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火燒起來

“江河,俺們以前一直種苞米,換成水稻能行來?”老支書蔡邦子有不同見解。

“種苞米不是不可以!”

周江河話鋒一轉,“去年俺們這個地區水稻平均一畝地接近六百公斤,俺們這裏的土質和他們區別不大。現在俺們不缺水,種植水稻完全不是問題,而且,水稻價格去年是一塊二毛五一公斤,目前來看,全國上下都缺水幹旱,特別是俺們北方地區,幹旱會導致糧食減產短缺,所以,俺認為今年糧食的價格隻能比往年高不會低來!”

聽周江河說完,鄉親們開始小聲議論,一邊議論還一邊點頭,看表情是對周江河這一番解釋十分滿意,這時已經有人給他豎起大拇指。

“俺同意種植水稻。”懶漢李大有第一個站了出來。

“大有,你個懶種咋子這積極來?”

“千裏馬豈是匹夫能駕馭的了的來?”

李大有得意的說道:“俺就是那匹千裏馬,俺們主任就是匹夫,俺現在遇到了伯樂才能日行千裏,對來?”

哈哈哈……

鄉親們大笑,周喊水叼著毛毛草也跟著笑,罵他沒關係,隻要誇周江河就行,就是好人,就是他周喊水的朋友!

“江河,俺看大家都讚成,俺也讚成,現在不是過去,科學種田才是發展之道來。”老支書頓了頓說道:“這不是紙上談兵,也不是挖水渠,隻要有力氣就成,前前後後好多事情都要考慮來……”

“是啊,老支書說的沒錯,俺們之前從來沒種過水稻,江河娃子你也沒親自試驗過,能行來?”王建軍悶著頭說道:“遠的不說,俺們這些年坐吃山空,現在稻種都沒有來,沒有稻種咋子耕田來?”

“江河,俺們知道你是一心思想帶著俺們過上好日子,老支書說的這些問題俺們確實是問題,稻種是問題,二銨化肥滅草劑啥子都是錢來,俺們這麽多年都沒收入,哪有錢弄這些東西來……”

“沒錢還有理來?”

周喊水歪著嘴,說道:“俺娃給你們想到發財致富的路子,咋子?你們還想讓俺娃子給你們整稻種來?俺看要不讓俺娃子也給你們種上田,收糧食的時候給你們送到家,行來?”

“喊水,你想歪來,俺們不是那個意思,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來,俺們現在想有好日子過,眼前的困難咋子也要解決來是吧?”王國軍抽了口旱煙,“俺三妹子就在合作村來,俺聽她說過,一斤水稻種要六七塊,一畝地八斤到十斤稻種,這就七八十塊,肥料啥的都不便宜,一百來塊一畝。大家的情況你都知道來,種上二十畝就兩千塊,去哪裏弄來?”

鄉親們紛紛點頭,王國軍的一席話像是水渠洶湧的水,一下子把大家夥心頭的燎原大火瞬間撲滅,兩千多塊,放眼整個村裏也沒幾個人拿的出來,有的人二百塊也拿不出。

“主任來,兩千來塊,你幫俺們想辦法來?”隋金麗問道。

“俺……俺能有啥子辦法來。”周喊水直搖頭,兩千塊隻能解決一戶人的問題,全村六十多戶要十來萬,天文數字。

“稻種的事兒俺來想辦法。”

正當大家愁眉苦臉,周江河站了出來,大家夥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周喊水嘴巴一歪,“你娃子說啥子來,去一邊兒呆一會涼快著去來。”

“爸,水稻種俺來想辦法!”周江河無比嚴肅的看著眾人:“俺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水稻種上來!”

“你娃子……”周喊水一瞪眼,又要罵出口。

周江河帶頭修水渠,大家賣力氣就能解決問題,可這水稻種子是另外一碼事,這東西靠著力氣可弄不來,這簡直是自尋死路不知深淺……

“喊水,江河娃子有能耐有文化,他說能做到肯定能做到的來,俺們對他有信心來。”楊老萬開腔了,“俺家的二磊就不如江河,大家說是來?”

“是來,江河說能做到肯定能做到來,你瞧瞧,這水渠說修不也修成功來?”胡桂香在一邊兒幫腔。

“江河,那俺們就謝謝你來,俺們就等著稻種來了種地來。”

周江河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來大家夥啥意思,楊老萬是啥意思他更清楚,這是把他抬的老高,然後等著他掉下來摔的老響等著看熱鬧來。

“老萬叔放心,俺周江河說到做到,一定不會讓您老漢失望來!”周江河微笑著說道:“鄉親們可以做個見證,一周內俺一定讓大家種上地,種不上大家來找俺來。”

“好來好來,有你娃子這句話就夠來。”楊老萬撇了撇嘴,轉身背著手回家,轉身時臉上多了幾分冷笑,已經等著看熱鬧了。

有人走了,大家夥也紛紛走開了,水渠旁邊兒沒剩下幾個人,老支書,李大有,周喊水還有周江河,除了周江河之外,其他三人表情有些凝重。

“不是俺說周江河你娃子被勝利衝昏了頭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情來?”周喊水氣的耳冒青煙,“那是全村人的水稻種來,你娃子憑啥子一力承擔來?”

“江河啊,不是大有叔說你來,你看,你剛修完水渠,在村裏的威望絕無僅有來,這下好來,弄不成你就成罪人來,到時候你咋子辦?”李大有跟著說道。

“俺沒想過!”

周江河無比嚴肅的說道:“扶貧先扶誌,精神扶貧比物質扶貧更重要,沒有脫貧的精神本質就不會改變,他們永遠也過不上好日子!”

聞言,老支書和周喊水同時點頭,能感覺到周江河身上散出來的那股子不服輸的傲氣!

“說的好,扶貧先扶誌!”老支書蔡邦子豎起了大拇指,掃了一眼走遠的人,“這些人來,俺看他們就是沒誌氣來。”

“好啥子來,老支書你說,這不是魯莽來,有誌氣就有稻種來?”周喊水歪著嘴氣鼓鼓的走開,“俺看你娃子咋子收場來……”

“俺有俺的辦法!”

周江河回了一句,蹲在水渠邊兒看著湍急的水流露出了些許笑容,同時盤算如何去弄到稻種。

轉眼天已經黑了,周江河不急不慢向家裏走去,經過白柳家門口他稍稍停下腳步向裏邊看了兩眼,屋子裏點著蠟燭,隱隱的還能聽到爭吵聲,像是白老錘和白柳正在為什麽事情爭吵。

“周江河那狗娃子算是栽定來,修了水渠就不知啥是天高地厚來,要給全村人弄水稻種,俺看看他狗娃子咋子弄來,丟人要丟大來。”白老錘躺在火炕上翹著二郎腿,上半身靠在牆壁上一臉得意。

白柳坐在地下的木頭凳子上看書,聽白老錘又開始埋汰周江河,她不禁皺起了黛眉,“爸,你說完了沒?”

“俺才剛剛說來,咋子,俺說他你姑娘不願意了撒?”白老錘敲打敲打煙袋鍋子,“俺和你姑娘說來,那周江河就不是啥子好鳥來,不信你看著,過幾天他就完蛋來。”

“完蛋也比楊二磊強,好歹周江河敢說敢做,修水渠人家也做到來,人家一心為民,你們幹啥來?你們都是絆腳石來!”白柳冰冷的看著白老錘,“俺不會嫁給楊二磊,你也不用抹黑周江河!”

“你姑娘敢來,俺牛羊都收來,你讓俺咋子和人家交代來,牛羊退回去來?”白老錘哼哼兩聲,“等老馬婆子算到了黃道吉日,這個婚你就給我結嘍……”

“俺不嫁!”白柳冷聲道:“俺說來,俺就喜歡周江河,這輩子除了周江河俺誰都不嫁,你老漢逼俺,結婚那天俺就死給你看!”

“你……”

白老錘一瞪眼,煙袋鍋子指著白柳,白柳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俺說到做到,你老漢到時候別後悔!”

周江河站在院子外邊兒,看遠處有人走了過來邁開步子趕緊走,略有些英俊的臉上多了些許笑容,想著白老錘被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江河,回家來撒?”胖娘們楊固秀看到周江河過來和他打招呼。

“回家……”

周江河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繞過小山彎就到家了,一進屋就看到周喊水拿著鹹菜疙瘩握著酒瓶子喝悶酒,“爸,沒來點菜?”

“來啥子菜?”

周喊水正氣不打一處來,一連問了好幾句,周江河洗了把臉坐在他旁邊,“爸,你說俺今天做的對不來?”

周喊水喝了口高粱酒,“對對對,兒大不由爺,你周江河有文化有水平,你說啥子都對來,以後有啥子事情你娃也不用跟俺商量,反正你能耐,自己決定就好來。”

周江河笑著點頭,“俺錯來,俺應該和你商量,下不為例來?”

“商量啥子,有啥子可商量的來?”周喊水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牛逼吹上了天,俺看你咋子收場來,俺不怕丟人,你娃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沒了信譽,以後誰還能把你當回事來?”

“你老漢也覺著俺是在吹來?”周江河笑著問道。

“不是吹牛逼那是啥來?”周喊水歪著嘴一陣發愁,“十來萬的水稻種,俺們爺們一起去賣血,賣光了也不夠來!”

“除了賣血就沒別的辦法來?”周江河啃了口鹹菜疙瘩,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喝了一小口,“你老漢是代理村主任,現在全國上下扶貧工作火熱,俺們去鎮裏要一些水稻種有啥子問題來?”

周喊水愣了愣,拿過酒瓶喝了一小口,沉吟片刻,“能行來?”

“當然能行,俺們脫貧致富不也是鎮裏想看到的?”周江河說道:“俺們明天就去鎮裏,俺記得你和那個鎮裏的幹部關係還不錯來,這點事情還不幫忙?”

“不一定好使來,就是認識沒啥子深交。”周喊水說道:“那俺們明天也要去試試看來,拉了屎點擦屁股來……”

晚上,周喊水早早的就睡了,周江河在屋子裏坐了一小會就去了外邊,看著小園裏已經有膝蓋高的黃瓜秧,他再次祭出神農天瓶,經過這幾天不斷練習神農聖經,小瓶子看上去更精致,瓶身上雕刻著的花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周江河仔細端一小會兒,按照神農聖經中的口訣再次讓小瓶子飛到了半空,和先前一樣兒,小瓶子剛飛起來空氣溫度驟然下降,一陣陣水霧開始灌溉園子裏的植物,站在黃瓜秧旁邊兒,周江河明顯能看到瓜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生長,枝葉上還有一層細細密密的水霧,凝結於尖上,水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麵上迅速被土地吸收了進去!

小瓶子在半空中漂浮了幾分鍾光澤逐漸暗淡,周江河伸出手,掌心向上,小瓶子緩緩落在了他的手上瞬間消失不見,隨著小瓶子消失不見一切都平靜了下來,仿佛院子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兒!

看著園子裏的植物,周江河信心大增,神農天瓶對黃瓜蔬菜能起到作用,對水稻肯定也有作用,這樣一來完全可以縮短水稻生長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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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東方的魚肚白剛剛露出來,周喊水已經套上了牛車,換上那身一直不舍得穿的中山裝,看上去變了點樣子,就是下巴上那一寸來長黑白相間的胡子看上去著實有些邋遢。

“咋子樣兒?”在周江河眼前轉了一圈,周喊水問道。

“你老漢還不錯來。”周江河笑著說道。

被周江河誇讚,周喊水馬上就來了精神兒,嘚瑟的歪了歪嘴巴,“那還有啥子說來,差勁也生不出大學生娃子來……”

“……”

周江河幹脆閉上嘴巴乖乖坐上牛車,這個話題不能說,不然眼前這老漢絕對能說上三天三夜,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老漢說三天三夜還不帶重樣的……

“主任,你和江河要去幹啥子來?”一個帶著紫紅色頭巾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迎麵走了過來。

“去鎮裏辦事來。”周喊水叼著草很嘚瑟,“七嫂子,有事情來?”

“去鎮裏來……那剛剛好來,俺剛好也要去鎮裏買東西來,主任你去來俺就不去來,你給俺捎回來一袋子洗衣粉來。”黃秋燕把幹樹枝子放在地上,在兜裏一陣摸索,過了一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任來,俺忘了帶錢來,你給俺先墊上,回來俺在給你錢來,行來?”

周喊水嘴巴一咧很不情願,“七嫂子來,上次捎東西的錢你還沒給俺來……”

“上次還沒給來?”黃秋燕裝出一副恍然模樣兒,“主任來,你瞧瞧俺這腦袋,上次的事情都給忘了來。以後有錢來俺一起給來,現在這不是沒錢了噻(方言)。”

“再說,江河大侄子要給俺們扶貧,俺的要求也不高了噻,就要一袋洗衣粉過分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