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前塵往事(上)

林平之輕笑了一聲,他說道:“之前從姑娘的行為舉止上,我便懷疑姑娘是東瀛人......”

聽到林平之的話,伏櫻眨巴著眼睛說道:“東瀛人?”

聽到伏櫻的反問,林平之倒是有些意外,他說道:“姑娘姓服部,行為習慣與東瀛人無異,姑娘不是東瀛人,又是哪裏人?”

聽完林平之的話,伏櫻點了點頭,她說道:“你這麽說也算對。”

伏櫻的話,聽得林平之是一頭的霧水。

“什麽叫也算對呢?姑娘到底是不是東瀛人?”林平之奇怪的問道。

伏櫻用她的杏核眼望著他笑嘻嘻的說道:“怎麽,我是什麽人很重要嗎?之前你自己說的,不看出身的。”

林平之輕笑一聲,然後說道:“嗬嗬,我不過是好奇而已,人的品質,卻不能從出身來看。隻要姑娘持心秉正,行的是善舉,俠義,是哪裏的人都不重要。”

伏櫻捧著臉笑著望著他說道:“那麽我便滿足你的好奇心,隻不過這個故事可能有點長。”

林平之靜靜地坐在那裏說道:“長夜漫漫,甚是無聊,既然姑娘肯講在下洗耳恭聽。”

“首先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吧,我是不是東瀛人的問題。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是從東瀛的京都長大的。從某個方麵上來說,我確實是東瀛人。不過我卻不是從東瀛出生的。”

“這麽說來,姑娘原本是中原人,然後在東瀛長大了?”林平之插嘴道。

伏櫻秀眉微皺說道:“我說話的時候,先別插嘴。你一插嘴,我都不知道從哪說起了。”

林平之微笑著,對她擺擺手,表示抱歉。

沒有了林平之的打斷,伏櫻繼續說道:“我出生在海外的琉球國國都‘首裏城’。”

聽到“琉球國”三個字,林平之有些驚訝。

不過如果伏櫻是琉球國人的話,那麽確實跟東瀛人沒什麽關係。

林平之知道這個國家,這是在東南沿海之外的一個領土不大的島國。位於中原夷洲島與東瀛九州島之間。自太祖五年始便一直以來是中原朝廷的附庸藩屬國。

其國土的居民主要為相鄰的夷洲島,福建等地移民過去的漢人後裔,以及琉球本土人。

受宗主國的影響,他們的傳統民族服裝以及各種生活習慣都與中原人類似。

如果伏櫻是從琉球國出生的,那麽她無論是從文化上還是血緣上,都跟東瀛人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說她不是東瀛人也說得過去。

“我的出身要從我的父母講起了,我雖然姓‘服部’,但我卻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我隻是父親的繼女而已。我的娘親是琉球國人,不過我的生父,娘親卻沒怎麽提起過,而且我感覺母親總是很避諱提起他。”

林平之問道:“原來如此,原來姑娘從血脈上來說不是東瀛人,但自幼在東瀛長大,在文化習慣上也算東瀛人,難怪你說既是又不是。不過為什麽令堂不願意提起令尊呢?這又是為什麽呢?”

伏櫻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娘從我懂事起,直到她去世都沒向我透露過生父的事情,隻是說我的生父出海經商就再也沒有回來。”

“在我生父離開後不久,我娘便產下了我。隻不過我娘一介女流,沒有了丈夫的協助,她也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好在我娘生的貌美,她為了謀生,還有贍養我。便在琉球的坊司做了歌女,也就是你之前口中的那些‘不知廉恥’的女人。”

聽到伏櫻最後一句話,林平之趕忙搖頭說道:“我之前也說過,自甘下賤與為生計所迫是不一樣的。世事無常,在這個世上,每個人的出身不同,人生境遇不同,善惡評價,禮義廉恥又豈可以偏而概全。”

“身在高位衣食無憂者,是沒有資格去指責下位者的苦難的。人生天地之間,雖應以忠孝仁義,禮義廉恥為立身之本。但在我看來首先要能‘活下去’,才有資格談這些事情。”

“若為求生存做出一些不傷害其他人,卻‘卑劣’的事情倒也無妨。殺身成仁,舍生取義那是‘英雄’‘聖人’才具有的品格,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去做‘英雄’‘聖人’。”

聽完他的話,伏櫻卻投以甜甜的微笑。她的小酒窩依舊那麽美。

“既然姑娘是在琉球出生的,那麽又怎麽去的東瀛呢?還在那裏長大。”林平之問道。

“這就是後麵的事情了,大約在我一歲的時候,我娘被東瀛貴族,也就是我的繼父服部千軍看中。之後我們母女便隨他前往了東瀛的國都‘京都’。”

說到“京都”這個地方,伏櫻的眼前一亮,她望向林平之笑著說道:“京都的楓樹和櫻花很美的!”

不過隨後她的眼神當中便流露出了一絲的哀傷。

伏櫻繼續說道:“櫻花在東瀛很多,最美的便是京都的櫻花了。而我的名字‘櫻子’也是取自櫻花。我隨母親到了京都之後,便在那裏安頓了下來。之後我便一直在東瀛生活。在我們到達東瀛的兩年後,母親也為父親生下了弟弟。雖然我不是父親親生的,但是父親待我很好。把我當成親生女兒養育。”

林平之繼續問道:“那伏姑娘是怎麽到的中原的呢?雖然我沒有去過東瀛,但中原與東瀛隔海相望,茫茫大海難以飛渡。”

伏櫻聽到後,歎了口氣,她繼續說道:“這件事要從一個人說起了,那便是‘豐臣秀吉’。在織田將軍死在本能寺之後,豐臣秀吉便成為了新的將軍。他為了鞏固權力開始打壓之前織田將軍聯合的各地藩主與其名下的家臣武士。”

“而我的父親,還有猿飛叔叔都是被打壓的對象。”

聽到猿飛這兩個字,林平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見到林平之變了神色,伏櫻問道:“你怎麽了?”

林平之舒展開了眉宇,然後說道:“沒什麽,隻是你說的這些我不太明白。所以這些事情還是略過吧,你們是怎麽到的中原的?”

伏櫻也沒有責怪林平之,畢竟東瀛人的名字拗口,有些姓氏翻譯成漢語還十分的奇怪。比如“豬口”“犬養”“我孫子”之類的。

林平之這種土生土長的中原人不理解,甚至覺的風馬牛不相及,一點也聽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

於是伏櫻跳過了這些東瀛的“情仇”繼續說道:“因為父親與掌權的新任將軍豐臣秀吉是敵對,而我們一家便在幾年前與其他一些反對他的武士們,一同被豐臣秀吉驅趕出了東瀛。”說到這裏,伏櫻的神色又變的憂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