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觸動的回憶
刺耳的刀刃聲在耳邊響起，擦過混凝土的牆壁，鋒利的利刃劃過牆體，爆出一簇簇火星，簡未都快步退到牆角，堪堪避開這一擊，側頸上一股暖流滲下，他伸手輕輕一抹，手上便多出來一片鮮紅。
哪怕再晚半秒，他的腦袋現在就不是在脖子上了。
走廊的電燈突然打開，瞬間將黑暗驅散，屍體和鮮血將這個狹窄的地方塞得滿滿當當。那柄尖刀緩緩從牆體中拔出，使用尖刀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倒在血泊中的徐敏！
徐敏的袖子裏，不知何時伸出了一把細長的尖刀，隻是那尖刀的顏色看著屬實有些詭異——不像是金屬，也不像是陶瓷等製刀的材料，總之就是看不出來是什麽材質，而且看那模樣，也不像是拿在手裏的，反而更像是從手臂上長出來的武器。
“你果然有問題。”
受了傷的簡未都不但沒有害怕，臉上反而還多出了一絲冷笑。
他緩緩直起身，任由脖子上的傷口繼續流著血，好像流出的是別人的血一樣。
徐敏的尖刀再次向他襲來，銳利的刀鋒直指眉心，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這就是剛才那個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柔弱女孩。她的白襯衫早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襯衫，可傷口此時已經不再冒血，乍一看，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利刃不斷地前進著，不斷縮短著與簡未都的距離，簡未都卻始終靜靜地站在那，像是絕望的自殺者等待死亡的降臨，也像是高傲的帝王在漠視著一切。
三米，兩米，一米……
就在刀尖距離簡未都眉心不足十厘米的那一瞬間，簡未都的眼睛再次閃爍起了耀眼的紫光。那馬上就要刺穿他腦門的利刃，就這麽停在了他的麵前，剛才還如同離弦之箭般前進的刀鋒，這會在簡未都眼中，變得像蝸牛一樣——不，比蝸牛還要慢，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在移動的模樣，就好像靜止在了半空中似的，一動不動。
簡未都不緊不慢地側過身體，來到徐敏的身旁，雙眼在徐敏身上上下打量著，表情中似乎透露著一絲無奈，他抬起手，放在了徐敏的喉嚨處，可思考片刻後，還是緩緩把手放了下來。
紫瞳閃爍，時間驟然恢複，徐敏的刀刃恢複了一往無前的攻勢，可她明明記得，上一秒簡未都還站在自己麵前，這會卻隻剩下了空氣。
一記手刀突然從身後襲來，重重砍在徐敏的後頸，片刻後，徐敏便徑直倒了下去。
看著躺倒在地上的徐敏，簡未都腦海裏浮現出剛才徐敏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的畫麵。雖然知道是安排好的劇本，可那個畫麵，還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絲溫暖。
“玲鈺……”
簡未都自言自語道，那毫無感情的眼中竟是閃過一絲悲哀和憐憫，但很快，那一絲感情便消失又黯淡了下去……
走廊的燈，熄滅了，隻有攝像頭上的小紅點還在一閃一閃。簡未都緩緩走向那個攝像頭，直勾勾地盯著，仿佛兩隻強悍的野獸在對視一般。典獄長三人也緊緊地盯著屏幕，一個泰然自若，一個若有所思，一個緊張兮兮。
突然，隻見一道光閃過，屏幕上的畫麵瞬間變成了一大片的“馬賽克”。監控室裏的工作人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那個吳總更是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他他他……他把攝像頭拆了！完了完了……他不會要過來吧……”
吳總被嚇得直哆嗦，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洪老板和典獄長，可兩人還是靜靜地站在那，唯一的變化就是典獄長的眼神從屏幕上移開了，而洪老板還是靜靜地佇立著，宛若一尊雕像。
“喂！那可是路西法型的異能者！你們就一點都不緊張的嗎？”
兩人依然不為所動，也不知道各自都在想著什麽。吳總也顧不上那麽多，快步朝著門走去，一邊走，一邊還罵罵咧咧：“劉典獄長，你們監獄以後別想找我拿到一分錢了！”
一聲巨響打斷了吳總開門的動作，給他嚇得後退了兩步，片刻後，那鋼製的大門居然劇烈顫動了一下，隨後門鎖脫落，大門緩緩打開，站在門前的正是簡未都。
吳總的心都要被嚇出來了，竟在這開著製冷空調的地方汗如雨下，如同被獅子逼入絕境的小白兔一般，除了等死外還是隻能選擇等死。簡未都緩緩抬起頭，與他對視著，巨大的壓迫感好似一座大山直接壓在了吳總身上，嚇得他雙腿止不住地顫抖。
一股暖流緩緩從他身下滲出，弄濕了他的褲子——這家夥，居然被嚇得尿褲子了？
“不……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叫人去殺你的……”
吳總連連擺手，巴不得趕緊把自己的形象從簡未都腦海中刪除，但簡未都對他似乎沒有任何興趣，隻是看了幾秒，便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吳總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擦去額頭的汗珠快步朝門外跑去。
“你認識許煙寧嗎？”
就在吳總的左腳馬上要邁出去的那一刻，簡未都那幽深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吳總瞳孔突然放大了數倍，嘴巴也張得老大，他試圖邁開雙腿，可不知為何，他的腿腳已經不聽使喚。簡未都放開手，吳總便如一根沒放穩的木頭一樣，重重栽倒在地上。
他的後頸處多出來一團扭曲的物體，那是他被捏碎的脊柱……
簡未都緩緩朝屏幕前的兩人走去，洪老板也終於轉過頭來，麵對著如此強者的靠近，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懼色，反而擺擺手示意旁邊的保鏢不要掏槍，饒有興致地看著來人。
“簡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簡未都冷冷一笑，隨後把目光投向已經成了一片馬賽克的屏幕。
“私藏異能者可是死罪，劉典獄長，你不管管麽？”
典獄長沒有說話，隻是命身旁的手下又拿出來一副新的手環向簡未都走去，令人稱奇的是，簡未都完全沒有反抗，還十分自覺地伸出手，任由對方給他戴上了手環，簡未都意味深長地看向洪老板，互相對視著了許久……
此時，黑暗的走廊裏，幾個黑影緩緩來到了剛才戰鬥的地方。看著滿地的屍體，他們沒有任何猶豫，打開布袋，裝入屍體，清洗血跡，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
一個黑衣人緩緩走到徐敏身旁，俯下身將她抱起，準備丟入布袋，可突然，他懷中的徐敏竟抽搐了一下，隨後不等他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看見一道寒光劃過，黑衣人便身首異處。徐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死死攥著自己的裙子，力量之大以至於把裙子都攥出了破口來。
“救……救我……”
徐敏顫抖著抬起頭來，邁著踉蹌的步伐朝那群黑衣人走去。
“救我……救我……啊！！！”
一聲慘叫後，徐敏突然跪倒在地上，抱著頭撕心裂肺地狂叫著，雙手瘋狂撕扯著自己的長發，幾乎要把頭發從頭皮上扯下來，她的臉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滿血絲，不用問也知道她現在有多痛苦。
“救命……救命！我的頭…它……它要吃了我！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了整個走廊，聲浪撞擊在牆體上，又被反彈回來形成回聲，那群黑衣人卻是見怪不怪，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對於徐敏這樣詭異的行為，他們並不感到害怕和好奇，隻是覺得厭煩。
“救我……”
回應徐敏求救聲的是一聲槍響，槍口的火焰照亮了黑暗的走廊，待火光散去，徐敏已經躺倒在地上，眉心多出了一個碩大的彈洞。
“第九次實驗，失敗。”
為首的黑衣人拿起對講機說道……
“你知道那家夥什麽來頭嗎，就這麽把他殺了？”
汽車緩緩駛出了實驗基地，再次回到了那片黑色的沙漠中，車輪在沙地上滾過，留下兩條厚重的輪胎痕跡。
屋外的大風還沒有停下，被卷起的沙塵依然在車皮上摩擦著，啪嗒啪嗒的聲音給人以一種在大雨中行進的感覺，讓人有些不舒服。
“不是你的意思嗎？”
簡未都頭也不回地答到，雙眼依舊注視著車窗外的一切。
典獄長微微一笑，同樣把視線瞟向了窗外——他剛才的確對吳總動了殺心，雖然監獄的很大一部分投資來源都是源於這家夥，但不論是他在監獄中所幹的事情，還是在這之前他用錢幹的那些勾當，都足以讓他被千刀萬剮，而剛才他那貪生怕死和拋棄同夥的舉動，更是讓人異常反感。
但隻是那麽一瞬間的念頭，簡未都居然能將其盡收眼底，還替他做出了這件他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典獄長嘴角聳了聳肩，有些無奈，也有些讚許。
“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那我把責任全推到你身上，你有意見嗎？”
“隨便。”
簡未都淡淡應了一聲，注意力始終沒從窗外離開。
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往遠方眺望，似乎在尋找什麽。
“簡先生，求求您帶我走吧……”
“簡先生，我來幫您！”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的，求求您了……”
……
徐敏的聲音，仿佛還在他耳邊環繞著。
縱使剛才險些喪命於她刀下，簡未都對她的印象還是那樣的深刻。
是真的愛上了她嗎？當然不是，但是她，讓簡未都想起了一個人……
除了玲鈺……她是第一個啊……
簡未都靜靜地想，眼睛眺望著遠方。
風小了，遠處的景象慢慢顯現在了眼前。在另一頭的一座小沙丘上，一顆似乎還沒完全死去的大樹靜靜立在那裏，如一位老者般，見證著這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