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念川悲
“你！”柳風微怒。
應王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回頭看向麵前這個白衣少年。
應王看著蘇墨，又似乎沒看蘇墨......神色悲痛，嘶啞開口：
“你...身上有她的氣息......”
“你...能否告訴我......你在那裏看到了什麽？”
誰能想到，堂堂應王！開說話的語氣中竟然竟然帶了哀求的氣息！
哀莫大於心死......
春風襲來，涼意逼人！
風吹動著應王的發鬢，淩亂的發鬢隨風而**。
蘇墨看著這個替自己擋下殺招的中年樣貌的男子。他身上的強大的氣息似乎被一股悲傷壓得抬不起頭，灰暗的雙目中蘇墨看到了一絲哀求。
那副樣子讓人心疼！
蘇墨仔細感應，同樣也在這應王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
蘇墨微微一愣......
“您是......”蘇墨怔怔的開口。
“......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這一刻的應王不再是什麽大華王爺，不是什麽修道天才。
隻是一個父親，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
“我的女兒叫......”
“......童童!”
轟！
一些記憶浮現在蘇墨眼前，瞬間模糊了蘇墨地雙眼，是那個乖巧懂事卻又可憐的孩子......
“哥哥，我害怕......”
“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嗎？”
“哥哥......我想...聽...歌......”
蘇墨紅了眼，抬頭看向這中年男子的眼睛。
而那雙灰暗無神的眼睛同樣也看出了蘇墨的神情變化！
“你...見過......她？”應王聲音顫抖的問道。
蘇墨沉默著點頭，從懷中拿出了念川靈玉，靈玉玉光流動.....
蘇墨看向這個悲痛不已傷心欲絕的男人，他可以讓他再見她一麵！
在他的回憶中......
應王見之一愣，他看出了蘇墨想法，蘇墨想要讓自己親眼見見......
應王瞬間變得惶恐不安，他害怕，害怕見到自己不敢麵對的畫麵。可見童童最後一麵的機會就在眼前，瞬間這位父親神色痛苦不堪，痛苦糾結很久後深吸一口氣，對著蘇墨點了點頭。
蘇墨沉默著抬手，把靈玉舉到兩人之間。
念川靈玉似有所應，兩道光華飛出，連接了兩個男人的靈識。
一瞬間，應王意識陷入了蘇墨的那段回憶......
一旁的柳城看著兩人的舉動，陰沉著臉，一手扶著柳風，一隻手偷偷在袖中捏碎了一枚玉簡......
念川靈玉運轉開始，蘇墨腦海中從遇到童童亡魂的那刻開始回憶。
童童的懂事...乖巧...可人......
童童的童謠...
童童的惶恐不安...
童童的麵對死亡的恐懼...
童童消散的遺憾...
蘇墨與鬼通，亡魂帶給他的感覺如同他親身經曆一般，所以他能比旁人跟共情與亡魂，不是什麽多情，隻是感同身受罷了。
而應王在念川靈玉開始運轉之後...
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忽然，亮光出現，他看到一身黑衣瘦弱的蘇墨身背一把強弩，在一片黑夜之中瑟瑟發抖。
緊接著一道小巧的人影出現，那道小小的人影抓住了蘇墨顫抖不止的手。
“哥哥，我害怕......”
“哥哥，這是哪？這裏好黑，我走了好久...走了好久才看到有你。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漆黑的一片！”
那道小小人影惶恐不安，害怕不已。
'轟'的一聲，應王如同被雷電劈中，腦中一片空白。
“童...童童......”
應王看著那道小小人影，聲音哽咽。
應王衝上前去，瘋狂的想要跟這個小小人影說話。
隻可惜，回憶...便隻能是回憶......
回憶如毒，斷人心腸！
回憶似雲，可追不可及......
那道可憐的小小人影看不到他，任他狂吼狂舞，也隻是害怕的緊緊抓著黑衣蘇墨顫抖的手......
應王肝腸寸斷，慢慢安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那個小小人兒，不敢漏看一眼，想要將之刻在自己神魂深處......
“哥哥，我想回家...我偷跑出來好久了，再不回家，爹娘該擔心了......”小小人影說。
“童...童......”七尺男兒雙眸起了霧，眸眶發腫。
“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嗎？”
那片黑暗之中，小童童抬頭問......
“好......哥哥送你回家！”
那片黑暗之中，黑衣蘇墨牽起小童童往外走......
應王隨即踉踉蹌蹌的緊跟了上去。
他跟著出了地道，到了一處院落，看到三個黑袍築基攔住了去路。
三個築基攔住了兩個瘦弱的身影回家的路......
應王狂怒，想要殺了這三個築基。
可......這三個築基依舊隻是回憶......
是回憶，便不可及！
應王狂怒無用，停下身來，顫抖的看向那兩道瘦弱可憐的身影......
看著那兩道被攔在雨夜的身影。
悲從中來......
“他們...隻是想回家......”
“隻是想回家罷了......”
雨夜之中，黑衣蘇墨運轉起了詭異之力，三個築基被詭異之力剝奪了行動能力，麵色驚恐。
看著三個黑袍人麵色驚恐不安的神色，應王紅著眼哈哈大笑。
童謠響起，稚嫩的聲音穿透雨夜，回**在這片小小世界之中......
“那是...她娘親教她的......”
黑衣蘇墨懷抱小童童跳起了舞，隻是舞步有些怪異。
可應王卻絲毫不覺得難看，反而覺得賞心悅目。
應王隨著歌聲，看著黑衣蘇墨在雨中抱著小童童的奇怪舞步，隨之也緩緩地一同與之起舞。
一個黑袍倒地氣絕身亡，應王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他目光一直緊緊地看著那一人唱歌，一人抱著跳舞的兩個孩子，深怕落下一眼。
漸漸的，小童童歌聲漸斷，最終停了下來......
剩下兩個黑袍人倒地而亡！
“童童感覺好虛弱......童童感覺自己...回不了家了......”小童童說......
應王湊上前來，看著小童童虛弱的樣子，心如刀絞！
“怎麽會呢？哥哥答應了童童...要送童童回家啊。”黑衣蘇墨昂著頭，茫茫雨夜，無半顆星辰，有的隻有無盡的悲涼......
“哥哥在騙......童童......童童......早就死了，哥哥又怎麽能......送童童......回家呢？”
小童童的身軀變得暗淡，且有絲絲的雨水開始透過小童童落在地上！
亡魂！
竟然隻是亡魂......
應王聞之恍惚癱坐在地，七尺王爺終是再也忍不住，雙眸中落下了兩行血淚。
回憶中有風，這回憶中的風吹得應王渾身發抖。
“童童害怕嗎？”黑衣蘇墨低頭抱緊了小童童，用麵頰緊貼著小童童的額頭。
““童童...很害怕......”
“童童怕爹娘找不到童童...而難過擔心......”
“童童怕另一個世界漆黑一片......童童最怕黑了......”
“童童還怕另一個世界什麽都沒有，童童也最怕一個人了......”
“哥哥，你說......另一個世界是怎麽樣子的？”
“姥姥死的時候，娘親曾說......另一個世界很漂亮呢......”小童童抱緊了黑衣蘇墨地脖子。
應王看著瑟瑟發抖的小童童，試圖用自己的身軀來擋著吹向她的寒風，卻是徒勞無用！
“你娘親說的對，另一個世界有吃不完的東西，還有遍地的漂亮的小花。”
“另一個世界的人都很善良，他們會像童童的爹娘那樣對童童好......”黑衣蘇墨輕輕地說。
應王看到黑衣蘇墨柔聲地安慰小童童，內心痛苦無助。
“哥哥......我想...聽...歌......”小童童說話愈發的無力。
“好！”
黑衣蘇墨答應。
一段戲曲響起，唱奏著這一地淒涼......
戲曲落地，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