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菩提本無樹
十萬大山。
一個陰森昏暗的地洞內，暗藏著一座地下宮殿。
九邪老人坐在由一百零八個水晶骷髏頭疊成的王座上，正喝著血紅色的**，眼中猩紅的邪光閃過。
黑袍老者顫抖著身子跪在骷髏王座前，深深的匍匐著。
“藥王鼎何在？”
“啟稟師尊，藥王鼎沒能搶奪成功。”
“嗯？”
九邪老人猛地站了起來，掌上十隻白爪摩挲著：“廢物！連琉光宗那群蠢蛋都鬥不過，留你何用？！”
“師尊饒命啊！本來計劃已成，琉光宗是能束手待斃，可是突然有一位高人破了九轉地煞魔陣！”
“高人？”
“是啊，那名高人實在太強大了！”
“他舉手投足間可引動天地異象，隨手一指便破了魔陣的陣眼，魔陣中的陷阱與他而言宛若無物！”
“就連九鬼狐王，都在他麵前乖巧無比，求著當寵物！簡直匪夷所思啊，太可怕了！”
九邪老人的麵色有些疑惑：“瀚國境內，還有此等強者？”
黑袍老者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請師尊放心，我依然能夠完成任務！”
“黑炎教、星落宗、七殺門那些蠢貨把藥王鼎的消息傳了出去，已經引動了幻羽仙盟和建鄴候的人前來，我已想好計劃，借刀殺人！”
九邪老人：“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滾吧！”
黑袍老者當真滾著出了地下宮殿，擦了一身的冷汗。
......
湖邊。
方小元一邊釣著魚，一邊發著呆。
他的魚餌已經悄悄被一條調皮的小魚兒給沿著邊咬了個幹淨，方小元卻渾然未覺。
左昂一行人出現在湖邊，看到方小元後先是正了正衣冠，而後才恭敬的走到方小元麵前。
撲通一聲。
太上長老當先直接跪在了地上。
“感謝前輩活命大恩！我琉光宗上下感恩戴德！”
左昂和南宮雪櫻等人也趕緊虔誠的跪了下來，對著方小元三拜九叩。
方小元這才緩緩回過神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左昂他們。
這群窮難民又來打秋風了？
為了拍馬屁，連給幾個野果子都說成是活命之恩了，真是不要臉！
在太上長老看來，方小元的麵無表情卻是高深莫測！
果然，舉凡世間大能，都是喜怒不輕易形於色，那雙智慧的眼睛仿佛洞察了一切一般。
“你們來了。”
方小元淡淡的說了一句，又來打秋風了...
南宮雪櫻心中一震，果然，村口那酒鬼是前輩故意安排的！既為他們指路，也為太上長老喝下仙酒治愈暗傷！
前輩果然是前輩，太可怕了啊！
“起來吧，別跪著了。”
“前輩心態豁達，不拘泥於俗禮，但是吾等慚愧，且讓吾等行完三拜九叩大禮！”
等真的三拜九叩完了，琉光宗眾人才站了起來。
但是沒人敢直視方小元，都是微微低著頭，以表尊重。
可大家低著頭，就看見湖麵了，頓時一怔。
凡人看不到湖水下的情況，可琉光宗眾人都是修行者，目力自然強大，一眼看出魚鉤上的餌被魚兒吃光了，此刻無餌，白白釣魚，徒勞無功...
那個吃貨鐵憨憨霜兒忍不住說道：“前輩，您的餌已經沒了啊...”
左昂頓時大驚，猛地瞪了霜兒一眼。
“前輩做事，一舉一動自有深意，豈是爾等可以揣測？！”左昂嗬斥了霜兒一句，誠惶誠恐的對著方小元拱手。
“前輩，門下弟子頑劣，請您恕罪！”
方小元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於是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該來的自會來，不該來的，便是強求也無用。”
滄瀾界並無這句偈語，琉光宗眾人聽了頓時大驚，這一段偈語簡直太高深了啊！
用最簡短的話語，最直白的話術，闡述了人間大道！
非聖人難為啊！
“前輩這是在告誡吾等，不該貪心啊！”
“是啊，若非吾等貪心不足，想要求助外人打開藥王鼎，獲得其中機緣，這消息也不會走漏，也不會被三宗圍攻，險些滅門！”
“前輩大德，吾等慚愧！”
左昂等人不敢在前輩麵前放肆，隻能暗自傳音。
太上長老心中羞愧，本來他還有些不舍得將藥王鼎當作謝禮贈給方小元，如今終於想通了。
再拿著藥王鼎，也不過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倒不如贈予前輩，以表謝意。
太上長老看了南宮雪櫻一眼。
南宮雪櫻頓時會意，拿出了藥王鼎，上前獻到方小元麵前：“前輩，這是我宗謝禮，請您務必收下！”
方小元一愣，瞅了一眼。
這啥玩意？
長的醜不拉幾的，有點像燒菜的爐子？
爐子外頭肯定長久沒清洗，都生鏽了！而且蓋子緊緊閉著，一看就老久沒開過了。
外頭都鏽成這樣了，裏頭還不得髒得要死？
就這？能做飯？還拿來當謝禮？
方小元不悅的看了左昂一眼。
左昂頓時如墜冰窖，前輩為何不喜？
難道瞧不上藥王鼎？
可前輩向來隨和，定然知道這藥王鼎於我宗而言已是至寶，怎會責怪？
難道是看出了我宗的攀附之心，所以不喜？
定然是如此了！
前輩如此淡雅之人，看破了我等的醃臢心思，覺得自己被玷汙了！
左昂嚇得趕緊再次下跪，求饒道：“前輩恕罪！”
宗門弟子紛紛下拜。
方小元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拿個破爛貨來當謝禮也就算了，自己不收，竟然還跪下了！
這是以退為進啊！
“這東西於我而言，無用！”
“更何況...”
說到這兒，方小元停頓了一下，瞥了藥王鼎一眼。
“有些東西，宛若執念，該舍棄的時候便需舍棄。”
“不然，越是強求，越是失去的越多，甚至傷及自身。”方小元委婉的說道。
他實際上想說的是，這鍋都是鏽，不能再用了！
不然用這玩意煮菜，你們不得被毒死？！再窮也不至於用這破鍋吧！趕緊給扔了吧！
南宮雪櫻目光閃爍，前輩這話什麽意思？
左昂和太上長老沉默著，有些不解。
“難道前輩是在暗示，藥王鼎依舊會為我宗繼續招災？應該及時舍棄？”左昂傳音道。
“可若是如此，前輩為何不肯收下呢？”
南宮雪櫻心裏突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想法，難道，藥王鼎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