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畫餅
“私印也曾考慮過。”老李頭兒突然愁眉苦臉起來,“不過這部書字數太多,又有許多插圖,雕版十分麻煩,印好後又不能保證賣得很好,故而大書商不願出,小書商出不起,這才想尋求官印。”
蘇絡沉默,咬著手指想了半天,她腦子裏似乎有個印象,《本草綱目》是在李時珍去世後才出版成功的,並且還是由民間書商刻印發行,第一版的書商姓胡。
在蘇絡看來,這個老胡無疑是極具戰略眼光的,老李說了,有實力出的不願意出,因為醫書的針對人群有限,不能做成暢銷書,而老胡卻出了,這麽一出,就成了名人,但凡介紹李時珍和《本草綱目》的信息裏都會出現老胡的身影,不僅賺了錢,還出了名,不過現在……蘇絡雙手合十朝空中拜了拜,老胡,對不起了,你出名的機會,米有了。
“一定是私印。”蘇絡起身踱了兩步,“您先放心地去找王世貞作序,其他的事交給我……”說到這發現老李頭兒的神情有點怪異,蘇絡連忙話鋒一轉,“這麽好的書,我一定不能讓它苦無出版門路。”
老李頭兒的神情中帶了一絲被認同的喜悅,又有點擔心,“可是你怎麽幫我呢?”
“你知道南京有一個商號叫秦記嗎?”蘇絡說了個可以讓人放心的名頭。
老李頭兒一臉茫然,蘇絡小窘一下,同時又暗自高興,看來這老頭兒對商界不太了解。
“那蘇氏集團總聽過吧?”
老頭兒眨眨眼,他上哪兒聽說去,根本沒有名。
蘇絡搖搖頭,一副你太孤陋寡聞的樣子,一挑大拇指,“都是超級有名的大商號。”
老頭兒突然開竅了,“秦記?哦哦……我家那好像有個糧鋪叫秦記。”
“就是那個。”蘇絡佩服死秦懷了,不僅南京北京,連湖北的一個小地方也有分號入駐,“總鋪在南京,各處都有分號,實力可想而知。”
老頭兒點點頭,“那蘇氏呢?”
“蘇氏就更有名氣了。”蘇絡見這老頭兒外行,不吹白不吹,“秦記那點資產在蘇氏眼裏九牛一毛。”
隔壁的雲朗開始咳嗽,悍馬撓著頭問大眾老板娘這是說誰呢?大眾很尷尬,很尷尬。
“不知是做什麽的?”
“是……文化產業。”蘇絡張口就來,娛樂也有文化。
老頭兒一聽高興了,連忙讓蘇絡幫著介紹,看看能不能拉點讚助啥的,蘇絡就等著老頭兒上鉤呢,幹咳一聲,貌似低調地向老頭介紹自己:蘇氏集團董事長,從河南來南京談生意,半途被誤會是強盜給逮進來了。
老頭兒樂壞了,他完全相信蘇絡,事實上他覺得蘇絡也沒有必要騙他,他沒有錢,而蘇絡看起來也不像對老頭兒有興趣的。
“放心,”蘇絡拍著胸脯保證,“這個忙我幫定了。”說得又仗義又豪爽。
蘇絡這招叫“畫餅”,跟畫餅充饑的意思差不多,給老頭兒畫出一個又香又甜的大餅,展現美好未來,讓他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說白了就是忽悠。
老李頭兒有點激動,“姑娘,你為何肯如此幫我?”
“當然是……想為醫學事業做些貢獻,期待能培養出更多像您一樣的優秀醫學人才!”蘇絡繼續畫餅,沒敢說她是想把首印者的名字換成自己的。
老頭兒激動萬分,握住蘇絡的手連聲道:“好姑娘……”
雲朗立刻從斷柵欄處擠過來,掄飛了老李頭兒,不滿地將自己的手握上去,握了又握。
老李頭兒也覺得自己唐突了,兩眼泛著淚光道歉,蘇絡也十分感動,一腳踹開雲朗,不讓他留下破壞氣氛,“剛好我與秦老板約好在南京碰麵,您就跟我一起去見他,有我們幫您,絕對沒問題。”
雲朗一邊揉著臀部一邊不屑,“你們約好二十七個月後在南京見麵?”
蘇絡立刻頭痛了,她差點忘了這茬了,她到底該怎麽出去?這麽多天了,周崇文一點消息也沒有,看來是不能完全指望他了,必須自救!
目前的形勢讓她必須完成販布的計劃。手裏有了錢,才能在出版問題上擁有話語權,雖然她的錢很少,但是起碼要有分紅的權利,因為她的目標不僅是在這本名著上印上自己的名字,還要賺錢。而秦懷……說句很俗又很實在的話,他們隻是一同飄泊在外的“老鄉”,共同的經曆可以讓他們的心靠得更近,可以互為精神動力,但沒有任何理由要求對方為自己付出什麽。
現在已經是十月下旬,再不出去,商機一過,說什麽也沒有用了,蘇絡把雲朗等人召至一起開會,說明自己的想法,是時候要行動了。
雲朗聽罷抬頭看著牢房裏的小窗戶想了半天,最後說:“這窗戶太小,你和老頭還勉強能擠出去,我出不去。”
蘇絡一掌拍上他的後腦,“我是說想辦法讓替補縣令升堂審案,不是要越獄。”
雲朗不出聲了,沒一會又道:“我可以找牛頭山的打架,牢裏一亂,他們想不升堂也不行了。”
蘇絡又是一掌拍過去,“你到底是想出去還是想加刑?”
雲朗又不吱聲了,坐他身邊悍馬看看他,突然伸手輕拍了他後腦一下,雲朗“騰”地跳起來,把悍馬的臉壓到腳上,“你小子活膩了。”
大眾嚇一跳,沒想到悍馬敢對老大出手,連忙求情,悍馬也挺委屈,“老板娘也打,你就不還手。”
“我樂意。”雲朗坐到悍馬後背上,是結結實實的坐,坐得悍馬上半身與下半身平行,臉上憋得通紅。
蘇絡揉揉太陽穴,一指隔壁牢房,“回去鬧去。”
雲朗就一手拎著悍馬,一手拎著大眾,試圖一起從斷欄處擠回去,整個過程十分艱辛,周邊的獄友都齊聲為他們加油。
正鬧著,牢門那邊“咚咚”地敲起了鐵棍,“鬧什麽鬧?不準喧嘩!”
沒一會,牢頭拎著鐵棍過來,帽子上蒙了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