第35章 人情世故
“哼！”
“我當不起！”
陳久明還在擺架子。
冷不防他老伴殺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陳予權手裏提著的煙酒，頓時便笑哈哈地說道：“是老七啊，快快，屋裏坐屋裏坐……陳久明，你裝什麽大啊？都是自家人！”
老伴開了口，陳久明自然不好板著了，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喲，老七，瞧這一身打扮，你這是發財了？”
陳久明老伴順手從陳予權手裏接過煙酒，笑眯眯地說道。
“九阿婆，我現在幫馬總和曹總做事。”
陳予權恭恭敬敬地欠身說道，演技很到位。
“哪個馬總？”
陳久明忍不住問道。
看到陳予權是提著煙酒進門的，九阿公心裏頭那股氣順了不少，自然就坡下驢。
“馬德山馬總。”
“是他啊，哈哈，我跟他也是老朋友了，他姐夫就是行署的劉專員，劉明友。”
九阿公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陳予權知道他在吹牛逼。
他或許聽說過馬德山，甚至也見過一麵，但要說他和馬德山是老朋友，那就是扯淡。在這浩陽縣，陳久明或許還算個角色，到了青峰，讓人家馬老板拿哪隻眼睛夾他？
他家那個當副局長的姑爺，怕是在老馬麵前都得畢恭畢敬。
“是的是的，馬總和曹總都跟我說過，他們跟九阿公是老朋友，每次九阿公去了地區，都要請你老人家吃飯喝酒的。”
陳予權一迭聲地說道。
果然陳久明“龍顏大悅”，望向陳予權的眼神，徹底變得溫和起來。
“小七啊，你現在不錯嘛，竟然能跟著馬總和曹總做事。以後啊，好好幹，不要再胡混了，求個出身。”
“對對，九阿公教育得對，我以前就是太混賬了，不懂事，總是讓長輩們操心。以後肯定不會了，一定聽九阿公的教導。”
陳予權諛詞潮湧，捧得陳久明心花怒放。
語言藝術就是這麽神奇。
扯張虎皮做大旗，再奉承幾句，一切OK。
陳久明老伴立馬給他上了茶水，還拿出一些瓜子花生之類的零食饗客，正經將他當成了個人物。
“九阿公，我這次來呢，一方麵是拜訪你老人家，聆聽你的教誨。另一方麵，也是馬總和曹總吩咐了，有個事，要請你老人家幫忙。”
“什麽事？說吧，隻要我能做到。”
陳久明其實沒什麽城府，滿口答應下來。
陳予權先不急著開口，反倒將密碼箱放在桌麵上打開，露出裏麵半箱子人民幣。
饒是陳久明和老伴在浩陽也算上等人，見到這一摞摞新嶄嶄的票子，也是兩眼放光，望向陳予權的眼神，益發的親切了。
“九阿公，這裏有兩萬塊，是馬總和曹總讓我帶過來的訂金。請九阿公幫忙，收兩千張身份證。每張身份證十塊錢使用費，一個月後完璧歸趙。少一張賠二十塊。”
陳久明一愣，詫異地問道：“兩千張身份證？他們要那麽多身份證幹什麽？”
“是啊，身份證拿來有什麽用？”
陳久明老伴也是莫名其妙。
這年頭，身份證的作用確實比較單一，除了證明身份之外，沒別的用途。第一代身份證製作簡單，根本就不能承載任何電子信息。
“哦，他們跟我說，要去江口買股票，需要用到大量的身份證……”
陳予權隨即將抽簽表的事情跟他們解釋了一番。
“我也不知道這個股票是幹什麽用的，不過他們是大老板，都是做大生意的，這個東西應該很賺錢吧。”
陳予權一路裝傻。
這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要是說他自己買賣股票，需要用到兩千張身份證，陳久明無論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他陳老七以前底子太差。
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恐怕陳久明第一反應就是他在幹違法勾當。
把這事扯到馬德山和曹建湘身上，就靠譜得多了。
尤其馬德山的身份擺在那裏，陳久明也不怕他搞鬼。對於陳久明來說，馬德山，尤其是他身後的劉明友，同樣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和陳予權一樣，需要仰望。
“老七啊，你不會在哄我吧？”
陳久明有點拿不準。
“哪能呢？”
“我哄誰也不敢哄你九阿公啊，以後我還想不想在浩陽立足了？”
“九阿公，你要是信不過我的話，那就親自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我這裏，有他們的名片……”
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雙手遞到陳久明麵前。
“嘿嘿，老七，別誤會，我信得過你……”
話是這麽說，陳久明卻毫不遲疑接過了名片，仔細看了一陣，心中已經信了九成。
這年頭，隻有大老板才搞名片，陳予權能夠拿出這種東西來，足以證明，他確實是在幫馬德山曹建湘做事。
“老七啊，你也知道，兩千張身份證可不是小數目，我得跑幾百戶人家，跟他們磨嘴皮子，十塊錢一張，有點少啊……”
陳久明隨即切入技術模式。
陳予權心中大定，隻要陳久明接下這單生意，價格好商量。
這事也隻有陳久明能辦，如果換陳予權自己親自出馬，恐怕連十張身份證都收集不到。
誰會相信他？
“九阿公，我來的時候，馬總和曹總都吩咐了，隻要九阿公收到兩千張身份證，每張他們最多可以出到十二塊錢。就算少一點，也可以給這個價。”
陳久明頓時大喜。
這筆賬他可是立馬就能算清楚。兩千張身份證，每張多兩塊錢，那就是四千大洋進賬。更何況很多身份證，他壓根就不必付給對方任何費用。
陳氏族房那些人，九阿公要借他們的身份證用一下，他們還敢要錢嗎？
粗略估算一下，這筆生意他最少也能賺到八千以上。
頂他兩年退休工資了。
大生意啊！
“老七，這樣吧，我試試看，能搞到多少身份證，我可不敢打包票……”
“好的好的，那就一切都拜托九阿公了。九阿公親自出馬，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先放五千塊錢訂金！”
陳予權同樣大喜，笑嗬嗬的從密碼箱裏拿出五摞十元鈔票，整整齊齊擺在九阿公麵前。
陳久明和老伴對視一眼，兩隻眼睛都笑得眯縫起來。
以至於陳予權告辭離開之時，陳久明居然親自起身送到了門口，他老伴更是拿一條煙，硬塞給了陳予權。
毫無疑問，陳予權提過來的兩瓶酒兩條煙，他們都算在老馬和老曹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