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吾家有兒
道路兩側的梧桐樹偶爾會飄下幾片落葉，街頭巷尾的販賣聲不絕於耳。
這就是三線小城市的煙火氣息。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蘇晴雪先到家，她們家是餘陽市的高檔小區。
“小陳，明天去上課的時候，記得叫我呀！”蘇晴雪跟陳澈擺了擺手。
“知道啦！”
陳澈歸心似箭，自行車蹬得飛快。
餘陽市的郊區，他看著四周的景色，跟自己記憶中沒有絲毫偏差，既熟悉又陌生。
公路的兩側每家每戶都建成了四層的小樓房，一樓是商店出租，二樓和三樓住人的，四樓一般就是天台。
如果後來沒有拆遷該多好啊，他們家以前屬於郊區，風景秀麗，還有一條金馬河，後來隨著政府擴建，他們家附近成了城中村。
陳澈直接上到二樓，熟悉的房門，門把手上還掛著一個紅繩，老媽說這是大吉大利。
他打開房門，映入眼簾是老式的家具，磨得發黃的木地板應該有十幾年了吧。
窗台上明淨的茶幾，一看這家的女主人就是勤快的人。
房間內還飄**著炒菜的味道，肯定是老媽為了省電，舍不得用油煙機。
“媽，我回來了！”陳澈把書包隨手扔在了沙發上。
廚房裏，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正係著圍裙炒菜。
她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陳澈沒有把書包掛起來，訓斥道：“這麽大的人了，一點後手都沒有！不知道把書包掛起來嗎？連拖鞋也不換，那個運動鞋穿一天了，也不嫌悶得慌？”
陳澈聽著老媽沈文娟嘮叨的聲音，莫名的感覺溫馨。
自從他在外地踏入工作後，也就過年回家才能聽老媽絮叨幾句，後來隨著年齡越大，老媽的話也越來越少，現在想想，家人的陪伴真的最容易被忽視。
沈文娟見自己兒子望著自己傻笑，拿著鍋鏟走了出來。
“你傻笑什麽？是不是又在學校犯錯誤了？”
“沒有沒有，就是有點想您了！”
陳澈在老媽威嚴的目光下把書包掛起來，然後又換了拖鞋。
“嗬，現在想我了，前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吵吵著要離家出走呢。”沈文娟轉身進了廚房。
陳澈知道現在不能給老媽吵架，因為他在老媽眼裏全部都是缺點。
飛奔跑到自己的房間，看著牆壁上的壁畫，他直接把自己扔到了**。
從來沒有像這樣輕鬆過了，還是不長大好啊，有父母的庇護什麽都不用操心。
不用為了生活奔波勞累，自己能像個孩子一樣任性。
忽然，陳澈神情嚴肅的從**坐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們家後來過的一直都不好，尤其是老爸陳建軍生意失敗後，意誌消沉，天天酗酒，老媽原本也是愛絮叨的人，變得也越來越沉默。
他們現在算是家境殷實，這一切都源於老爸陳建軍。
陳建軍經營了一家磁帶錄音機電子工廠，負責給那些大公司貼牌生產。
八九十年代時期，流行歌曲磁帶市場火爆，陳建軍賺了第一桶金後，直接在城東郊區買下百十畝地準備大幹一場。
誰知道2003年後，隨著電子設備飛速發展，MP3和MP4橫空出世，再加上手機功能越來越多，直接使磁帶錄音機生意一落千丈，最後逐漸被市場淘汰。
也就是那個時候陳建軍陷入了債務危機，磁帶錄音機在倉庫堆積成山，隻能虧錢賣。
後來高建良的父親高振國趁機找上門，表麵上說要幫老爸一把，實際上用市值僅三成的價格把那百十畝地買過來，開發成了房地產，從中大賺了一筆。
陳澈那個時候正讀大二，一切都還懵懵懂懂，隻記得家裏給錢越來越少，甚至假期看見老媽偷偷的哭。
他也是直到父親醉酒後才聽說這件事，老兩口為了自己安心上學，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家裏的狀況。
陳澈來到衛生間，他看著鏡子裏自己，青澀的臉龐，五官還算端正，就是嘴角一圈絨毛胡子有點low。
老媽沈文娟一直不讓他刮胡子，說大學畢業後才可以刮胡子。
陳澈拿起陳建軍的剃須刀準備把胡子刮了。
這時，他聽到了防盜門的聲響，還有換鞋的聲音。
陳澈大大咧咧的走出門叫道：“老陳回來了啊。”
陳建軍剛把公文包放下，陳澈的相貌跟他爸有七分相似，隻不過陳建軍常年在外奔波，多了一絲成熟的滄桑感。
小時候陳澈經常騎在老爸脖子上玩，隨著老爸的生意越來越忙，兒時的歡樂也就漸漸少了。
陳建軍恩了一聲，把鑰匙和兜裏的香煙掏出來，大咧咧的坐在了沙發上。
陳澈走過來一看，嗬，竟然是華子，想不到老爸這個時候還挺有錢的，他忍不住想要抽一根。
啪的一聲，陳建軍把陳澈的手打開了。
陳建軍壓低聲音：“兔崽子，就算要抽煙，也不能讓你媽知道啊，要不然家裏的擀麵杖又要斷了！”
陳澈偷偷看沈文娟一眼，他縮了縮脖子，挨著陳建軍坐下了。
陳建軍故意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大，然後從華子裏麵抽出一根塞給了陳澈。
“多謝老爸！”陳澈放在鼻尖聞了下，偷偷裝進褲兜。
其實陳建軍屬於比較開朗的父親，對於陳澈很少管教，一方麵是沒有時間，另一方麵覺得男孩子抽煙喝酒都很正常，隻要不幹傷天害理的事兒都行。
這也是陳澈能平安長大的原因，要不然就他這倒數第一的成績，遲早被沈文娟打死！
“老陳，過來端菜！”沈文娟在廚房喊了一句。
陳建軍這才起身去廚房幫忙。
陳澈也跟過來，沈文娟炒的菜很簡單，西紅柿炒雞蛋和青椒炒肉，還有一盤應該是中午剩菜。
“你洗手了沒有就用手去碰？”沈文娟打了陳澈一下。
“洗過了！”陳澈反駁道。
“去外麵等著吧，這裏別燙到你。”
忙碌完，一家人終於坐在了餐桌旁。
沈文娟嘴上嫌棄陳澈，不過她還是把菜擺的距離陳澈很近，而她自己吃的是中午的剩菜。
“媽，你能不能別吃剩菜，老是吃剩菜，晚上的菜還得剩下，會一直循環下去，你就得一直吃剩菜！”陳澈給沈文娟碗裏夾了雞蛋。
“扔了多可惜，你們現在是趕上好時代了，不知道當年的艱苦...”沈文娟又開始絮叨她小時候的艱苦生活了。
陳建軍嘴上不說話，他悄悄替沈文娟分擔了不少剩菜。
而那兩道菜明顯是給陳澈準備的。
“爸，你那個工廠最近效益怎麽樣啊？”陳澈轉向老陳。
“呦，你知道關心你爸的工作了？是不是準備偷偷給你爸要零花錢？”沈文娟打趣道。
陳建軍也看了陳澈一眼，邊吃邊說：“還行吧，工廠目前擴建到第一期了，第二期和第三期正在籌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