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青龍

逍遙仙門,南山。

靜心湖畔。

波瀾不驚的湖麵上,一道淡青色的小影子從下麵鑽過,凝眸望去,是一隻青色的小魚。

站在岸邊,李悠然緩緩作揖,道,“柳師叔,我來了。”

那小魚仿佛能聽懂人言,聽到李悠然的聲音,便從水中一躍而起,而後落在了李悠然麵前的淺灘,探出魚頭,嘴巴一張一合,煞是可愛。

李悠然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鱗片,說道,“此番七劫玄陰丹已煉製完成,今日便可喂你服下,隻是這丹藥畢竟是天下至陰至邪之物所煉製,師叔服下之後,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小嘴張合之間,發出“啵”的聲音,仿佛在回應李悠然的話語,李悠然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說著,他站起身,手掌在袖口一抹,便有著一個白瓷玉瓶,沒有猶豫,他將瓶蓋打開。

而當裏麵之物暴露在空氣中時,一股難聞的惡臭從其中散發出來,周圍的草木霎時枯萎。

見到如此情景,縱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李悠然仍然忍不住皺了皺眉,揮手一揮,一道結界便將這一人一魚籠罩。

釋放出結界後,李悠然掌心用力,直接捏碎了玉瓶,在七劫玄陰丹與皮膚接觸的瞬間,整隻手臂的血肉都開始潰爛,不過幾個呼吸,便隻剩下漆黑的骨骼暴露在外麵。

李悠然皺了皺眉,不由得擔憂道,“這丹藥藥性太強,不若讓我好生研究一番再服下,師叔覺得如何?”

青魚嘴巴微張,搖了搖頭,一絲絲溫和的能量自其體內散發出來,潮水般漫上湖岸,能量覆蓋之時,那些因七劫玄陰丹而枯萎的草木又重新煥發生機。

這奇特的一幕,讓得李悠然臉色輕鬆了幾分。

四靈神獸鎮守天地四象,數東方青龍最為中正平和,其浩瀚如宇宙般的生命力,足以抵禦一切邪祟之力。

固然而今實力不足萬一,卻仍能克製邪物,不讓其傷及自身。

“既然師叔心意已決,那我也就不便多說。”

李悠然麵色一肅,隨手將手中的墨綠色丹藥拋出,青魚一躍,便將之吞沒腹中。

丹藥服下,青魚那原本鮮亮的鱗片瞬間變作灰暗,那原本中正平和的氣息驟然虛弱了無數倍,李悠然麵色微變,鼓**修為正要將之救起。

可就在這時,青魚的體內,一股極端恐怖的生命力暴湧而出,將整片湖麵都染上了一層綠光。

然而,這一切也才剛剛開始。

仿佛無盡的生命力,以青魚為中心擴散開來,南山的森林,那高矮不一的花樹草木,皆如同得到了滋養,瘋狂生長開來。

站在湖邊,李悠然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不知為何,身上布滿了白色裂紋的青魚,這是當年與劍仙一戰時所留下的道傷,便是因為這些大道之力,六千年以來,青龍本源受創,隻能以魚的形態龜縮於靜心湖中。

李悠然之所以要用七劫玄陰丹為青龍療傷,便是要以道力化道力,劍仙之劍是為正道,若無同境強者,是絕無法將之化解,而當世之中並無能與其比肩者,因此想要解開,便隻能反其道而行,以毒攻之。

毫無疑問,李悠然的做法是目前情況中最為正確的,青龍以本源抵禦七劫玄陰丹的藥力侵蝕,迫使其與劍道之力相爭,曆經七重天劫,丹藥的藥力早已與道合一,如此,倒也能將之化解一二。

果不其然,白色裂紋出現沒有多久,一股墨綠色的能量便將青魚周身包裹,化為一枚光繭緩緩懸浮半空。

感受著那繭中相互衝撞的三種能量,李悠然喃喃道,“看來此次療傷,怕是曠日持久了。”

不過話雖如此,他卻也沒有離開的打算,丹藥是他所煉製,如果在療傷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他也能及時挽救。

靜靜地站在那裏,李悠然渾然未覺身後悄然出現的一隻白貓,一位黑袍老者。

望著前方,白貓開口,“老黑,你說悠然此次會不會成功?若是失敗,怕是對他打擊不小。”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隻需相信即可。”

老者雙眼微眯,說道,“我想青元也從未懷疑過。”

白貓頷首,道,“畢竟是先生的弟子。”

五黑搖頭,慈祥笑道,“並非如此,他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白貓微微愣神,也點頭笑道,“是啊……”

等待中的時間漫長,卻又短暫,日月更替七次之後,那光繭終於是有了一些反應。

李悠然自入定中驚醒,連忙起身,一身修為提到了極致。

而身後的一人一貓,也將目光投向了湖中心。

嗡……

光繭劇烈地顫動,下方湖水如沸騰一般**起一圈圈漣漪,一聲聲嘹亮的龍吟,從繭中傳出,激**人心。

哢……

突然,一道輕微的碎裂聲從光繭上傳出,清晰可見的裂紋,瞬間布滿了表麵,一束束青光自裂紋中閃耀,而後,伴隨著一聲轟鳴,光繭爆裂開來,一陣青光騰空而起,直接掠上天空。

青光兜轉一圈,化作一條千丈青龍,一陣陣龍吟響徹雲霄,若非南山有著結界,隻怕便要驚動仙門上下。

青龍遨遊一圈,便直直地向下方飛掠而來,在即將觸及地麵之時,化作一俊逸青年,負手立於湖麵。

“都這麽多年了,還是如此臭屁。”

白貓與老者走近,白貓嘴角微撇,“真虧得你本源重損,還能苟活至今。”

被如此說,青年也不生氣,一步踏出便來到湖畔,卻並未接白貓話茬,而是來到李悠然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李悠然搖了搖頭,笑道,“師叔為宗門付出良多,這本就是我該做之事。”

青年微笑點頭,又望向那一人一貓,說道,“兩位道友,多年未見,可還安好?”

“說的什麽屁話,昨日我還尋思著將你抓來吃了。”

白貓咧嘴,一身金紋乍現,淡淡的虎嘯,在山林間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