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局
我再次申明,我寫出關於異海故事的相關一切,來源都未經證實。無論是前麵有關馬甲父親的所有的文檔,還是那一天,在我工作附近的縣城裏,馬甲自己口述的內容,我都無法辨別事情的真偽。
當然我更傾向於這是個故事,也許馬甲延續了他父親的性格,特別熱衷於講故事,並為此作出很多努力,不惜把自己融入到故事之中。
這種推測,在幾年之前,我是肯定會否定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是一個網絡寫手,我已經認識了很多潛心於講故事的人,那些活躍於論壇上盡心盡力、精心編織一個又一個精彩故事的寫手。他們為帖子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毫無疑問,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現在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態。
這些廢話,我就不再多說了,現在講講馬甲,也就是吳兵(馬甲是網名)對我說的有關於異海的故事的延續吧。
吳兵當初在和我交流之後,拿到了他父親留下的筆記,在他武漢的家裏,邊看邊整理成電子文檔,在網上傳給我。其間他還去了他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幾個地方,不過它們都抹去了他父親的身份。他知道無法從正常的途徑進一步了解與他父親相關的蛛絲馬跡。於是他作出了一個決定,拋下正常的生活,開始去調查他父親筆記裏曾經寫過的那些地方。
第一站就是南京。
他在XX大學附近待了一段時間,努力打探一些當年XX大學進行磁力實驗的往事,可是一無所獲,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吳兵想著當年父親回來後的事情,慢慢回憶,慢慢聯想。
1993年,世界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大的事件莫過於歐盟成立。相對應的,北美也成立了自由貿易區。
這兩條線索很重要,世界經濟格局又一次發生重大改變,國家之間的經濟博弈開始了新一輪的角逐。同一年,中國也開始發力,努力加入“關貿總協定”(WTO的前身)。長達六年的烏拉圭回合談判,各方終於開始妥協,並於1994年結束。
吳兵很難不把這些事件和父親所參與的異海行動聯係起來。因為地球的物資進入異海需要大量的黃金,無論世界的經濟發生多麽巨大的改變,金本位的經濟活動,永遠占據重要的席位。
吳兵進一步聯係,《馬斯特裏赫特條約》英國和丹麥沒有加入。
經濟活動下,透露國家之間勢力的角逐,經濟也是戰爭的一部分——表麵的一部分。
吳兵在XX大學詢問,在上世紀80年代,是否有一個姓羅的教授,物理學教授。所有人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看來老羅這個人和吳兵的父親一樣,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去。吳兵在南京待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收獲,於是又去了南方,去了解“疍族”的相關信息。
廣東沿海還有疍民存在,但是純粹的疍民已經不多,他們零星生活在近海的一些海島上。更多的疍民,都已經登陸,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吳兵也打聽到了“疍族”的確有自古流傳的海圖——《水路簿》。可是他拿到的那個《水路簿》,和他父親筆記裏描述的完全不同。
吳兵繼續詢問有沒有倪細妹這個人,結果是,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裏,他竟然找到了五六個有這個姓名的婦女。倪是“疍族”的大姓,細妹是“疍族”人對女孩的一個普遍稱呼。很多“疍族”婦女終身沒有名字,被叫細妹叫了一輩子。
吳兵沒有死心,又去了內黃,想找出當年的曹家,但仍舊沒有線索。曹家本來就是一個隱藏於民間的家族,兩千年來,都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的存在。而且當年吳兵的父親取代曹滄的身份,也已經過了快三十年。內黃的麵貌早已物是人非,到那裏去尋找一個當年就極為普通的普通人院落,這實在是非常困難。
吳兵根據筆記裏的細節,又去了北方沿海的幾個城市。其中有個城市是國家著名的潛水艇基地,位於渤海灣的內部。這個城市,很有可能就是他父親參加訓練的基地。
可就是在這個地方,吳兵被不明身份的人注意到。吳兵在軍事敏感區停留的時間太長,引起了軍方的注意。在經過長時間的盤查之後,吳兵沒有被扣留,因為他身上沒有任何攝像設備,並且吳兵也堅稱自己是一個旅遊者。在口頭警告之後,吳兵被送出了軍事區附近。
吳兵知道,在這些地方,肯定是無法找到和父親相關的任何線索。於是他又回到家中,仔細地把文檔看了多遍。此時,他發現,自己的電腦受到了黑客的惡意攻擊,手機也經常串線。他非常謹慎、敏感,知道已經有人在注意他的行蹤。作為一個陰謀論的堅信者,他本能地減少了與外界的聯係,和我聯係的次數也盡可能地減少。我現在能明白,後來他跟我聯係,都是用公用電話的原因了。
現在大家應該已經知道,吳兵最後去了什麽地方。
他準備好行裝就出發了,他回來的時候路經我現在所在的省份,這個方位大家應該很清楚。
西北。
吳兵在西北待了很長時間,我估算了一下,不少於四個月。他對我說的那些經曆,就是這四個月的時間,他私自調查的事情。
吳兵在夏天的時候,到了甘肅。2011年天氣非常不正常,大西北是出名的幹旱缺水,可是這個時候,國家的南方卻是幹旱得厲害,西北地區倒是雨水充沛,三天兩頭的下雨,下得也不大,就是淅淅瀝瀝地一下就是連續幾天,好不容易晴上個把星期,就又開始下。這哪裏是西北的天氣,完全就是煙雨蒙蒙的江南嘛。
吳兵在甘肅滯留了幾天。他在敦煌遇到三個年輕人,都是戶外發燒友。吳兵和他們很談得來,在共同遊玩了兩天之後,吳兵主動詢問,能不能隨行。
那三個年輕人就是要去青海和新疆的,本來就是一路玩過來,見吳兵是個孤單的旅行者,商量了一會兒,最後答應。吳兵加入進來之後,剛好一輛車有兩個人,可以換著開車。
這些戶外愛好者帶頭的是個高個子,目測身高大約有一米九。他們開的兩輛越野吉普,有車載電台相互聯係,並且有微型拖頂、沙漠用氣袋式千斤頂、電動充氣泵、工兵鏟這些戶外常用的裝備。
那個帶頭的高個,大家都叫他“海子”。吳兵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因為和某個詩人重名。海子全名的最後一個字是“海”,所以他們都叫他海子。
還有兩個人一個姓馮,一個姓鄒,小馮和小鄒是一對戀人。他們開一輛三菱,吳兵和海子同開另一輛探路者。
兩輛車從敦煌出發,順著公路,向著西方行駛。
一路上風景非常美,大片的油菜花正在開放,草原廣袤、地域遼闊、空氣清新,吳兵和同伴在一起,一掃前段時間的低落情緒,心情變得開朗很多。但是吳兵知道,自己不是來遊玩的,他有自己的目的。
隨著道路的前行,草原漸漸貧瘠,車輛駛入了無邊無際的戈壁荒灘。在平坦的戈壁灘行走了一天一夜之後,車輛進入了丹霞地貌。
現在道路遠處是紅色砂礫岩構成的具有陡峭坡麵的各種地貌形態,仿佛是大自然刻意建造的建築物,經過千百萬年的風蝕,看起來頗為壯觀,但又掩藏著一股詭異。
文檔裏老宋曾經參加過的實驗地點已經很近了。前方的道路筆直向前,伸向目光所及的盡頭,遠遠地看到這條筆直的道路在地麵上呈現略微向下凹陷的弧度,看來是一個下坡,然後又向上。可是汽車一直都在平坦地開著。吳兵意識到自己的視線產生了錯覺。正當吳兵確定剛才看錯了的時候,才發現前方的道路陡然向上,真的是一個大坡。吳兵看到海子在換擋,知道這個上坡是真的。
可是海子“咦”了一聲。吳兵問道:“怎麽了?”
海子說道:“明明是個上坡,現在速度應該會變慢,可是現在,車速反而變快。”
吳兵說道:“怎麽可能,這明明是個上坡。”
海子小心翼翼地控製車速,並且不斷換擋。越野車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幾乎停下,隻是靠著慣性在移動。最後,海子換成了空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任何驅動力的車輛在慢慢地向坡上前行。
這種違反常識的現象發生了。吳兵愣住,仔細地看著路麵。
“哈哈。”海子在一旁開心地笑起來:“別看了,跟你開玩笑呢,你沒來過這裏吧?”
吳兵非常奇怪海子的態度。
“這是我們的錯覺,這是我們的眼睛在這種地形下無法適應的結果。”海子解釋道,“跟戈壁的地理環境有關,我不止一次遇到了。”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吳兵追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海子回答,“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現象,和你一樣驚訝。不過很多司機在戈壁上都遇到過這種現象,也就見怪不怪了。不過我每次都忍不住在這種道路上,試一下這種奇妙的感覺。錯覺,這是大自然跟人開的玩笑。”
吳兵心裏卻想著父親筆記裏老宋的經曆。海子把擋位掛到正常行駛位置,很快從這個區域開過。
風景實在是太美,大家不停地停車下來拍照,並且遊走玩耍。車開到了晚上,距離下一個目的地還很遠。大家本來計劃是繼續開車,到達下一個市鎮。可是海子說道:“幹脆就在公路邊紮帳野營。”
兩輛車隻帶了四個人,有足夠的空間堆放野外生存的必備裝備。飲用水和食物也絕對充足。大家商量了一會兒,畢竟駐紮的地方靠著公路,就算是有什麽意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於是大家都同意了。
現在是夏天,晚上的溫度就算是驟降,他們在車上也準備好了禦寒的衣物。晚上休息的野外用的睡袋非常厚實,並且還有禦寒的羽絨服,海子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帳篷紮好之後,四個人在附近找來枯裂的灌木,生了火,下了麵條,就著攜帶的真空包裝食品吃了。然後,四個人圍著篝火聊天。
小馮和小鄒靠在一起,聽海子瞎侃。海子不僅是個戶外活動的發燒友,並且對世界上的神秘事件都很感興趣,不停地說些見聞和軼事。
小馮和小鄒都聽得入迷,可是吳兵卻沒那麽感興趣,海子說的那些神秘事件,跟他父親的經曆相比,都不值一提。吳兵心裏在想著父親的筆記,心不在焉的樣子被海子注意到。
海子對吳兵說道:“小吳,你難道對這個世界上無法解釋的事情不感到好奇嗎?比如今天我們在公路上遇到的那個長坡,明明是個下坡,可是看著卻是上坡。”
“那個地方,難道沒有科學家去研究嗎?”吳兵問道。
“怎麽去研究?”海子笑起來,“那種現象,根本就不是固定在某個地方的,根本就不知道會在什麽時間,或是什麽地點發生。不過有點可以肯定,這種現象基本出現在地廣人稀的沙漠地區。”
小馮說道:“這種現象說不定也會發生在海洋上。”
“為什麽這麽說?”海子問道。
“海上不是也有海市蜃樓嗎?”小馮突然摳了摳自己的光頭,“嗬嗬,我說錯了,海洋上怎麽可能有什麽上坡下坡之類的,海洋可都是平麵的。”
吳兵突然意識到一點,連忙問道:“海子,你經常遇到今天這樣的現象嗎?”
“也不是經常遇到。”海子說道,“我2003年也來過新疆,可是那次就沒遇到過。前年我去西藏的時候,就遇到過,還不止一次。這種現象在我認識的驢友中都不是新鮮事了,我們在網上談起過這種事情,很多驢友都說自己遇到過。”
“可是新聞很少報道這種現象。”吳兵說道,“這不正常啊。”
“也是啊,我怎麽沒想過這點。”海子說道,“估計大家都覺得無所謂,習慣了吧,這不就是個視覺誤差嗎?科學很好解釋的。”
“如果這種現象的產生並不是人視覺上的錯誤呢?”吳兵說道。
小馮對吳兵的說法感到好奇:“難道真的是重力的方向發生了改變?”
“你的說法很有創意。”海子說道,“對啊,我真的沒想過這真的是自然本身的傑作。對啊,遇到過這種現象的人,好像都是在2005年之後,在那之前,都沒人提起過這件事情。”
吳兵暫時不說話了,筆記之外的事情在他內心逐漸有了點模糊的印象。
自己考上大學的那年,一向冷漠的父親給了他一塊懷表,看樣子就知道是古董。吳兵當時以為是父親對自己的獎勵,可是看了父親的筆記之後,知道這塊懷表不一般了。可是這塊懷表和父親筆記上描述的懷表相差太大,那塊懷表是穿越空間的機械,而自己手上的這塊,非常普通,就是個看時間的物件。
“你對羅布泊有什麽看法?”吳兵說話了。
“這裏距離羅布泊不算遠,難道和羅布泊有關係?”海子想了想說道,“肯定有關,聽說羅布泊有很多神秘事件發生,還聽說國家派遣了很多軍隊在羅布泊做隱秘的實驗。”
“不會吧。”小鄒說道,“難道我們現在和羅布泊離得很近?那萬一出現什麽神秘事件,我們豈不是很危險?啊呀,要是外星人把我們抓走了,可怎麽辦?”
“別擔心,有我呢。”小馮摟著小鄒,“要是真的遇到外星人,這輩子就沒白活了。”
吳兵對海子說道:“你對大西洋的百慕大三角的事件了解嗎?”
“怎麽不了解。”海子一提到這個話題,立即滔滔不絕,把百慕大曾經發生過的所有離奇失蹤事件都一一列舉出來。
“我非常肯定。”海子補充說道,“羅布泊和百慕大肯定都是地球上非常神秘的地方,它們都是海眼。”
“你也知道海眼!”吳兵大聲說道,“你知道的真多。”
“那當然。”海子得意地說道,“我平時就喜歡關注世界上的神秘事件。我還去過神農架很多次,就是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野人存在。”
“那你對羅布泊的各種離奇事件感興趣嗎?”吳兵繼續問道。
“當然啊。”海子興奮地說道,“羅布泊最為神秘的事件就是兩個很有名的人在羅布泊區域出事了。一個是彭加木,離奇失蹤;一個是餘純順,死在羅布泊。”
吳兵心裏一震。
海子繼續說道:“這兩個人的事件都很神秘,彭加木失蹤的第二年,有人在美國看到了彭加木。有人就妄加猜測,他投靠了外國。餘純順的死,也很奇怪。當初他成名已久,是我們戶外活動熱衷者的崇拜偶像。可是他不顧危險,執意要徒步穿行羅布泊,當時已經有很多媒體都報道,對他隻攜帶少量補給穿行羅布泊的行為感到不解。這個挑戰還沒開始,很多人都預測他凶多吉少。”
“既然這樣,為什麽沒有相關部門阻止他?”小馮問道。
“問題就出在這裏。”海子神秘地說道,“都知道以他的補給和行動能力,要穿行羅布泊是死路一條,可是當時所有的輿論都隻是強調這個挑戰的危險性,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說法。就好像在演一出戲,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最後餘純順果然就死在了羅布泊裏。他失蹤後的第二天就被發現了,一點懸念都沒有。”
“沒有懸念,就是最大的懸念。”吳兵說道,“這件事從邏輯上太正常了,從他進入羅布泊,到他失蹤,然後死亡,每一步都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作為一個突發事件,發生得太正常,一點意外都沒有。”
“當初餘純順穿越羅布泊是有大批的隨行人員的,包括電視台的記者,還有一些專業人士。”海子說道,“他完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亡的。”
“餘純順是哪一年在羅布泊死亡的?”
“1996年。”海子說道,“更加奇怪的是,他死後,竟然有人挖掘他的墳墓。他又不是什麽古代的王公貴族,你說那幾個盜墓賊是不是傻了?”
“能不能不要說了。”小鄒感到害怕了,現在幾個人和餘純順當年一樣,都在廣袤的沙漠之中。雖然靠著公路很近,但是這種攝人心魄的恐懼感,已經侵蝕到每個人的心裏。
“算了算了。”小馮打圓場說道,“我們還是說說別的地方吧,老是說沙漠、羅布泊什麽的,瘮得慌,剛才不是在說百慕大嘛,咱們接著說百慕大。”
海子打了個哈哈,說道:“行啊,就說百慕大三角的故事。其實吧,我覺得這個地方也邪性,那麽多國家,投入了很多人員、設備,就是沒弄出個所以然來,到現在都沒有個合理的解釋。我估計,咱中國也去湊過熱鬧,估計也沒調查出什麽結果。”
“我們國家距離大西洋遠著呢。”小馮說道,“沒聽說過我們國家調查過百慕大啊?”
“這當然不會公開啊。”海子言之鑿鑿地說道,“但是我知道,我國在幾年前,真的派遣過一艘大型科考船靠近過那個區域。”
“這又從何說起?”小馮好奇地問道。
“我們國家在那一年,派遣了一艘科考船,通過巴拿馬運河,進入大西洋。當時的目的就是在大西洋進行科學考察。作為一個神秘事件的愛好者,我很難不把這艘科考船和百慕大聯係起來,地域上太接近了。”
“那是哪一艘船?”吳兵猛然問道。
“大洋一號。”
“哪一年?”
“2005年。”
吳兵腦子裏如有閃電一樣劃過。將這些事件聯係在一起,一個大致的輪廓在他的心中形成。
2005年,就是父親失蹤的那一年。父親果然又回到了異海,並且這一次行動,完全由中國主持。
吳兵內心忍不住激動,用手拿了根枝條去撥弄篝火。
“你們看!”小鄒突然用手指著篝火。火焰的形狀變了,不再是普通的樣子,不再是從下至上的燃燒模樣,而是變成了圓球狀,沒有火舌飄揚。這種情況很奇怪,這不是地球上的火焰形狀。
“到底發生了什麽?”小馮問道。
海子看了一會兒,謹慎地說道:“火焰的形狀發生改變,並不是火焰本身的變化,而是熱空氣的對流不正常。空氣對流發生改變,一定有外力因素。”
“這個因素也會使汽車在上坡的時候不需要任何動力就能前進。”吳兵說道,“有外力影響到了這個區域的重力場。”
“怎麽會這樣啊!”小鄒焦急地喊道,“這地方怎麽這麽古怪?”
“小吳,”海子對吳兵說道,“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吳兵不說話,用手指著四周。
現在四周地麵上的礫石好像都在慢慢移動,過了一會兒,一些石頭都慢慢漂浮起來,漂浮到距地麵十幾厘米的時候,又緩緩下降,穩穩落到地麵上。甚至連兩輛汽車也漂浮起來,又落下。
在這個過程中,四個人都下意識地抓著地上的固定物,生怕自己會和這些石頭一樣,漂浮起來。四個人都驚魂未定,幸好這個過程隻持續了幾秒鍾。
海子站起來,用腳踢了篝火一下,小馮和小鄒連忙用地下的沙礫把篝火壓滅。
“走吧。”海子說道,“我們還是離開這裏比較好。”
吳兵說道:“你們能不能幫我個忙,把帳篷和補給留下。”
“你不走嗎?”海子說道。
“我不走。”吳兵說道,“我就是衝著這些來的。”
“你瘋了嗎?”小鄒說道,“你不怕嗎?”
“不怕。”吳兵說道,“真的不怕。”
任海子三人如何勸說,吳兵執意要留下。
最後,海子對吳兵說道:“那你不要亂跑,等我們叫人回來找你。”
“我不會有危險。”吳兵安慰他們,“剛才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吳兵把懷表拿出來,平攤在手心,然後手掌移開。懷表穩穩地懸浮在空中。
“你的意思是,剛才發生的現象,和這塊表有關係?”海子說道。
吳兵說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們,我不是個遊客,我來這裏,是有目的的。”
“什麽目的?”
“我就是想知道,這塊懷表和這片沙漠到底有什麽聯係。”
海子看了吳兵一會兒,說道:“兄弟,不是我們要丟下你,你自己堅持要留下……”
“我真的不會有事的。”吳兵說道,“你不要這麽說。”
海子和小馮、小鄒各自上車,海子從車窗探出頭來,對吳兵說道:“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但我勸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把他們兩口子送到前麵的市鎮,就帶人回來找你。”
吳兵對海子擺擺手,然後向帳篷走去。
吳兵轉進帳篷,躺了下來,把懷表拿在手上仔細觀察。看來父親筆記的內容並不是空穴來風,懷表果然有某些特殊的功能。父親把這個東西留給自己,到底有什麽意圖呢?從筆記上的描寫來看,這懷表是沒有輻射的,沒有哪個父親會把如此危險的東西留給兒子。
懷表是能被控製的,隻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吳兵想著筆記裏任何跟懷表相關的細節。是的,有個人,那個去向不明的老宋,是筆記裏所有人中最了解懷表的一個。他能在某種層麵上控製懷表。
吳兵無法再推測細節,於是懶懶地躺在睡袋裏休息。現在自己不能漫無目的地在沙漠裏亂走,這樣太危險。有懷表在手上,就一定會發現更多的事情。
吳兵閉上眼睛,慢慢睡去。混混沌沌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在睡夢中,吳兵越睡越不安穩,最後他終於醒了。醒來的時候,吳兵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從睡夢中醒來。
四周一片光亮。
吳兵看了看時間,是北京時間的淩晨三點。現在應該是夜晚。吳兵知道有事情在這裏發生了,自己想的沒錯,有懷表在手上,看到沙漠裏秘密的概率會增加。
吳兵走出帳篷,看到四周有一片白光,不過這片光明的區域是有範圍的,也就是方圓幾公裏左右。光亮的範圍在逐漸縮小。隨著光亮的範圍聚攏,能見度越來越高,連地上細微的沙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最後,光亮縮小成一個光柱,完全聚焦在吳兵身上。廣袤的沙漠如同一個巨大的舞台,光柱就是一個聚光燈,緊緊地追隨著吳兵。
吳兵看到這束光柱,已經縮小成了酒杯大小,正照在自己的胸口。吳兵意識到什麽,把手伸進胸口的內荷包,把懷表給拿出來,果然,那束光柱,就追著照射在懷表上。
這意味著什麽呢,吳兵暫時想不明白。
現在四周又是寂靜無垠的黑夜,天上星光寥寥,沙漠裏的空氣幹燥,在星光的照射下,仍舊能看到幾十米開外的東西。
那束光線消失了。吳兵順著剛才光束的方向看向天空,可是他什麽都看不見。就在吳兵無所適從的時候,他看到前方有一個黑色影子,無端地就猛然出現。黑影距離他二十米開外。
這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方方正正的建築物,矗立在沙漠裏。
吳兵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向那個長方體的建築走去。這個建築物有十米長寬,三十米高,非常的規則。
吳兵走到一半,突然停下。因為,他看到這個長方體的建築並非一根,而是一個建築群落。吳兵走到一個略高的沙堆上,仔細觀察,一共有十六根,相互之間呈正方形排列,橫豎縱橫各四根。
整整齊齊排列的十六根柱型建築物,就這麽詭異地矗立在無垠的沙漠裏。
吳兵被眼前的這個怪異場麵驚嚇住。雖然他一直對父親的事件保持強烈的好奇,可是真的遇到這種場麵,他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驚慌。
現在吳兵明白了,父親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樣的人。父親是一個心理素質超級強大的軍人,而自己,什麽都不是。
吳兵現在沒有那麽堅定的決心了,他想到了退卻。他轉身向後,向著來路往回跑去。跑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根本就回不到原地。他根本就看不到帳篷,還有橫亙在沙漠裏的公路。
吳兵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處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心地帶。他在沙漠裏胡亂行走,走了一個小時,還沒有確定方向。
突然吳兵發現前方的地麵有幾行腳印,他蹲下來慢慢前行,發現這行腳印一直伸向前方。走了幾分鍾之後,吳兵才猛然醒悟,這腳印是自己的。更加讓他驚慌的是,身體左右一米開外的地麵也有腳印。
迷路了。
吳兵努力讓自己冷靜,仔細查看,可是查看的後果讓他絕望。地麵上全部是腳印,密密麻麻地交錯著——這些都是他自己的腳印。
吳兵現在才醒悟,自己根本就沒有麵對突發事件的心理準備。在沒有發生奇異事件的時候,自己覺得什麽都能麵對,可是真的麵對了,卻無法保持鎮定。吳兵把懷表拿出來,身體瑟瑟發抖。是的,就是這個神秘的東西,讓自己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被帶入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吳兵又胡亂地走了幾步,發現腳印更加密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沒聽說過迷路是這種場麵。吳兵心裏想著一些書上描寫在沙漠上迷路的原因,那是因為在曠野中,沒有任何顯著的標誌物,人向著前方直線行走,以為朝著一個方向,就能擺脫迷路的處境。可是事實的情況是,人體的兩條腿,是不一樣長的,會有略微的差異,在有參照物的生活環境中,人體在走路的時候,就潛意識的把這個細微的差異給糾正,可是如果到了茫茫沙漠中,人在長距離的行走中,沒有任何參照物來修正方向,時間一長,這個差異的後果就顯現出來,結果就是迷路的人就是圍著一個中心點繞圈子。與此類似,在海洋上迷失方向的水手,劃槳的兩個手臂,臂力差距更大。
可是現在的情況顯然和吳兵所了解的常識迥異。現在地上到處是腳印,這說明,他認為自己在朝著一個方向行走,可是實際上,他在朝著各個方向行走,並且是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這有一種可能性,空間在拓展。有神秘的外力,讓空間的維度發生改變。(吳兵說到這裏的時候,給我打了個比方,描述空間拓展的可能性。將他的腳印比作是一張紙張上畫的一條直線,想象一下,有一個來曆不明的外力,把二維的紙張胡亂地揉成一團,這就使維度拓展到了高維度。所以紙麵上的直線,就會變得混亂不堪,不再保持單一的方向。)
吳兵看到自己的腳印,朝著各個方向,並且在自己的身體前後左右都有。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什麽維度拓展,所以這個現象,讓他非常驚恐。
吳兵雖然知道自己在沙漠上奔跑是徒勞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狂奔。
然後吳兵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個人影,距離自己大約十幾米,因為吳兵的視線所及,剛好就是十幾米的範圍。那個人影,正好在他視線勉強能看到的地方,但是又看得不是很清楚。吳兵突然發現有人出現,心裏一時不知道該害怕還是安心。胡亂中,他轉換了一個方向,朝著右邊跑去,可是他發現,那個人影也跑到了右方前麵十幾米處。這個方向的光線略強,吳兵看見了,那個人影,背部朝著自己,兩手擺動,正在沒命地向前跑。
難道有什麽危險,讓他如此害怕嗎?
吳兵連忙停下來,扭頭向後看去,卻發現了一個讓他崩潰的景象,仍舊是距離自己十幾米的後方,一個人影正愣愣地站在那裏……
他的腦袋正朝後扭著!
吳兵知道怎麽回事了,他胡亂地朝著任何一個方向奔跑,都能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的前方。那個人影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在一個空間裏,能夠不依靠鏡子,看到自己完整的形象,這種現象,說明空間在扭曲,或者是在壓縮。吳兵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身影,看得越來越清楚了,而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半小時之後,無數個重疊的人影,都出現在幾米的範圍裏。
那些不是人影,而是實實在在的人體,而且就是自己!
吳兵隨便做一個什麽樣的動作,圍繞在周圍的人體都作出一模一樣的動作,並且沒有時間上的延遲。
吳兵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每一個人影其實都是自己,隻是空間扭曲得很嚴重,讓光線在一個小空間裏繞了回來而已。吳兵看到的這些人影,都是自己。人隻有一個,但是處在了很小並且獨立的空間裏。
(吳兵在這裏,又給我科普了一下南轅北轍的可能性。那個楚國人要去北方,可是朝著南方行走,如他所說,在他的裝備補給充足的情況下,總有一天,他能到達目的地,他會經過赤道,經過南極,再在地球的另一端,走過赤道,繞過北極,最後到達楚國的北方,如果他樂意,還可以不走回頭路,回到出發點。把楚國人的路線當作光線,把地球擴展到宇宙這個空間。是的,宇宙中的光線,如果時間夠長,終有一天會回到原點。可是因為宇宙實在是太大,大到無法想象,所以,任何光線都不能繞回來。但是如果把宇宙的空間縮小,再縮小,比如縮小到一個十幾米的範圍大小,在這種情況下,向四周發散出去的光線,都會很快回到原點。這就是為什麽吳兵能夠看到自己的原因,並且是無數個。他所在的地方,空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宇宙中隔離了。)
吳兵到沙漠裏來,有意識地靠近羅布泊,的確在心理上有充足的準備。可是現在他知道,僅僅有心理準備是遠遠不夠的,接觸一些世界上的神秘事件,單靠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應對。其實自己到沙漠裏來,唯一有把握的,就是靠著身上的這塊懷表。吳兵從父親的筆記裏,得出羅布泊等事件一定與懷表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那塊懷表,作為父親留給自己的紀念物,已經在身上戴了好幾年,一直都沒發現異常。現在到了沙漠的未知地帶,這塊懷表突然發力,展現出來的功能,讓他根本無法接受。
四周的人影距離吳兵自身越來越近,吳兵在心裏想著,如果這些影子和自己完全重疊,會發生什麽事情?
吳兵難免開始考慮這跟自己安危相關的問題。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灌入吳兵的耳膜,非常的刺耳。這個聲音,類似於收音機在搜索頻道的時候,突然發出的磁噪聲,也和開會的時候,工作人員調整麥克風時發生的嘯叫一樣,聽著讓人無比難受。
吳兵的眼前突然一片光明,然後四周的人影全部消失。
頭頂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和擴音器發出的警告:“屏蔽已解除,發現不明人員。重複,屏蔽已解除,發現不明人員。”
吳兵茫然地看著上空,上麵是一架直升機,在距離自己幾十米的空中盤旋,一個探照燈,照射在自己身上。
一群軍人正在吳兵的四周,用槍指著他,並慢慢移動。
吳兵喊起來:“我是個遊客,我是個遊客。”
軍人都逼近了吳兵,槍口已經頂到他身體上。吳兵不敢妄動,嘴裏喊著:“我迷路了,我是個遊客。”
把吳兵圍著的軍人都不說話,謹慎地觀察他。隔了一會兒,一個軍人喊道:“把手放在頭頂。”
吳兵照做了。
然後兩個穿著白色生化服的人靠近吳兵,用某種儀器在他的身體上下探測。
“沒有輻射。”穿著白色生化服的人員把防護麵具摘下,對旁人說道,“沒有放射性物質。”
軍人退開了一些,穿白色生化服的人員對吳兵說道:“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
“我是個遊客,我迷路了。”吳兵回答。
“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穿著生化服的工作人員加重語氣說道,“沒有哪個遊客能徒步走到這裏來。”
“我說了,我迷路了。”吳兵辯解道。
穿著生化服的工作人員,一把把吳兵抓住:“你被捕了。”
吳兵的胳膊被軍人扣到背後,肩膀給狠狠按住。他跟著軍人在沙漠上行走。吳兵看到,這是一支小分隊,附近還停著軍用卡車,隻是這一軍用卡車有點特別,不是橡膠輪胎,而是履帶,應該是裝甲車改裝的。
吳兵以為自己要被帶到軍用卡車裏,不過他想錯了,他被軍人帶到直升機上。
忽然天空劃過一道明亮的光線,光線保持了幾秒鍾,把這一片沙漠全部照亮。
吳兵看到了地麵上的景象,不禁驚愕萬分!
廣闊的沙漠上,到處都是規則的幾何圖形,和父親筆記裏描寫的一致——正方形、三角形、五角星形、菱形、矩形……
每一個幾何圖形,都是由方正的建築物排列構成,而自己剛才看到的十六根正方體柱子,隻是其中的一個圖形而已。
吳兵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向坐在旁邊的人看去,飛機上還坐了三個人,都麵無表情。其中一個拿起步話機,沉穩地說道:“第四分隊又發現了一個傳輸體,坐標是經度91°23′59″、緯度40°27′8″。”
“傳輸體!”吳兵說道,“什麽傳輸體?”沒人回答他,直升機繼續飛行。
直升機快速飛過這片區域,吳兵看到前方的地麵有很多燈光。這些燈光很奇怪,長長一條,集中在一條長形線上。
直升機向著燈光降落,現在吳兵才看清楚了,所有的燈光都在一道狹長的裂穀裏麵。這裏是一片平地,表麵平整,可是中間有一道裂穀,把地麵分割開來。這是大自然的作品,不是人為的。
這道裂穀很深,有幾十米寬,發光的指示燈就掛在裂穀兩側的岩壁上,裂穀底部有一大片建築——軍營。軍營順著裂穀的方向向著深處排列,其中還有塊空地,就是直升機的停機坪。
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吳兵被帶下來,向著軍營走去。吳兵看到軍營附近有軍人在站崗,有幾支保持隊形的軍人從裂穀內側快速地跑出來,向外側跑去。他們都荷槍實彈。還有幾輛坦克,也在向外開動。裂穀裏的喇叭在廣播,不停地發號施令:“XX編隊向XX方位行動……”
氣氛非常緊張。
毫無疑問,這是個隱藏在沙漠裂穀裏的軍事基地。
吳兵的目的達到了,他真的介入到了某軍區在沙漠裏的基地。
吳兵被帶到一個房間,這房間不像其他軍營一樣是用磚砌的平房,而是在岩壁裏挖出的一個巨大窯洞。
窯洞裏麵到處是穿著軍裝的工作人員,都在設備儀器前緊張地工作——就和父親筆記裏所說的海軍軍事基地差不多。
吳兵被帶到一個高級軍官麵前。根據肩章,吳兵能確定他是個大校級別的軍官。
押送吳兵的軍人向大校敬了一個禮,大校點頭,那幾個軍人走了。
大校沒有讓吳兵坐下的意思,兩個人站著,相互打量。
“你是不是姓吳?”大校問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吳兵詫異地說道。
“你是誰?”吳兵問道,“你是不是認得我父親?”
“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你在東北就被扣留了。”大校說道,“我們知道你是在調查你父親的消息。”
“我父親是不是又去了那個地方——異海?”
“你既然已經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我想我有權利確定我父親的下落。”
大校沉默片刻,說道:“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給你肯定的答複,你父親為了國家利益,又一次進入異海。你的父親沒有恪守原則,他已經把任務的部分信息透露出來,並且私自藏留了一塊懷表給你。”
“進入異海的行動中,你是我父親的上司,你姓王?”
“不是,我姓張,我沒見過你父親。”張大校說道,“我的工作和你的父親有聯係,但不是同一個行動部門。”
“你怎麽知道我父親給了我懷表?”吳兵說道。
“沒有懷表,你根本不可能進入到羅布泊的腹地。”張大校說道,“空間位移,隻有懷表能做到,你忘了嗎,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在瞬間位移了幾百公裏。還有你無法控製懷表的功能,懷表在自行運轉,提升了你所在空間的維度。”
“這懷表在我身上很久了,為什麽它突然在這裏啟動?”
“這不就是你靠近羅布泊的目的嗎?”張大校說道,“懷表的功能啟動,當然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你到底對懷表和你父親的行動了解多少?”張大校注視著吳兵,“你難道不知道,懷表就是連接平行空間的儀器?”
“那些在沙漠裏的奇怪柱形建築,和平行空間有關?”吳兵懂了。
“這就是我們軍隊駐紮在此的原因。”張大校說道,“形勢已經不由我們控製,事件升級了,很嚴重。那些奇怪的建築,從半年前開始,就無端地在沙漠裏冒起,我們不知道它們的來源。”
“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麽部門?”
“我和你父親一樣,都隸屬於執行有關平行空間任務的部隊,隻是我從事的是理論研究。”
“張校,我父親執行的任務,你有更多的信息嗎?”
張大校嚴肅地說道:“我說過,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控製,你父親行動的級別已經下降,現在我們麵臨最大的困境,不是我們要進入異海,而是那些傳輸體。”
“什麽傳輸體?”吳兵在直升機上已經聽過這個名詞。
“他們來了!”張大校眉頭深皺,慢慢說道。
“誰來了?”吳兵看到張大校的神色緊張,知道他說的不假,事件在升級。
張大校對吳兵說道:“跟我來。”
張大校指著牆上,那是一張船舶的照片:“這艘科考船對我國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吳兵想到了海子所說的“大洋一號”,對張大校說道:“我國第一次完全獨立進入異海的行動。”
“也不完全是這樣,我國從20世紀80年代就已經和美國聯合研究平行空間的實驗課題。”張大校說道,“是的,兩次實驗,你的父親都參加了。”
吳兵現在已經得到了父親下落的確定回複,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雖然內心早已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但真的確定了,仍舊感到失落,父親為了這項實驗兩次拋棄了自己。
“談談你父親吧。”張大校說道,“其實我們已經打算把你叫來……你父親對你說過什麽?”
“他什麽都沒對我說過。”
“你在撒謊。”張大校說道,“你對異海相關的事情了解得太多,並且你父親又參加了異海的實驗,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
吳兵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父親留下筆記的事情說出來。
“我們需要你吐露這些內容。”張大校說道,“你父親當年回來後,說過什麽,做過什麽,到現在都是絕密檔案,我一直無從得知。但是自從我到這個基地指揮這裏的行動之後,已經得到你父親當年提議的一些內容。”
“我父親提議什麽?”
“他提議我國停止經濟上的開放,阻止全球一體化的進程。”張大校說道,“可是對外開放已經是我國經濟發展既定的大方向,他的提議當然不能被采納。”
“他的目的是不想讓國外的資本進入國家。”吳兵說道,“異海行動有個關鍵內容,跟經濟有關。”
“所以他主動要求退役。”
“他回到家裏,一直都很少說話。”吳兵說道,“他也許在等待下一次機會。他知道國家會安排他再一次進入異海。”
“你沒有必要再隱瞞。”張大校說道,“這個秘密已經在世界各地顯現出來。很多相關的謠傳,在世界上到處流傳。”
張大校把一摞檔案扔到吳兵身前的桌麵上:“你自己看看。”
吳兵拿起最上方的一個檔案,這個檔案上列舉的是全國各地這幾年不同地區煤礦地下燃燒的記錄,煤層在地下燃燒,嚴重的,已經燒到地麵上。
“這是地火。”吳兵說道,“很常見的煤礦災難,聽說新疆的某個地區,地麵下的煤礦已經燃燒了上百年。”
張大校麵無表情,示意吳兵看下一個檔案。
下麵的檔案就不是來自於國內,而是發生在其他國家的事件:美國的軍艦長期在印度洋西部執行任務,發現了空間紊亂;有不明的物體出現,無法用現在的科學解釋。
南美洲發生無數起地陷事件,但是隻有一起被報道,因為那起地陷發生在城市中心,無法掩蓋。
非洲某國熱帶雨林裏的樹木突然大麵積枯萎,以至於居住在裏麵的原始居民,不得不離開棲息之地。根據那些原住民的訴說,世界已經被詛咒了。當調查人員進入那個森林調查的時候,發現枯萎的樹木又煥發了生機。不過,十幾個隊員,隻有一個人回來,其他的隊員全部失蹤,而幸存者現在也已經精神崩潰。
吳兵的手在發抖。這些事情,有的看起來平淡無奇,有的又怪異非常,可是這些事件有個共同點,就是都能和父親筆記裏提到的某些內容產生聯係。
“你父親不是唯一掌握秘密的人。”張大校說道。
吳兵知道事件在升級,但是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境地。他在這一刻,已經隱隱知道,事件對地球的影響,已經非同尋常。
“先談談地陷事件。”張大校說道,“我的部下已經對我報告,他們在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處在一個封閉的高維度空間裏。”
“這個和地陷有什麽關係?”
“高維度空間的物質進入低維度空間,可以進入低維度的任何方位——包括低維度空間的內部。”
吳兵一言不發,是的,父親的筆記裏提過這點。
“地下煤礦燃燒,一開始就被注意到。我國有專門針對地火的科學研究隊伍,並且我們的技術非常成熟。”張大校說道,“我們能用在煤層上采取灌漿隔斷的技術,阻止地火的蔓延。”
吳兵第一次聽說中國還有這個科研部門。
“可是那些地下火焰,能夠從我們意想不到的煤層延伸麵通過隔斷。”張大校說道,“火焰甚至能預測到我們采取的隔斷方案,它們有思考能力。並且有礦工看到冒出地麵的火焰呈現幾何圖形,比如菱形、正方形,就跟我們在沙漠裏看到的那些建築物的形狀一樣。”
吳兵心裏想著自己剛才在沙漠裏看到的那些規則的柱狀建築物。
“我國羅布泊的沙漠地帶,也出現大量不明建築,形狀規則對稱,但不是我國任何單位和個人所為。建築持續存在六十一小時後,就莫名消失,不留痕跡。但是附近的磁場一直保持異常狀態。我們已經發現有動植物在上述地帶發生突變,我說的動植物也包括人類。”
“那些神秘建築,和我被你們發現地點附近的建築物是類似的嗎?”吳兵已經在顫抖。
“我就是受國家派遣,專門調查這個神秘建築的總指揮。”張大校說道。
“我們現在就在羅布泊!”吳兵的心理防線完全崩潰。
“我父親的確給我留下了一些信息。”吳兵妥協了,“不過他從沒說過,我是在他離開後,發現他留下的筆記。”
“筆記呢?”張大校焦急地說道,“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沒交給國家。”
“筆記我藏了起來。”
“你能說一些關鍵性的信息嗎,筆記上的?”
“我父親提到過這些神秘的現象。它們是某種文明——寄生文明,它們來自於平行空間。”
“這些我都知道。”張大校說道,“我就是研究這個的專家。還有什麽重要的內容?”
“有一個設想,我父親提到過一個德國人,他說我們人類,被那種寄生文明控製後才產生了意識——智能意識。”
“這個我真的沒聽說過。”
“他還提到過,那種來自於平行空間的文明有很多種生存的方式,比如能以離子態存在,或者是植物,或者是種群共生體。”
“這就解釋了現在沙漠上的那種規則建築。”張大校說道,“如你所說,那我們人類也是這種文明的存在方式之一。可是它們為什麽現在要進入地球,而且充滿敵意?”
“因為,我們人類也許已經脫離了它們的控製。”吳兵說道,“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消滅它們,走自己的道路。”
“我們有什麽辦法消滅它們?”張大校說道,“它們的存在形式多樣。”
“它們要控製我們,一定要寄生到我們的身體上。”吳兵說道,“我父親在筆記裏提過,它們是寄生文明,它們習慣和侵入空間的生物融合,保持對環境的適應。”
“它們並不是要從種群數量上對付我們。”張大校說道,“隻需要附在我們身上就行了?”
“之前它們就是這麽做的。”吳兵說道,“我推測,它們又會使用這種辦法。”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它們現在一定在行動了,沙漠裏已經出現了異於常人的人類個體。”張大校說道。
吳兵忽然意識到,張大校其實知道很多事情,因為他對自己的思路很理解,交流根本沒有滯澀。
吳兵不再隱瞞了,對張大校說道:“它們現在再次進入地球,是有人在暗中幫助它們。地球上有股龐大的勢力,仍舊沒有擺脫它們的控製。”
“如果它們隻能以寄生的方式入侵地球。”張大校說道,“那事情就相對好辦,它們會改變寄生體的基因,那我們隻要針對基因,研製出生物武器就足夠了。”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吳兵說道。
“人類基因圖譜已經破譯。”張大校說道,“你忘了,我國也有參與。”
“我父親的筆記裏說過,德國人有針對這種寄生文明的撒手鐧——某種生物武器,秘密隱藏在南極。”
“那種生物武器,可以在人類的個體裏瘋狂傳染。沒有被寄生的個體會抵抗這種病毒,被寄生的人類就會被淘汰。”
“原來是這樣。”張大校說道,“原來德國早就研究出了應對的辦法——既然不能消滅這些異類,就從人類自身個體上辨別被寄生者,再針對性地消滅。”
“應該是這樣,並且世界上還有部分人類沒有擺脫寄生,並且他們很強大,滲透到各個領域。”
“是的,這場戰爭,並不是僅僅針對這些神秘事件這麽簡單,我們將要麵對的敵人,就是我們自己——那些迎接寄生文明的力量,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吳兵沒有什麽信息可以透露了,於是站在原地,玩弄手上的懷表。
“我對你說了這麽多,是希望你能提供相關的線索。”張大校說道,“畢竟你是吳XX的兒子。但是你不是軍人,我不建議你參與進來。不過這個由你自己決定,無論你作出什麽選擇,我都會作出相應的安排。”
吳兵知道張大校說這句話的意思,如果真的參與進來,自己的下半生將完全改變,而且,有可能會見到自己的父親。
吳兵將懷表遞給張大校:“我想我是用不著這個了。”
張大校沒有接過來,而是對吳兵說道:“我給你時間考慮,你隨時都可以聯係我,這個很簡單。等你把懷表交給我的時候,再告訴我你的選擇。”
吳兵答應了張大校的提議,點頭說道:“好的,我想想。”
“那我先送你回去。”張大校說道。
“張大校,如果我把關於異海的內容發布到網上,是不是會對我們現在的任務產生影響?”吳兵問道。
“沒什麽,如果這些真的發生了,人類的處境已經無法收拾。如果我們贏了,這些信息,有誰會相信呢。”張大校拍了拍吳兵的肩膀,“你考慮好自己的選擇吧。”
吳兵又被幾個軍人帶到直升機上,直升機在空中飛行。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一縷淡淡的陽光照射在地麵上。
吳兵看到一些軍人,正在地麵上圍剿一些快速移動的動物。那些奇怪的建築物,矗立在沙漠裏,看起來讓人遍體生寒。
吳兵告訴飛行員自己進入沙漠的大體方位,直升機把他送到那條公路旁邊。
這條路,有很多車輛往來,吳兵可以尋求過往車輛的幫助。
直升機飛走後,吳兵獨自一人向著西方行走。飛行員告訴他,前方幾十公裏,就有市鎮。
不停地有車輛從吳兵身邊開過,有幾輛車停下來,詢問吳兵需不需要搭載一程,吳兵拒絕了,他想自己多待一會兒,好好想想自己今後的人生道路。
如果人類不會在短期內失敗,那場戰爭,也許會持續很久。這本來就是一場延續了千百萬年的戰爭,從沒中斷過。
海子從車上跳下來,對著吳兵說道:“兄弟,你不在帳篷裏,我還擔心你在沙漠裏失蹤了。”
“沒有,我隻是隨便轉轉。”
“你肯定去了什麽地方。”海子說道。
吳兵沒有回答。
“不管這些了。”海子說道,“你沒事就行,你打算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當然是跟著你們去新疆旅遊。”吳兵說道,“你們不會扔下我吧?”
“怎麽可能,你一定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說,正好有時間告訴我們。”
“你喜歡聽故事嗎?”
“不管是不是故事,我都願意聽。”
吳兵跟我說的所有事情,到此結束。
我知道大家對這個結局一定不會滿意,但是我隻能如實把這些東西寫出來。我很想把吳兵在沙漠裏的經曆加以誇張,構思一些匪夷所思的曆險情節。可是這樣做的話,總覺得對吳兵不太公平。我左右衡量,還是就以吳兵告訴我的那些事情作為故事的結尾,勉強算個不是交代的交代。
哦,還有件事情要告訴大家,我上個星期收到了一個快遞,打開包裹後,我看到了一支鋼筆,通體灰白色。我正拿著鋼筆入神,快遞人員提醒我,裏麵有張紙片掉出來了。
我連忙彎腰撿起,看到紙片上寫著一句話:“蛇哥,真的開始了……”
(異海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