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苗助長的後果

拔苗助長的後果

乾隆這是準備帶著令妃去漱芳齋看小燕子和紫薇的。最近這段時間,和令妃去漱芳齋要算是他在處理朝政之餘的一項娛樂活動了。

小燕子活潑可愛,敢說敢笑,經常語出驚人,一些市井俚語從她的嘴裏說出來,讓見慣了規矩人的乾隆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因此小燕子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開心果;紫薇美貌嫻雅,溫柔可人,琴棋書畫樣樣都行,也很能討乾隆的歡心,而且在小燕子太過放肆的時候還能提醒她一下,這兩個人組合在一起真的是絕配。

不過今天本來興致很好的乾隆在路上遇到了永璂後心中卻是怪怪的,又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令妃,“怎麽永璂看著不太對勁,令妃你有覺得嗎?”

令妃想了想道,“好像是瘦了些,還比以前白了不少。”抬頭看看乾隆,“皇上說的這個嗎?您別說,十二阿哥這一瘦一白的,倒是比以前好看了不少,就是那相貌有點過於清秀了,身為皇家的阿哥,應該再健壯威武些才夠氣勢。”

乾隆點頭道,“正是呢,朕就說怎麽今天見了他覺得不對勁。”哼了一聲“皇後也太不會養孩子了,這宮中多少女子沒資格自己教養兒子呢,偏她有這個體麵卻把永璂養成這個樣子,以前就又黑又胖,跟個小炮彈似的,這回終於不黑胖了,又變成了這個陰柔模樣,她這皇額娘是怎麽當的!”

令妃向來溫柔,這時聽乾隆數落皇後的不是就閉上嘴,不願背後說人壞話,心思一轉,微笑道,“不過十二阿哥這孩子自己很上進,剛才不是還說要好好跟著師傅練功,把自己練得高高壯壯嗎?”

乾隆點點頭,招過身後跟著的大太監吩咐道,“你去告訴教導皇子們騎射功夫的師傅一聲,讓給十二阿哥的練習翻倍,務必要監督著他好好把身體練壯實了。”

那太監應聲而去,乾隆也便將這事拋在腦後,帶著令妃去漱芳齋逗燕子去了。

永璂不知道他皇阿瑪一句話,就已經將他未來幾日的生活變得苦不堪言。到了坤寧宮後還向皇後和容嬤嬤顯擺了一番,告訴她們自己已經找好了借口,以後幾年都不用去延禧宮了,還不會被人詬病。

皇後聽說乾隆和令妃逛禦花園,心情鬱悶,她早就知道皇上寵愛令妃,不喜歡自己,也一直提醒自己要大度,要有皇後的胸襟,可是每回聽說皇上又寵著令妃做了些什麽的時候,還是難抑的心酸難過。

容嬤嬤有些哭笑不得,“小主子,你在這方麵有什麽好費腦筋的,你是快成年的阿哥,本就不應經常去皇上妃子的住處瞎轉悠,令妃那麽說不過是想在人前賣個好,讓大家覺得她慈愛心善。她見了這宮中所有的阿哥,格格都要讓幾句的,你看誰正經當回事了,也就五阿哥和那福侍衛自以為是的不知道避嫌。十二阿哥你別理她不就完了。”

“這樣啊,容嬤嬤你說的也有道理,怎麽以前都不教教我?”永璂聽著很有道理,重重點頭。

那拉皇後在一旁輕輕給了他後腦勺一下,“以前教你你肯聽嗎?都是我把你寵壞了,自小到大就知道傻玩。”

永璂揉著腦袋笑,“額娘別急啊,那還不是因為您疼我,不想我小小年紀就為這些事情煩心,兒子以後一定認真聽您的話。”

那拉皇後微笑感歎,現在皇上已經很少來看她了,奪了她手中掌管後宮的權利不說,仗著太後在五台山禮佛,不在宮中,沒人敢管他,連初一,十五必要到坤寧宮來的祖規也不守著了。她心中又氣又恨,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苦苦熬著,總算老天開眼,這個兒子忽然懂事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總幫著外人來氣她這額娘,這也算是她淒苦的被冷落日子中的一大安慰吧,也許有個貼心的兒子,自己就該知足了。

永璂在坤寧宮中吃了晚飯,又磨蹭了很久,才戀戀不舍地回了阿哥所,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在他皇額娘身邊呆著了,搞得容嬤嬤都笑話他怎麽越大越離不開娘了。

永璂不以為意,他和額娘感情好那可是好事,最好皇額娘能一心撲在他的身上,少去想宮中的那些惹她心煩的人。

永璂因為年紀的關係,對後宮中女人爭寵的問題還不是很明白,不過他也看出以皇後的手段肯定是爭不過人家的,鬧得厲害了反而會惹來皇阿瑪更大的厭惡,就像以前她使勁教訓自己不許去和令妃,五阿哥,小燕子姐姐他們接觸時一樣,自己反而會更加想去找他們一樣。

既然爭不過,那就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保險,要是再出了什麽錯,被皇阿瑪訓斥,他和額娘在這宮中就徹底沒什麽指望了,會被人欺負死的。所以永璂懇切希望額娘能堅持住,哪怕維持現狀也好,等他再長大幾歲,再能有些擔當就好了。

可惜永璂第二天就發現他這個老老實實,維持現狀再過幾年的願望恐怕要以他被嚴苛訓練,舊傷複發,然後勞累至死來終結。

這一天用過午膳,到了未時,他和永瑆幾個兄弟來到練武場就被教授武功的外諳達單獨分了出來,說是皇上有旨意,十二阿哥身體贏弱,要單獨練習,讓他蹲馬步,打拳,踢腿,練臂力。技巧型的學習一樣沒有,全部都是要練力氣的。

永璂被折騰得叫苦不迭,他年紀小,筋骨弱,被打了三十板子,受傷很重,身體很是受了些虧損,按照太醫的話講,要慢慢調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能去除病根,切不可再勞累生病。

因此永璂過了幾天就撐不住了,經常頭暈目眩,眼前發黑,而且受過傷的地方在由內往外的撕痛,就像是傷口又在裏麵裂開的光景,連早上的課都沒辦法好好上。

這天一早,永璂硬掙著從床上爬起來,剛站起身就覺得眼前發黑,一頭栽了下去,幸虧貼身的兩個小太監雲朵和小藍子眼疾手快,一齊把他攙住了,才避免了頭上被撞出個大包的厄運。

雲朵驚道,“主子您這是怎麽了?可別嚇奴才們啊!”

永璂頭暈目眩,坐了半天才道,“我大概是這些天練武練得太過了,體力越來越不濟。”

小藍子抱怨道,“這哪是給主子爺你強身健體啊,糟蹋身體還差不多,教授師傅太不變通了,不知道主子你身體才好禁不起折騰啊!”

永璂歎氣,他現在心境不同,很多事情就比以前明白得多,這宮中的人多是勢利之輩,那些師傅們也不例外,平時對著五阿哥就阿諛奉迎,小心伺候;對著那幾個沒五哥受寵,但是額娘也算穩穩當當的阿哥就小心仔細;輪到對自己,那就隻剩下公事公辦了。

不過再這樣下去也不行,自己非得吐血身亡不可,隻得去和那外諳達商量,看看是不是可以把練武的強度減下來,等他身體好些了再慢慢增加。

這位教授皇子武功的外諳達名叫哈圖,也是宗室出身,對永璂這個老實憨厚的阿哥是一直有些輕視的,加上知道他的額娘那拉皇後已經被皇上厭棄,大清向來子以母貴的,又得知了十二阿哥因為摔傷了令妃娘娘的九格格被皇上狠狠責打了一頓,幾個月都下不來床,就更覺得這位十二阿哥這輩子怕是不會有什麽大出息了,不值得費心敷衍他,因此很不耐煩,對永璂頗不講情麵。

說道皇上的旨意怎能輕易違背,皇帝陛下專門傳話來要十二阿哥多加練習,那是對阿哥您的看重,您怎麽可以背地裏想要挑唆奴才幹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這要是哪天皇上來檢查您的騎射功夫,發現成效不顯,那不是要了奴才的命麽。所以說十二阿哥您就別再動腦筋想那些偷懶躲閑的邪門歪道了,趕緊好好把今天的功課練完是正經。不然奴才不能休息,您也不能按時回去吃飯不是。

永璂無奈,又硬撐了一天,等到晚上回去坤寧宮的時候已經走不了路了。他本不欲讓皇後知道了跟著擔心,可是都這個樣子了,哪能瞞得過去。

那拉皇後和容嬤嬤兩人抓住雲朵一通審就什麽都知道了。皇後心疼得直抹眼淚,一疊聲地叫來人,梳妝更衣,這就要去見乾隆理論,拚著再受一次訓斥也要把兒子解救出來。

永璂連忙攔她,“額娘,您急什麽,這都是好些天的事情了,兒子這全身都快散架了,您也先把我安頓好,找個太醫來給看看,讓人給燉點補品什麽的啊。找皇阿瑪吵架又不是什麽好事,不用這麽急著去的。”

皇後想想也是,還是兒子身體更重要,這要是自己去大鬧了乾清宮,萬一皇上惱羞成怒,不定會頒下什麽懲罰來,到時候可別耽誤了給十二看病。強壓下心頭的惡氣,吩咐自己的大宮女綾紋先去宣孫太醫。

永璂問道,“額娘,這個孫太醫在太醫院是個什麽職位?醫術很好嗎?我看額娘每回都是叫他來。”

那拉皇後滿心的煩悶,實在不想提這些瑣事,倒是容嬤嬤在一旁開口道,“孫太醫今年六十多歲了,是康熙爺時就在太醫院供職的,在太醫院裏也算是德高望重,那醫術是沒得說,比專門給太後和皇上看脈的王太醫也不遑多讓的。”

永璂點頭道,“那就好,等他給我看過了,額娘就帶著他一起去見皇阿瑪吧,就說我練武回來身體不適,請孫太醫來看過之後,發現是教授武功的外諳達哈圖,急功冒進,教導不得其法,反而傷了阿哥的身體,請皇阿瑪聖裁就是。”

那拉皇後和容嬤嬤聽了就是一愣,可不是這麽一回事嗎,明明是教授武功的外諳達的責任,去和皇上理論什麽,請他裁斷不就好了,此事證據那麽明顯,孫太醫來一看便知。

果然,孫太醫來看了永璂之後就大搖其頭,十二阿哥身體虛虧,本應好生養著才是,去上書房讀書都要悠著點勁,不可太辛苦了,哪裏禁得住這般操練,要是再這樣練下去,恐怕要出大問題了,哈圖身為皇子諳達,應該很有習武的經驗才是,怎麽會出這種差錯,實在讓人不解。

那拉皇後當下二話不說,第二日就帶了孫太醫就去求見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