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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為著得罪了五阿哥的事情愁了好幾天,總覺得頭上好像懸了塊大石頭,而掛石頭的繩子又不太牢靠,隨時都有可能斷掉似的。

以前他要是聽奴才們議論說皇阿瑪又去漱芳齋了,那裏麵的笑聲能衝破房頂,離得老遠就可以聽見什麽的一定會羨慕無比,甚至還會想辦法自己也溜過去看看。

可是現在他要是再聽說乾隆又去和小燕子姐姐他們逗趣玩笑了,就會覺得心虛緊張,保不定這些人說話的時候會提及自己和皇額娘,也不用專門說壞話,隻要順口評論幾句自己頑劣,不聽兄長管教的話,坤寧宮就要有麻煩。

難受了幾天,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總這麽懸著心也吃不消,隻得去向紀師傅請教,紀師傅是皇子老師,向來心思敏捷,最近又對自己挺和善的,有問題去問問他總應該可以。

於是隱晦地問紀師傅,若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那人的為人其實還可以,不會專門地打擊報複,但是保不定會在不經意間把對自己的不滿告訴給另外一個自己絕對惹不起的人,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就會有大麻煩,請師傅指點一下該怎麽做才好?

紀曉嵐正喝著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暗想,你就直說你得罪了哪個皇上跟前的紅人,擔心他會去皇上麵前說你的壞話不就得了,至於跟我說話還羅羅嗦嗦地繞這麽大圈子嗎。隻是十二阿哥這麽老實個孩子,怎麽還容易得罪人呢,少不得要提點他幾句。

“十二阿哥,俗語說得好,忍一忍風平浪靜,你小小年紀何必火氣那麽大,非要和人起爭執。”

永璂苦著臉道,“哪裏是我火氣大,紀師傅你看我什麽時候火氣大過啊,還不都是他硬找上門來說我皇……”歎口氣,“爭執都已經起了,現在後悔也沒用不是。”

紀曉嵐看他一眼,這些皇家的事他自然不能多參與,“所以說為人要三思而後行,不可義氣用事。這樣吧,為臣送十二阿哥兩句話,看看能否開導你一下。”

“紀師傅請說。”

“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十二阿哥應該明白是什麽意思吧,另外三十六計有雲‘釜底抽薪’,這個應該也不用臣再多解釋了才對。這兩句話,知者甚眾,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十二阿哥要不然也抽個空好好琢磨琢磨?”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是說人不應該讓自己處在危險的環境裏,釜底抽薪是說要從根本上解決掉問題。

永璂非常聽話的好生思量了一番,決定還是得從乾隆身上入手,自己先去他麵前裝個可憐,表示無意間得罪了五哥正在痛悔不已,又對連累了令妃娘娘的事情自責萬分,皇阿瑪知道了他的態度之後別人再說什麽應該也就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了。

為此,永璂一有空閑就去禦花園轉悠,想要和乾隆來個偶遇什麽的,結果正主沒有偶遇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們倒是偶遇了不少,看來和他想法一樣的人還挺多,雖然偶遇的目的不同,但是想要見到皇上的願望是一樣的。

看來此路不同,皇上要是能這麽隨意就被抓著,那他每天就什麽都別幹了,應付一堆主動撞上來的女人們就夠他忙活的。上次自己能在禦花園遇見乾隆和令妃純屬巧合,那是別人盼好些年都盼不到的運氣。

永璂有個好處,就是為人比較穩當,不會太過急躁,眼看此計不成就準備另想一法。

分析來分析去的,發現這後宮之中,還是在延禧宮能見到乾隆的機率最大,別看令妃前些天才被訓得眼淚成河,她可仍然是這宮中最受寵的妃子。乾隆去後妃處,十次中倒是有五六此會去她那裏。

因此雖然非常的不情願,但永璂還是決定再往延禧宮跑一趟。撥了一百兩銀子給小太監雲朵,命他去打點打點,想辦法打聽一下最近乾隆什麽時候會去延禧宮。

雲朵倒也機靈,知道憑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接觸不到那些管事的大太監和宮女的,送銀子人家也未必肯搭理,於是幹脆拿了錢跑去禦膳房交了幾個酒肉朋友,每天得空了就湊在一起吃吃喝喝,過了幾天終於聽到他們閑聊時提起,延禧宮早上過來吩咐說是要多準備幾道精致點心送過去,大概是皇上下午有可能要去坐坐了,所以給預備著。

乾隆這些日子一度看著一位明常在十分順眼,明常在年方十六,才入宮不久,秀麗婉約,被乾隆接連寵幸了數日,這兩天有些膩味了,覺得明常在年紀太小,到底寡淡了些,想到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來看過令妃,就早早地傳旨讓令妃午後去漱芳齋候著,他批完奏章後也去那裏。

到了漱芳齋後,讓紫薇給彈了兩個曲子聽,小燕子秉承了一貫的聽不懂還搗亂的作風,逗著大家樂了半天,乾隆笑夠了,就帶著令妃回延禧宮,準備晚上就在這邊歇下了。

令妃因為明常在的原因,這天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路小心奉承,陪著乾隆溫聲軟語地往延禧宮來。剛到宮門前就見一個苗條的身影閃了過來,“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兩人都是一愣,乾隆皺眉頭,“永璂你怎麽在這裏。”

永璂有些期期艾艾的低頭道,“兒臣好久沒來延禧宮了,前幾天聽五哥說……,就想著該來問候下令妃娘娘的,隻是又怕娘娘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沒敢進去,不想娘娘原來沒在宮裏,是陪著皇阿瑪呢。”

乾隆看他這個不爽快的樣子就不順眼,“你支支吾吾的幹什麽,有話好好說,你五哥說什麽了還嚇得你連延禧宮都不敢進。”

令妃也柔聲道,“前些日子的事情是我不好,要不是皇上來說,我都不知道十二阿哥你那次傷得那麽重,本還在內疚呢,怎麽會生你的氣。”

永璂驚喜抬頭,“娘娘,你說真的?可是五哥怎麽來跟我說…說我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害得娘娘你受委屈,我當時一生氣就頂了他幾句,也沒跟著他來向你賠罪,過後想想我又挺後悔的,娘娘你平常對大家都那麽好,五哥見你受委屈了,難免光火,罵我兩句,我聽著就算了,何必和他頂撞,還沒能及時來看望你。唉,現在知道娘娘你不生我的氣我就放心了。”

“呀,這個……”令妃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永璂這話說得一團孩子氣,可是明明白白就是在講永琪因為皇上斥責令妃的事情抱不平,去找他出氣了,皇上責備她,所有人都同情她受了委屈,那豈不是說皇上做得不對?

頓了頓才道,“十二阿哥真是說孩子話了。”

乾隆冷眼旁觀,上次他在禦花園裏碰見永璂的時候就覺得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後來歸結為永璂那模樣長得太柔弱了,實在令人不喜,於是還專門要人監督他練武,再後來練出了問題,那拉氏帶著太醫去他跟前貌似柔和實則犀利地告了武功師傅一狀,永璂練武的事情就不得不暫停了。

乾隆秉著後宮中的人都要安分守己,誰也不能嬌寵過火的原則順便把令妃也訓斥了一頓,這也是有敲打敲打的意思在裏麵。女人嘛,不都是要管一管,哄一哄才會老老實實的。就算是令妃這麽溫柔的也不能太放縱了。

五阿哥向來和令妃親厚,加上現在又被小燕子他們影響得敢愛敢恨,聽說令妃受了委屈肯定會激動,永璂說的那些老五為了令妃去找弟弟麻煩的話乾隆是相信的。

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五阿哥一直很得他喜愛,不高興了想教訓弟弟兩句那就教訓好了,沒必要去管,隻是沒想到十二倒是比以前機靈了些,知道和兄弟起了衝突後要來長輩這裏報備一下,免得被人告了偏狀。

剛才那番話估計也是看到自己在才故意說的。隻不過他還是嫩了些,話說得不夠婉轉,擠兌得令妃臉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