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崩潰
城外，某座孤山之上。
一名老者端坐於山巒頂峰，雙眸微閉，呼吸自如，那略顯佝僂的身影與周邊樹林草木似是融為一體，仿佛一同在風中擺動般，飄搖，卻又穩定。
老者滿頭白發，發絲隨微風輕輕飄拂，白須如瀑布般垂落於胸前。山間空氣仿佛與老者呼吸吐納相互映襯，氣進，則風緩，氣出，則風疾……
“沈前輩，別來無恙。”
突然間，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女聲，在山林直接四處回響。片刻後，隻見空中緩緩落下一名年輕的藍發女子，雙腳輕輕落於地麵。老者微微睜眼，目視山崖，長舒口氣。
“你也看到了？”
“嗯，又一位蘇醒者呢。”女子點頭道。
誰知此話一出，老者非但沒有同意她的說法，反而大笑起來。他緩緩起身行至懸崖邊，向下望去，那山間之風也好似有靈智一般，隨著他的目光一同飄向懸崖邊，卷起地上的落葉。
老者輕輕搖頭，以餘光瞥向女子：“一念之差，天地之別，如此看來，還未圓滿。”
女子微微皺眉，似有不解，而老者卻氣定神閑，抬首目視遠方，隻見天空之上，本來萬裏無雲的藍天，霎時間陰雲密布，天色漸暗，似有一股末日之感。
“不過這天下，怕是難再太平了……”。
此刻的監獄裏，觀戰的囚犯們正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那是在場所有人都聽說過卻從未見識過的存在，傳說中異能者的最強狀態蘇醒者！別說是在這個年代，就是在異妖戰爭時期，全球出現的蘇醒者也是屈指可數。截止到異能者被製造出來時，全世界的人類僅剩下不足二十億，而這二十億中，隻有不到一千萬人成功挺過實驗，成為了異能者，最離譜的是，這批異能者中，隻有不足十人成為了蘇醒者。戰爭結束後，異能者死傷慘重，而蘇醒者雖然強大，但麵對長達數十年的長時間戰爭，絕大多數也倒在了戰爭的曆史長河中，據傳隻有一名蘇醒者目前仍然存活於世，但至今仍未被發現。
而現在，這個世界上又出現了一位蘇醒者。
縱然白石佑子坐擁奧利莎的絕對關係，可出現蘇醒者這麽大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個守望者監獄可以包庇得過去的事情了。霎時間，整個監獄都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報燈在監獄的每一個角落閃爍，所有獄警胸前的通信裝置上都不約而同地接收了一條信息。
“指令S130，所有單位立刻前往坐標顯示地點，重複，所有單位立刻前往坐標顯示地點！”
剛剛還懶懶散散的獄警們瞬間都緊張起來，緊了緊手中的鋼槍——他們當然知道，這個指令的分量有多重……
白石佑子可不敢再怠慢，雙手托起，可怕的風暴在周身聚集，周圍的囚犯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的東西被這股風暴刮得到處亂飛，可看著白石佑子那可怕又強大的模樣，別說是把東西拿回來了，一個個都唯恐避之不及，爭先恐後地往四處的角落裏鑽，或者緊緊抓住鐵窗床腳，以防自己也被吹走。白石佑子雙手猛地向前揮去，那風暴也似有靈性一般跟隨著她的動作一同向前，朝謝玄刮去。
這樣的風暴，足夠將一顆小樹連根拔起了，就算是300多斤的大胖子也不可能站得住腳，幾個離得近的囚犯直接狠狠撞在了牆上動彈不得，可再看謝玄，除了頭發被吹得亂飄，竟然一點事也沒有，反而徑直朝著白石佑子緩緩走去。
看著那越發逼近的身影，白石佑子終於感到一絲不妙，咬緊牙關，將體內所有的能量全部施加在異能的釋放上，幾張固定得不算太穩的床鋪直接被掀翻在地，各種各樣的東西朝著謝玄飛過去，可麵對著如此可怕的力量，謝玄的腳步卻仍沒有停下，反而逐漸地變快了。
一張鐵床徑直朝著謝玄飛去，下一秒，那鐵床中間便出現裂縫，整張床鋪瞬間裂成兩半朝謝玄兩側飛去，謝玄一個箭步便已置身白石佑子跟前，左手高舉，黑刀斬下，宛如修羅降世，光是在旁邊看著都發覺置身地獄。白石佑子大喝一聲，聚集所有氣流於身前，形成一層厚厚的氣屏，試圖阻擋這股力量。
震天動地的響聲響徹了整個監獄。這座占地麵積需要以平方公裏來計算的監獄，竟被這一刀震得顫抖不止，監獄中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上看去，看著從天花板上被震下來的沙土驚歎不已。白石佑子滿臉驚恐地漂浮在半空中，看著眼前那直接貫穿牆麵直達一層的裂縫，心中後怕不已。
就在剛才，在刀刃落下的那一刻，白石佑子非常清楚地感覺到了氣屏被撕裂的聲音，那可以阻擋單兵火箭筒甚至迫擊炮的氣屏，在那把刀麵前就好像一張紙——不，甚至連一張紙都不如，就好像什麽都沒有一樣，直接被狠狠劈開。如果不是白石佑子那過人的反應，讓她立刻放棄防禦，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後撤的氣流上，此時的她已經成兩半了。
“蘇醒者……都是怪物嗎？”
白石佑子咬了咬牙看向周圍，這裏可沒有足夠的空氣給她發揮自己的實力，就算有，她也未必能達到謝玄一半的實力。
右手高舉，白刀斬下，謝玄身後那謝曉的虛影似乎也跟著他一同舉起了手，狠狠朝白石佑子斬下，雖是又被躲開，可這一刀的劍氣還是將監獄劈開一個大縫，謝玄提起雙刀，好似螳螂舞刀一般朝著白石佑子發動了最凶狠的攻勢！
橫斬，縱劈，挑擊，側斬，謝玄胡亂地揮舞雙刀，刀法毫無章法可言，可那速度和力量卻足以讓人觸之即死，白石佑子算是真正領會到了什麽叫做一力破十會。不到兩分鍾，白石佑子便開始大喘氣——長時間高強度地使用異能，讓她的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可反觀謝玄，雙刀的攻速隻增不減，體力好像一個無底洞般取之不盡，很快便將白石佑子逼入了絕境。
謝玄的實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此時的他還沒到完全覺醒的地步，但隻要再過不到一小時，他就會成長為真正的蘇醒者了。
“指揮台，目標已進入視線範圍，請求射擊！”
離得最近的一批獄警終於趕到現場。在得到同意後，他們手中的鋼槍不約而同地噴出火舌，誰知那子彈還未接近，就在謝玄密不透風的斬擊中被削成了兩半。獄警們還不放棄，重新填裝子彈準備射擊，誰知下一秒，一道白色的殘影閃過，監獄裏瞬間一片死寂……
恐怕再過一會，等謝玄成為真正的蘇醒者，就再也沒人能阻止他了。
兩人的周圍，早就被謝玄的斬擊變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白石佑子很想化成風來躲避，可麵對這樣密集的斬擊，她化成的風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被斬得四分五裂到處亂飄，到那時候想要再拚回來可就難了。
麵對著這麽可怕的對手，身經百戰的白石佑子徹底沒了辦法，隻能徒勞地閃避著，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真的要用那個了嗎……”
白石佑子自言自語道，看著眼前好像永遠不會停下的謝玄，又看向了自己的口袋……
又是一道黑白相間的劍氣斬來，白石佑子身後那堵牆壁終於不堪重負，瞬間分崩離析，白石佑子閃躲不及，一塊石頭砸在了她的腳上，限製住了她的行動，也幾乎在同一時刻，謝玄的刀刃高高舉起，朝著她狠狠斬下！
……
時間仿佛僵在了這一刻，兩人如同被定格了一般站在原地。
白石佑子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卻遲遲沒有將裏邊的東西拿出來，謝玄的刀刃仍然高舉，刀鋒幾乎已經貼在了白石佑子的腦袋上，卻遲遲沒有砍下去。
謝玄眼中的光芒，似乎狠狠地閃了一下。
“這是？”
謝玄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卻已不是監獄中戰鬥的場景，他的周圍不知為何變成了深邃的星空，身後依然漂浮著謝曉的虛影，可他的腳下，卻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土地……
一個巨大的球體緩緩浮現在他眼前，閃爍著耀眼的藍色光芒。謝玄的注意力頓時被那球體吸引，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侵入謝玄的大腦，催促著他走向那個巨大的球體，去迎接那道藍光。
“哥哥，不要！”
身後的謝曉竟發出了聲音，但隻是虛影的她根本無法向前半步，也無法阻止謝玄的行動。謝玄緩緩上前，臉上洋溢著無比的興奮。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朝著那個藍色的球體伸出了手……
謝玄的手，放在了球體的表麵，也就在同一時刻，球體綻放出極度刺眼的藍光，把自己變成了一顆藍色的太陽！藍光頃刻間便覆蓋了整個空間，謝曉瞬間便被藍光吞噬，在慘叫聲中化作一堆泡沫消失不見，謝玄終於露出驚恐的表情，可已經來不及了……
“咚！！！”巨響再次貫穿整個監獄，但這次不是白石佑子，而是謝玄的身體——他的身體，被白石佑子狠狠地擊飛到牆體中，再次撞碎一堵牆壁，落下的石塊將他掩埋……
“覺醒……失敗？”
白石佑子喘著粗氣，雙手撐地看著被擊飛的謝玄——就在剛剛，謝玄不知為何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身後的謝曉也消失不見，他身上的所有傷勢都在一瞬間全部恢複，骨骼斷裂，內髒破裂，眼中的光芒也隨之一同消失……
白石佑子冷冷一笑，緩緩走上前，撥開謝玄身上的石塊，用她那滿是傷痕的手舉起了一把匕首……
“曉…曉……”
謝玄的喉嚨底部，緩緩傳出了最後的聲音。看著那即將落下的匕首，謝玄猛地彈起，右手抓起身旁的一塊尖銳的石塊，狠狠地朝著白石佑子的喉嚨刺去！
“哥哥……永遠保護你……”
鮮血滴落在二人的中間，染紅了地麵——可謝玄的手，卻永遠停在了白石佑子的脖子前邊……
“小玄？”
白石佑子用力拔出匕首，從匕首的反光中，她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許煙寧……
“小玄！”
許煙寧發了瘋似的衝向謝玄，她的腳上還有著不少的血跡，顯然是來的路上被兩人戰鬥創造的廢墟給阻擋了前進的步伐。許煙寧不顧一切地將謝玄抱進懷裏，可看著那緩緩在自己懷中閉上眼睛的少年，除了流淚外，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你能感受到我當時的心情了嗎？”
帶血的匕首伸向了許煙寧的臉，將鮮血抹在她光滑的臉頰。許煙寧顫抖地看向白石佑子，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為什麽……是我殺了你哥哥…你為什麽……”
一雙手死死掐住了白石佑子的脖子，青筋暴起的雙手顯現出它們主人此時的殺心，許煙寧幾乎崩潰地咆哮著，眼角仿佛要被睜裂了一樣，流出一絲絲鮮血。
“你衝我來……你衝我來啊！！！”
此時的許煙寧早就忘掉了所有的招式和理智，仇恨和憤怒將她的大腦徹底占據，隻知道把所有的力量用在手掌上，可下一秒，隻聽一聲悶響，許煙寧的身體“咣當”一聲倒向了一旁，脖頸上多出來一道紫色的手刀痕跡。
“別急，還沒結束。”
白石佑子彎下腰去，用手在瀕臨昏迷的許煙寧麵前，用漢字寫了下一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