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又來了
蘇絡一看,喲,熟人,正是搶了油車的一串風。看來這外號沒白來,據那個汙點證人所說,川風寨賊人幾乎全部陷身於火海之中,一串風顯然是順著風飄了出來。
“老子來找你報仇。”一串風的聲音壓得很低,不像搶劫時那麽宏亮清脆。
“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們。”蘇絡小心翼翼地後退,“山寨可不是我燒的。”
“但川風寨因為你的油毀了。”一串風的聲音稍抬了些,“老子決定代兄弟砍你一刀。”
蘇絡說我沒興趣加入殘聯。
一串風花了十五分鍾弄清殘聯的意思,最後說:“放心,殘聯肯定不收沒腦袋的。”
蘇絡被脖子上的刀鋒逼得直冒虛汗,真想坐地上看這賊老天還想怎麽玩她,但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放棄了這麽傻冒的行為,擠了擠眼睛,想弄點淚水出來,沒成功。
“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歲弟弟,現任家裏首要勞動力。”
“你害老子沒了兄弟、沒了山寨、沒了營生。”一串風把刀朝蘇絡的脖子靠了靠。
蘇絡把這句話的重音放在了最後的“營生”上,連忙說:“政府嘉獎小的可奉獻五百兩。”
一串風又用五分鍾時間弄明白什麽是政府,難以理解地說你真是小氣到家了,你得了三千兩,性命都要不保了,才肯出五百兩。
蘇絡說我這隻剩一千了,另兩千給人分了,一千也不能全給你,我還得養活老媽和弟弟。
一串風居然頗為讚賞蘇絡的孝道,把刀一撤,“也不為難你,現下老子無處可去,就在你這裏臨時搭個夥,五百兩太少,老子還是要一千兩,不過給你經營,你賺了錢咱們分成。”
蘇絡傻了眼,沒想到這家夥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根本沒怎麽想給兄弟報仇,早知如此,就不用這個策略了。
“你答不答應?”刀又架上來。
蘇絡隻好口不對心地說“答應”,看那刀又收回去,才小心地問那你兄弟的性命怎麽辦?
一串風頗為不屑地笑笑,“兄弟?川風寨的人都是江湖各門派逐出來的敗類,要不就是在別的寨子裏犯了過失呆不下去的,這麽一群人湊在一起,什麽都敢幹。老子是憑著實力當上大寨主的,隻準他們搶東西,不能殺人,他們就無時無刻不想著把老子拉下馬,跟他們當兄弟?”
蘇絡聞言細細地打量著一串風,見他也不過是二十二三歲年紀,卻能收服一幫亡命之徒,本事可見一斑。不過她也奇怪,一串風怎麽連這事也跟她說?難道還真是想跟她長期合作,所以以誠相待?
“那油是怎麽燒起來的?”蘇絡終於問了這個問題以解心頭之惑。
一串風此時已放下了刀,找了幾個凳子拚成一張小床,半躺在上麵,“說起來你也有責任,要不是你說什麽水潑不滅,王大頭那小子也不會好奇的跑去試驗。”
蘇絡擦了把冷汗,還真跟她想的一樣。
“但是對外就得說是被人用計燒了,以保全川風寨的臉麵。”
蘇絡這才明白那個汙點證人的口供是打哪來的,敢情也是被一串風忽悠了。問到這蘇絡又奇怪了,“你為什麽都告訴我?不怕我後悔嗎?”
一串風哼笑一聲,什麽也沒說,目光落到桌上的大刀上,蘇絡就不再問了。
“一千兩還是太多。”蘇絡知道了一串風的真正目的,就忍不住開始講價了,“入夥什麽的好說,但是我拖家帶口的,總不能讓我總給人家打工,還是五百兩,以後你就按五百兩的比例分成。”蘇絡在這留了個心眼,沒說分幾成,隻說本金數,到時候她投多少就是她的事,一串風就隻能分這五百兩。
這孩子做慣了寨主,搶了東西就是揮霍,對數字不敏感,也並不真的計較到底是一千兩還是五百兩,當即答應,又重新自我介紹道:“風雲朗,你可以叫我雲朗。”
蘇絡有些訝異,一個帶著莽撞因子的人,居然有一個如此休閑並富有海灘氣質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蘇絡是被蘇氏的驚叫聲驚醒的,隨之而來的還有打翻東西的聲音,緊接著“蹬蹬”腳步聲響,蘇繹的聲音由遠而近,“怎麽啦?”
蘇絡突然覺得頭痛,披了件衣服出去,毫無意外地看見蘇繹拿著掃把擋在蘇氏身前,與躺在凳子**的風雲朗對峙。
風雲朗好像還沒睡醒,半睜著眼睛垮著臉,睡眼惺鬆地坐在凳子**,嘴裏叨咕叨的不知在說什麽,聽仔細了,是在說“老子有起床氣,氣老子者死。”
蘇繹仍是警惕地望著風雲朗,雲朗半睜著眼睛半天沒動靜,好像又睡著了,坐著睡的。
蘇絡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娘倆解釋雲朗的事,總不能說他是漏網的大寨主,萬一他們想不開跑去報案,估計這一串風饒不了他們,況且雲朗雖然搶了她,卻沒動她一根毫毛,更讓她因此得利,所以她也不知道是該感謝雲朗,還是該怎麽著。
揉了揉太陽穴,蘇絡上前對蘇氏道:“娘,他是我朋友,來咱家借住一宿。”
蘇氏見蘇絡披著的外衣,連忙把她拉到一邊替她整好衣裳,蘇絡心裏發暖卻又覺得古代人的觀念有點奇怪,裏麵還有一件衣服呢,怎麽就跟沒穿似的。
“我不是來借宿的。”響亮中還帶著點含糊的聲音,轉頭看去,雲朗揉著眼睛打著哈吹,“我以後就住你們家了。”
蘇氏有點急了,低聲對蘇絡說:“是什麽朋友?你是女孩子,讓個男人住在家裏,傳出去可怎麽辦?”
蘇絡還愁呢,但她能趕他出去嗎?再讓他半夜爬牆進來大刀伺候?
“娘,他是……是周大哥久未見麵的表弟,去山東時遇見的,當時走的匆忙,隻留了咱們家的地址,他才找到這來。”
蘇氏雖然對桌上那把大刀仍然有些芥蒂,但明顯鬆了口氣,連拍前胸,“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不知分寸,周先生的親戚那也不是外人。”
蘇絡聽出點弦外之音,奇道:“他家親戚怎麽就不是外人?”
蘇繹放下掃把,擠過來竊笑,“姐,謝小姐被頭選進京啦,沒人再跟你搶周大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