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郭氏推理(中)

糜貞大概一輩子都沒有覺得真冷過。那是一種從心裏滲出來的冷,把全身的溫暖都帶了出來,而帶走溫暖的東西就是郭嘉那看似無意的目光,就是他那看似溫暖的笑容。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雖然,沒有什麽改變,可是,她自己知道,在氣勢上,她已經輸給了這個男人。

“沒有內賊。”在郭嘉開口之前,拓奈奈忽然崩出一句話來,她的目光很深沉,靜靜的落在了糜貞的身上,隻是她那隨時都帶著笑容的嘴角卻沒有向上翹著,而是抿成了“一”字。她略略吸了一口氣,又開始緩緩的搖起了扇子,目光從糜貞的身上收了回來:“你們不要亂猜,我知道,沒有內賊。”

這樣的話從拓奈奈的嘴裏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卻非常有信服力,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靜靜的等待著她下麵的話,也許,她下麵還有話。

果然,她還是有話的。不過,她轉身看著郭嘉,臉上的笑容實在是真誠而燦爛,那明媚的笑容生在那樣一張並不算出眾的臉孔上,一下子有了一種奪目的光彩,似乎把貂蟬那傾城的美麗都蓋了下去一般。

郭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那張笑臉,心裏莫名的停跳了半拍,接著又才一下,一下,有力的跳起來。他聽到她對著自己輕輕的說:“你說呢?奉孝先生。”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可是不是黑店老板娘第一這麽稱呼他呢。郭嘉笑了笑,他知道拓奈奈話裏的意思,不過,她說得也是實情。於是他清了一下嗓子,“是,老板娘沒有說錯,確實沒有內賊。”當然有內賊也和他沒有什麽關係,他臉上的笑容閃了一下,接著依舊笑得那麽四平八穩。

“子龍並沒有說錯,不過,還有兩個是他們沒有動手的原因。”郭嘉舔了舔嘴唇,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糜貞的身上:“一個是人手不夠,而另一個是他們有所顧忌。”

糜貞抿著嘴角,她被郭嘉的目光弄得非常的不舒服,雖然他並沒有說自己自己是內賊,可是,他的眸光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態讓她非常的憤怒。糜貞緊緊的咬著嘴唇,一張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最後她輕輕的說:“郭奉孝,你到底什麽意思,你說話就說話,你老看著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真的很輕,可是,卻能看得出糜貞為了說出這句話已經費勁了力氣,她的眼睛中有些濕潤,有些讓屈辱。

“沒什麽,我隻是想說,這件事,不過是和你哥哥有關罷了。”

微風吹拂過水麵,漣漪會變得越來越大,最後整個水麵都會動**起來,無邊無際。而郭嘉的話,就好像是陣微風,在原本已經古井不波的水麵上吹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我哥哥?”糜貞愣住了,她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重複著郭嘉的話,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瞪大了眼睛,輕輕的說著,不過她顫抖的聲音裏已經泄露了她太多的情緒,有不平,有緊張,有害怕,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為什麽是我哥哥?”

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的詭異,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隻是在這樣的風平浪靜中,漂浮著一種壓抑的,讓人無法喘息的凝重。

糜貞終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她討厭這樣的氣氛。她明明就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現在要表現得如此千夫所指?她皺了皺眉毛等著郭嘉,憤怒已經讓她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你血口噴人。”

“既然你認為是我血口噴人,不妨回去問問好了。”

“你!”糜貞渾身上下忍不住顫抖起來,不過很快她就平靜下去,她穩了穩聲音,用一種很少見的老成,理智的問著:“那麽我倒是想問問你憑什麽認為他們不是劫財?他們剛才不是都說要我們留下買路財了嗎?”

“如果要錢的話,昨天晚上就下手了,又何苦等到今天?而且如果是昨天晚上下手的話,不是比今天下手機會更大嗎?”郭嘉微微笑著,他那青色的衣擺被拂動的風輕輕的吹了起來,形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拓奈奈忽然覺得爭執這個問題真的是非常的無聊。雖然她是非常想找回來那些已經飛得沒有蹤影的山賊,當然,重要的是從他們的身上搜刮一些本來屬於自己的錢,可是,被這幾個人一再的耽誤隻怕也沒有什麽機會了。其實對於她來說,那些山賊是誰弄來的都沒有事情,反正遲早也有這麽一天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不是黑店裏隻怕早在她離開的那一個上午就已經被人翻得底朝天了,隻是她沒有想到他們還會這麽不死心的追著她來到這裏,也算是勇氣可嘉吧。拓奈奈又看了一眼正在對峙的郭嘉和糜貞,扯了扯嘴角,覺得腿很酸,轉身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興趣缺缺的看著兩個人繼續鬥嘴。

一個為了自己的麵子據理力爭,一個也許是為了好玩見招拆招,曹操的第一謀士和劉備的老婆居然在這樣天高雲淡的初秋裏站在路上吵架,哈哈,怪事年年有,真是今年特別多。

“那你說他們不是為了劫財那是為了劫什麽?!難道在這個黃巾大亂的世道裏還有什麽比搶錢更重要的嗎?”

郭嘉也不在意糜貞的發難:“我想這些山賊也隻是被委托要來偷些東西吧,既然是受了委托,那麽就說明他們已經收過錢了,當然,錢是越多越好,可是他們有顧忌。而且他們之所以昨天晚上不動手,那是因為你在這裏,我想這些受人之托的山賊並不認識哪個是你,所以沒有貿然的動手,於是就在路上等著,希望能截住這輛車。”

“山賊要搶劫的話,哪裏還有什麽顧忌!”糜貞周身正燃燒著一種憤怒的,熊熊的火焰,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把對麵這個男人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