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做人要有骨氣
“啥子？過上好日子？”
“大學娃子，你咋帶俺們過上好日子？”
“江河，快給俺們說說，是不是要給俺們發錢來？”
一眾大老爺們眼冒精光，隻要給上邊兒給扶貧糧救濟款，回家吃啥都香啊……
周江河微笑著注視著眾人，白柳和他對視一眼，對著他抿著嘴笑了笑，但很快又挪開了目光，“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嬸兒，兄弟姐妹，俺有兩句話想和大家說來……”
“江河娃子，你說來，俺們聽著來。”老支書蔡邦子一臉讚許的看著周江河。
“大學娃子，文縐縐的你來，趕緊給俺們說來，咋子讓俺們發家致富，是不是上邊兒又來扶貧款來？”坐在前邊的中年漢子扣著大腳趾，一臉期待。
咳咳……
看大家議論紛紛，周江河咳嗽兩聲，“這幾年俺們金泉村的情況每況愈下，可以說一天不如一天，俺想問問，為啥子出現這樣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來？”
“當然清楚，俺們缺水，沒有農田，沒有收成當然是越來越差來！”坐在前排的王三子有點不耐煩，眼珠子盯著扶貧糧直放光。
不止是王三子，不少人都在盯著扶貧糧兩眼放光，恨不得周江河馬上放完屁，他們好拿著糧食回去包餃子……
周江河笑著點了點頭，“三叔說的沒錯，俺們不止缺水，路，電，俺們都沒有，這是天災，俺們左右不了……”
“大學娃子，你文化人說話就痛快一點來，兜兜轉轉繞啥圈子來嘛！”李大有催促道。
“急啥子玩意？要上天來？”周喊水狠狠瞪了李大有一眼。“俺娃的話還沒說完，你搶啥子來？你比俺娃還有文化？”
被周喊水罵了兩句，李大有撇了撇嘴扭頭到一邊兒，看上去哼哼的有些不爽又不好發作。
周江河頓了頓，繼續說道：“天災俺們沒辦法阻止，但俺們可以另謀他法，隻要俺們願意賣力氣，想改變現狀還是有希望的，金沙河到俺們村子十裏地，俺們可以挖水渠，把水引過來，有了水農田就有希望來，對吧？”
“啥子？挖水渠？”
大家夥對視了一眼，下一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坐在最前邊兒的李大有磕著瓜子，“大學娃子，俺看你是讀書讀的多來，隻會紙上談兵，你瞧瞧，這大山溝子咋子挖水渠，簡直異想天開嘛，之前又不是沒挖過，成功來？誰愛去誰去，俺是不去做這受苦受累的活兒……”
“就是來，這咋子可能，十來裏路來，俺們靠人工挖過去，咋子可能嘛，竹籃打水一場空，俺還不如在家躺著睡覺來……”
“江河，你娃子就是這事兒，要這事兒就這樣來，俺們都知道你娃子是一番好意，別人去不去俺管不了，俺是肯定不會去來。”王三子起身指了指前邊的大山包，“你們瞧瞧，那麽高的大山包，咋子修水渠，你們拿褲襠挖過去來？”
哈哈哈……
眾人跟著大笑起來，李大有嗖的一下站起來就要脫掉王三子的褲子，想要看看這家夥的東西能不能挖水渠，這下整個大院鬧成了一團。
這李大有和王三子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尖尖，奸懶饞滑沒有一樣兒不占，特別是王三子，年紀輕輕就沒動過力氣，有人問過他暈不暈車，這貨來個這輩子什麽車都不暈，就是暈活兒！是出了名的懶漢子！
看著院子裏鬧騰騰的，周江河不禁皺起了眉頭，“三叔，你們先坐下，聽俺把話說完怎麽樣兒？”
見周江河皺眉，旁邊的人也不笑了，王三子和李大有這才坐下來，但依舊嘿嘿笑著說個沒完沒了，“你娃子還要挖水渠，要帶俺們奔小康，俺們謝謝你來，但俺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哈哈……
一看王三子說話都帶著調了，大家夥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們和王三子是一樣的想法，十來裏地的水渠，還要過山包，咋子可能來？
“笑啥來？有啥子好笑的？”一看大家都衝著周江河來了，周喊水不幹了，叼著一根毛毛草，“俺娃子要帶你們過上好日子還有錯來，啥子玩意嘛你們，不識好歹來？”
被周喊水狠狠瞪了幾眼，大家夥就消停了，王三子卻站了起來嬉皮笑臉來到米麵堆扛起一袋子米一袋子麵，“主任，俺不說來，俺先回去來……”
看著王三子去扛糧食，周江河皺了皺眉，“王三叔，你先等等。”
王三子咧嘴一笑，“你娃子別說來，俺不是和你作對，俺就是不願意去，你瞧，米麵都有，去那裏吃苦受罪幹啥子嘛，哪兒還不養爹啊……”
“王三叔，俺想問你幾個問題，俺問完了你就走好吧？”周江河來到王三子身前，見他點頭，問道：“三叔，您今年多大來？”
“俺三十七。”王三子揉了揉酒糟鼻子，笑著問道：“大學娃子，咋地了？”
“三叔手腳也都齊全來是吧？”周江河注視著王三子再次問道。
“那還說來，俺這身體結實的很來……”王三子指了指兩袋糧食，“你娃看著，俺扛著這完全沒問題來……”
周江河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說道：“三叔身不殘，又一把力氣，為啥子不幹活來……扶貧糧應該是給什麽樣的人來？俺沒記錯，應該是給沒能力生存的人孤寡老人，遇到天災人禍的家庭，三叔屬於哪種來？”
王三子前一刻還笑著，這才明白自己中了周江河的圈套，這時，他發現旁邊的人看著他時眼睛裏也多了幾分嫌棄，氣鼓鼓的看著周江河，“你娃子啥子意思？想讓俺難堪是吧？”
“窮不丟人，因為懶窮，那才丟人！”
周江河沉聲說道：“既然不缺胳膊不缺腿，怎麽就沒點骨氣！”
“好！俺娃說得好！”
周喊水笑嘻嘻的鼓起了掌，院子裏的人卻麵麵相覷，看著王三子不知道說點啥，隻是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嫌棄。
白柳站在角落，靜靜注視著周江河，美眸帶著幾分笑意，似乎在想什麽，眼神兒還有些呆滯。
“江河娃子說的沒錯來，窮不丟人，有一把力氣不幹活那才丟人！”老支書蔡邦子站了起來掃了王三子一眼，“你娃子真給你爹丟臉，全身的力氣，你娃子在家裏養膘，俺第一個瞧不起你！”
一看蔡邦子站了起來，大家夥頓時沒了脾氣，蔡邦子是老支書在村裏又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說的話還是非常占地位的。
“主任來，俺，俺能把糧食拿回去來？”王三子走也不是不走還不是，扛著糧食燦燦笑了起來。
“拿走啥子來，缺胳膊缺腿來？”周喊水歪著嘴，“七尺的漢子，吃扶貧糧，你也好意思，沒糧食吃就餓死得來！”
王三子皺了皺眉，看了眼周江河心中好個不滿意，直接將糧食丟在地上，嘀嘀咕咕罵罵咧咧走了出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會議結束了，扶貧糧按照周江河的想法發了下去，有人笑了，有的人就不高興了，對他們爺倆怨氣十足，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
“俺想帶他們吃上穿上過上好日子，他們咋就不願意？”周江河回到家，沮喪的坐在了凳子上，被這盆冷水澆的，小心髒拔涼拔涼的。
“為啥子來？”
周喊水摘掉帽子掛在牆上，“你讓他們去受苦，他們願意去才怪，俺早就知道不可能來，要是能成，俺當代理主任的時候就成來，何必等到現在？”
周江河無奈的搖了搖頭，啃了一個玉米麵幹糧，打開兜子拿出來一本《走出大山》看了起來，不知不覺的天就黑了，放下書，站在門口看了兩眼，眼前就是大山……
“你娃子別想了，好好收拾一下，呆兩天回去上你的班。就讓這些家夥在這裏發臭流膿好來，都是爛泥扶不上牆力氣比金子還金貴的懶漢子。”周喊水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優哉遊哉的聽著白眉大俠，看上去好不愜意。
閑暇無事，周江河騎著周喊水的二八自行車向金沙灣走去，一路上顛顛簸簸，走一會兒他停一會兒，觀望地形的同時也在想著對策，無論如何都要說服這些村民，隻有大家夥同心協力，水渠才能修成，水才能引來！
“江河哥，你去幹啥子去了？”
周江河推著二八自行車回來，遠遠地就看到白柳坐在山包上，自行車在一邊兒放著，正笑看著他。
“去金沙河瞧瞧。”周江河把自行車放下，來到白柳旁邊兒，“柳子，你咋子在這來？”
“俺去教課來，走累了，在這兒歇會兒。”白柳說道。
周江河一愣，“教課不是在北邊兒回來？”
“俺……俺……俺就是教課去來……”白柳漂亮的臉蛋刷一下就紅了。
這個白癡，自己什麽意思他怎麽都不明白，非要說穿了才行……
周江河不是傻子，一看白柳臉紅馬上就猜到了，尷尬的笑了笑趕緊避開話題，“柳子，你回家做做老錘叔的工作來，大家夥修水渠是自己用，為了給自己謀條生路，不是給俺周江河幹活啊……”
“俺已經和他說了，他不同意也不讓俺亂參與……”白柳歎了口氣說道：“江河哥，今天俺都看到了，你就別拚命幫他們了，他們是不會領情的，走的時候還在罵你來……”
“俺不想放棄，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周江河十分堅定地說了一句，起身準備回家，和白柳在山上坐時間久了被人看到不免會被人誤會。
“江河哥，這是俺這些天教書賺的錢，俺也用不上，你剛回來用得上，一共是七十六塊四毛三！”
周江河愣了一下，趕緊拒絕，“柳子，幹啥子啊，俺咋能拿你的錢來，俺有錢……”
“你的錢是你的錢，這是俺給你的，你回來拚事業用得上。”白柳起身推著自行車就走，留下周江河一個人愣在原地。
“柳子，你……”
“不要說出去，就俺們兩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