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夏收黃金稻
“老支書，這事兒急不來。”
見老支書要走，周江河提醒了一句。
“俺知道來，不急不急。”老支書豎起了大拇指，“你娃子就是不一樣兒，一點都不毛躁，這才能做大事兒，比你爹和俺那會強多了噻。”
“老支書過獎。”
周江河拿著鐮刀彎下腰繼續割稻子，家裏雖然人口少隻有他們爺倆，種的水稻卻最多，購買水稻種子時剩下了接近二百斤，他們爺倆種了接近兩百畝稻田。
周喊水雖然平時脾氣臭，但幹活卻從不含糊，早晨三點就起來了，這時已經收割了幾個壟頭，這老漢越割越快，臉上的汗珠子滴答滴答的掉著，一點都不耽誤這老漢的熱情。
“爸。歇會兒。”周江河坐在了田間地頭。
“你娃子歇一會兒，俺點抓緊割地，人家都二三十畝，俺六七十畝，不抓緊不落後了？”周喊水笑著說道：“明天一早老客（糧食販子）就來了，不能讓人家專門等著俺們啊，不是那麽回事了噻。”
“村主任不能落後。”周江河開玩笑道。
“俺是代理的噻……”周喊水嘴巴一歪，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兒，“你娃子找抽，想讓俺一鐮刀摟死你來？”
“摟死俺，你還有兒子了噻？”
笑了笑，周江河繼續幹活，六七十畝水稻可不是鬧著玩的，一眼看去大大的一片，好像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一樣兒。
“江河。俺們割完了，過來幫你們割地。”李大有兩口子拎著鐮刀走了過來。
“大有子，快了噻！”周喊水笑著說道。
“那是來，以前跟著你賺不到錢，想快一點都不行了噻，現在和江河能有錢賺，幹啥子不快點了噻？”李大有笑著說道：“俺們不白幫工，一天一百塊，你有錢給了噻？”
“給個毛，俺給你個毛！”周喊水笑罵道：“毛俺都不想給你。”
“你個老雜毛。”
李大有笑罵道：“晚上請俺喝酒就行來。”
“那沒事情，保證管夠來。”周喊水歪著嘴繼續幹活，一邊幹活還被李大有兩口子瘋狂調戲，聽的周江河在一邊兒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在農村同輩人就這樣兒，髒話滿天飛，但這種交流方式還能增進感情，前提是不能問候人家的母親，不然來了勁兒，在喝上來老太爺釀出來的地瓜燒，真的有可能拎著菜刀出來拚命！
“江河，俺也來幫忙了噻。”張迷糊也跑了過來。
“迷糊叔，你割完了？”周江河笑著問道。
“俺就五畝地，快的很來。”張迷糊說道。
“謝謝迷糊叔。”周江河笑著說道。
接下來又有幾個鄉親過來幫忙，中午周江河跑到村裏商店老李那裏買了點火腿腸，又來了兩盒三塔，還帶上兩瓶小酒，大家在山頭上伴著沙子吃個不亦樂乎，一吃完馬上就開始幹活，這可把周喊水給心疼壞了。
離得老遠周江河都能感覺到這老漢心在滴血，笑一笑，他也沒言語，在他看來這事實在是太應該了，舍得，隻有舍才有得！
況且，吃點東西也不算啥，這點都是小錢，賺錢還在後邊兒，所以，人更重要。
果然，和周江河想的一樣兒，大家夥吃飽了喝足了，幹活也快了，就像身體裏按上了渦輪增壓，鐮刀在手裏紛飛，李大有喝上半瓶酒開始耍彪，那速度看的周江河有些咋舌……
這還是曾經的懶漢？
這簡直是就是田間戰神……
有大家過來幫忙，原本需要割兩天的水稻，太陽快落山前就已經割的差不多了，看著堆積如山的水稻，路過的鄉親們眼睛裏多了幾分羨慕，有的人眼睛裏還多了幾分嫉妒。
白老錘在田間經過，看到對方著的水稻臉色有點難看，低估了兩句背著手匆匆向遠處走去，這家夥除了摳唆之外還有個毛病，叫恨人富！
這村裏誰要是賺了錢，按理說應該是高興的事才是，可他知道了卻能氣的半死，甚至幾天都吃不下飯。
太陽落山了，村裏來了兩輛車，前邊的是一輛桑塔納，後邊兒跟著的是一輛東風大汽車，車在井屋子旁邊停下，周江河早早的就來到井屋子門口等著。
車門打開，兩三個人在車上下來，三個男人，走在最前邊的男人個頭不高，小寸頭穿西裝，挺著將軍肚看上去那叫一個有派頭。
這人就吳子柱，是永寧縣的一個糧食販子，周江河和這人沒多少交集，確切的說也隻是見過一麵而已，前幾天去縣城認識的老板，後來周江河又走了幾家糧點，側麵也打聽了一下這個吳子柱，他的公司紅牛糧食有限公司口碑不錯，這吳子柱人也很不錯。
通過前幾天那次交談，周江河對吳子柱的印象也算不錯，人說話很客氣，一點都沒架子。
“吳總。你好。”周江河微笑著走上前和吳子柱握手。
“江河兄弟你好。”吳子柱笑著上前和周江河握手，“我們剛到，你們這村子有點不好找啊，打聽了不少人才找到。”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吳總就能找到了。”周江河滿是歉意的說道：“吳總，一路辛苦了，去我們家坐會兒。”
“別坐了別坐了，坐了一路了。江河兄弟你帶俺們去看看水稻？”吳子柱說著回到車子旁，打開後備箱拎出來一箱酒和一箱大塊酥餅幹，“老弟，俺來的匆忙，路上給你買點東西，東西少了點兒，別見怪啊。”
“吳總太客氣了。”
笑了笑，周江河也不拒絕直接將東西收了，這點東西不算啥，禮輕情意重，人活著總是免不了一些禮尚往來，換成是他，也會買上一些東西送給吳子柱。
拎著東西和吳子柱向田間地頭走，村裏來了大汽車小轎車，鄉親們早就出來了，心頭都激動的不行，這大汽車是來幹啥的大家都清楚，水稻送上車，錢就到手了。
“江河，這就是老板來？”二串子大聲問道。
“是縣城來的老板，吳子柱吳老板。”周江河微笑著說道。
“吳老板好來，來看看俺們的水稻，簡直好的很，俺保證你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水稻。”二串子大聲說道。
二串子三十六七，原名劉寶生，二串子這個外號是村裏人給他取的，之所以有這麽個名字，主要這家夥長相有點像俄羅斯人，就像村裏的狗，黑狗和黃狗搞在一起，狗崽子有可能是黃色皮毛黑眼皮，這就叫二串子。
據傳聞，這二串子好像確實不咋純，那些往事要從三四十年代說起，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老鄉放心，好的糧食咱們也高價收，肯定虧不了你們這些老鄉。”吳子柱笑著揮手和大家打招呼，“江河兄弟，估計有多少了噻？”
周江河頓了頓，說道：“俺現在也不敢確定，至少有一百噸吧。”
“一百噸？”
“俺們幾家人的，別人家的俺還不確定賣不賣。”
“唉，一百噸少了點兒。”吳子柱指了指後邊的大東風說道：“一車能拉四十噸開外，就兩三車太少了，犯不上這麽遠跑，運輸就是問題，不賺錢弄不好還要虧錢啊。”
“隻要吳總給的價錢合理，我想大家都會賣的。”周江河微笑著說道。
“價格沒的說，咱先看完水稻，那天我看著可是不錯，現在應該更好了吧？”吳子柱說道。
“我不是很懂，吳總看看再說。”
“江河老弟，你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吳總希望我是哪種？”
周江河和吳子柱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出來，都是聰明人，話沒必要說的那麽明朗透徹，說多了反而不好聽，點到即止即可！
在鄉親們的簇擁下，幾十人再次回到了田間地頭，吳子柱看到金泉村的水稻眼珠子直冒精光，常年和水稻打交道，一打眼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江河兄弟，水稻確實不錯，比我預想中還要好一點啊。”
“吳總打算什麽價格收？”
周江河也拿起來一根稻穗，用手指剝開皮子，“這種米應該能走精裝米，貢米，價格應該不會太低吧？”
吳子柱頓了頓，眼角餘光悄悄打量了周江河兩眼，“米是好米，咱還沒下鍋嚐過什麽樣兒，好吃與否還沒法說，價格嘛，應該比普通米貴一點，但也不會太多……”
周江河微笑著點頭，再次問道：“那吳總打算多少錢一斤收？”
吳子柱沉吟片刻，“一塊六一公斤，如何？”
“一塊六？”二串子眼珠子頓時亮了，這價格可不低，家裏種田二十畝，一畝地一千五百斤還要三萬斤，這一算就兩萬多塊……
“對，一塊六一公斤……”吳子柱大聲說道：“縣城的水稻都是一塊四毛五，我給你們一塊六，能行來？”
“能行。”不等別人說話，二串子已經等不了了。
“不行！”
不等二串子高興完，周江河已經喊出了聲，他喊出聲，二串子馬上閉上了嘴巴，發現大家夥看他眼神兒都有點不對勁兒，“那個，那個，俺聽江河的噻，他說行就行來，不行俺就不行……”
“江河兄弟，這是？”吳子柱皺了皺眉。
周江河頓了頓說道：“我們的水稻可以走精品貢米，這個價格不能賣，低了一點兒。”
“老弟，我都給一塊六了，想必你肯定在城裏也問過，誰的價格比我的還高，你找出來別說我給你一塊六，兩塊六我也給你！”
“吳總。一分錢一分貨，生意人說生意話，一塊六少了點！”周江河微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們這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老百姓，大家都不容易，你多給大家一點，讓大家多賺點，以後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你是呢？”
“是啊吳總，你多給俺們一點，俺們水稻不是不種植，以後你來俺們都賣給你，咱們長久合作錢都給你賺，咱們都有錢賺不是好事來？”老支書大聲說道。
“吳老板。江河是俺兒子，俺兒子是個大學生，他到縣城找到你，那也是緣分來。你剛剛也看到了噻，俺們的水稻好的很來，價格咋子也點高點，你說的這個價格俺們沒辦法賣來！”周喊水叼著毛毛草走到了人群前邊兒。
隻要能吹噓周江河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周大叔你好，不知道您是江河兄弟的父親。”吳子柱微笑著上前和周喊水握了握手，然後很為難地說道：“老鄉們，我知道你們種田不容易，可我真的已經給了高價，這還不是看咱的水稻質量好嘛……”
“你們看，你們不容易，我這一二百裏地跑來也不容易，咱說不賺錢那是假的，說實話，你們這些水稻我送出去賣一斤也就賺個一毛來錢，人工車輛啥都是錢，老少爺們咋子也不能看到我賠上吧？”
聽吳子柱這麽說，鄉親們開始議論，有的人還有點同情吳子柱，不過，這時候也沒發聲，大家都在等著周江河說話。
“吳總，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買賣是談的，不能你一口咬死啥價我們就啥價格賣，一塊七一斤，大家都在這裏，我看大家都願意賣給你，多了我就不說了！”周江河微笑著說道。
“這……”
吳子柱還是有點為難，遲疑了片刻，“江河兄弟，我就賺一毛多，你一下子加上一毛，那我可真的就不賺錢賠錢了，就算不賠錢也是風風火火賺吆喝，犯不上啊。”
“吳總，一塊七一斤咱們不能收，一個不小心就要賠錢。”跟吳子柱一起來的中年人在一邊兒提醒道。
“唉，那咱們白來一趟了？”吳子柱歎了口氣，捏著手心裏的水稻，“我是真喜歡這水稻，就是這價格……”
“江河兄弟，要不你看這樣兒，哥就當白跑一趟，這個價格咱真的不掙錢……”
見吳子柱準備打退堂鼓，鄉親們有點著急，糧食在那兒堆著賣不出去可就麻煩了，這麽多大米就算是自己吃也夠吃十年八年的了，根本就用不了啊！
“江河……”二串子悄悄拉了拉周江河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