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籠中鳥

離開幽蘭殿後,李悠然並未回到住處,而是在皇宮之中閑逛了起來。

通常來說,皇宮森嚴,是禁製他人肆意遊**的,因此李悠然這位顯然是外來的人員,倒是引來了不少禁衛警戒的目光,但似乎是因為上麵有了交代,因此,這些禁衛也隻是遠遠的看著,並未上前為難。

皇宮的麵積極其之大,幾乎相當於逍遙仙門的兩倍,因此李悠然一直到了黃昏,都不曾將之逛個遍。

“還是和過去一樣,處處都是禁製。”

隨意看了看四周,李悠然停下腳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其實他之所以在這裏逛來逛去,乃是為了找出帝宮的所在,可遺憾的是,這座皇帝的寢宮,似乎是被隱藏起來一般,無法讓人窺探。

而且皇宮的強者太多,雖然不曾露麵,但李悠然卻能隱約的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所以他也不敢肆意放開感知去搜索。

“現在隻盼著那小鳳凰能想開一點吧……”

似是疲憊的伸了伸懶腰,李悠然打算原路折返。

不得不說,他所走出的距離還是極其深遠的,等回到行宮之時,已經是半夜子時了。

停在幽蘭殿前看了一眼,李悠然笑著搖了搖頭,便走入了行宮。

可他剛一踏入門口,便看到了長廊的盡頭,洛珈藍正站在他的房門前等待著他。

“珈藍閣下,深夜來訪,可是想通了?”

李悠然微微一笑,緩步走了上去,停在其三尺之外。

淡藍色的澄澈雙眸中閃過一絲掙紮,洛珈藍輕咬銀牙,艱難問道,“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李悠然搖了搖頭,道,“若是十年前剛剛中毒,還有一絲可以直接解毒的機會,可如今太子的生機已經和蠍毒混為一體,救他之法,便隻剩下了這麽一個。”

頓了一下,李悠然又笑道,“其實隻要活下來,是不是藥人並非特別重要,而且以這兩種毒煉成的藥人,天生便有著大師級的毒術,這不比刻苦修煉更加舒服?”

“那先生有沒有想過若讓陛下知道,你我的下場該會有多慘?”

洛珈藍神色微凜,道,“將靈玉國的太子煉成藥人,恐怕皇室會傾力追殺,便是那域外也無你我容身之處!”

“閣下說笑了,隻要我想藏,天底下便無人能夠找到我。”

李悠然輕笑嘲諷,“但你不一樣,除了皇宮,這天大地大,你皆無處可藏。”

俏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縱然她想否認,可卻無法否認,她是上一代靈玉帝帶回來的,幾乎無人知曉她的過去,而皇室灌輸的思想,便是此生忠於皇家。

而為了束縛這天賦絕倫的籠中鳥,上一代的皇帝也在她身上下了禁術封印,唯有懷上鍾家的血脈,才可離開深宮,也因此,她成了這位太子的未婚妻。

“珈藍閣下,太子若死,你便也要殉葬,這是皇家的規矩,左右都是個死字,那不如就賭一把,賭太子會自私地隱瞞自己成為藥人的事實。”

李悠然的言語充滿了蠱惑,他循循善誘道,“隻要他不在眾人麵前說出自己是藥人的事實,便不會有人發現。”

“你當真以為我怕死不成?”洛珈藍怒聲質問,她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冰藍烈焰。

“你若怕死,便不會給太子下毒了。”

李悠然麵帶微笑,可在洛珈藍眼裏,卻隻看到了一隻嗜血的惡魔在朝她張牙舞爪地咆哮。

她驚悸地退了兩步,險些摔倒,蜷縮在牆角,慌亂地搖頭,“我沒有……不是我……”

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李悠然說道,“其實自入宮以來,我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太子明明不曾去過域外,又怎會被樂無傷的毒所傷,起先我也以為是因為十年前的域外強者闖宮時所留的禍患,可當我看到你的火焰之時,才想明白了,那域外的強者,隻是為了給你送藥罷了。”

“六百年前,域外的冰凰一族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發了瘋似的進攻靈玉國,後來靈玉帝禦駕親征才得以平複,而你,也是那時才入的皇宮。”

看似前言不搭後語,可李悠然每說一句,洛珈藍的神色便平靜一分,隻是仍在沉默,等待著李悠然的後話。

“那一年,有一批域外的匪徒越境,被龍淵軍追殺。”

李悠然繼續說道,“直至腹地時,他們才將那些匪徒正法,而在返程之時,你也在隊伍中被帶回了邊境,冰凰一族這才不顧一切地攻擊靈玉國。”

他看向洛珈藍,淡淡說道,“誰又能想到,冰凰一族的小公主,竟會在六百年後,成為靈玉國第一煉藥宗師?又能讓得一位天缺境強者放棄性命,隻為了給你送來天殞蠍毒?”

洛珈藍俏臉微抬,美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

李悠然笑眯眯道,“重要的是你這籠中之鳥,還想不想看一看這外麵的世界?”

洛珈藍沉默了下來,她並未立刻回答李悠然的問題,隻是踉踉蹌蹌地走出了行宮。

望著那略顯無助的背影,李悠然輕聲歎息,其實他一開始也並不知道洛珈藍的真正身份,皇室的底蘊太深,想要得到一件東西便沒有他們得不到的,因此光靠冰凰炎是絕無可能判斷洛珈藍就是冰凰一族。

他真正得知其身份的原因,乃是先前第一次遇見洛珈藍之後,朱雀突然從夢中出現,告知了一切真相。

至於太子之毒的真相,乃是他結合十年前的事情所得到的一個猜測,再加上洛珈藍的身份,則更印證了這一說法。

“即使死,也不願做這華麗囚籠中任人玩弄的寵物麽……”

李悠然望向那越發深邃的虛空,甚至此刻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座深宮,能吃人……

“你不願殺人,也不甘心做個傀儡,那便讓我這個話事人,來為你了結這六百年以來的恩怨,還你一場自由把……”

淡淡的聲音在行宮中回**,卻無人聽聞,正如李悠然所說那般,隻要他想藏,天下無人可尋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