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咄咄逼人,反客為主
所有人都能聽的出來沈況言語裏的取笑之意,這也令他們頗為驚訝,如此場麵這少年人不僅不畏懼,反而還敢化被動為主動,隻是不知是他這番舉動是少年人心性使然還是果真有些底氣。
中年人笑了笑,眼神忽而中浮現幾分狠辣,而後一字一句的獰笑道:“今天諸多同道在此,小公子這是要掃所有人的興嗎?”
看戲不嫌事大的那群人快要慢慢忘了他們此來的目的是什麽一樣,中年人當下輕輕一點,又將談話中心拉回到了伏玄劍身上,同時他還在不經意間煽動了其餘人的情緒,沈況也一下子變成了眾矢之的。
中年人說完,朝著四下看了看,他周圍那些人就像是得到了暗示一樣,連忙附和。
其實此來這些勢力中,也有純粹隻是為了看戲而來的,加之如今又知道了沈況的身份,他們便更加篤定看戲的決定,所以四下裏的人也有沒應和的,隻覺得看清了大皇子一脈的醜惡嘴臉,可以將強詞奪理說的如此稀鬆平常。
沈況看著身前頓時黑壓壓附和的一片人,再回頭看看幾位笑著望著自己的夥伴,雖然他手掌已有微微汗漬,但心中其實並沒有多少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是而已。
攔路人不會善罷甘休,沈況清楚,如今這些場麵上的交流不過是為了給後續的出手披上華麗的外衣罷了。他們或許不敢動其他人,但動他沈況還是有底氣的。
沈況打定了主意隻要不承認,對方也就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因此這時便又不卑不亢的道:“前輩,非是我想掃大家的興,而是我真的沒有伏玄劍,前輩倒不如用大手段查探一下究竟是被哪一位前輩得了去,如此也不會浪費大家時間。”
沈況說的輕快,對麵人聽的卻是窩火。他們若是真能查探到,也就用在這裏費口舌之利了。
沈況說完後,一名體格剽悍的光頭漢子提著兩板斧,扯著大嗓門朝著他喝道:“晏先生跟這小子廢話作甚,等爺爺的板斧劈到他腦袋上他自然會說實話。”
所有人都清楚,這被稱作是晏先生的中年人前麵的鋪墊為的其實就是當下的出手,自詡名門正派的家夥一般都喜歡給自己即將要做的齷齪事找個合適的理由,似乎隻要有了理由,齷齪事就會變得正義一樣。
光頭漢子說完,如他一樣躍躍欲試的家夥一個接一個湧現,他們看沈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可憐的乞丐一樣。那其中,元武和莫影首當其衝,看著已成眾矢之的的沈況,心情大好。
宋宛站在人群中看著場中局麵,已是死局的場麵,她不知為何,心中忽而開始期待少年人能否再次刷新她的認知,化腐朽為神奇,轉危為安。雖然這種可能渺茫,但她依舊在心中期待。
從沈況站出來一直到現在,身後薑凝所代表的樓外樓以及宇文氏都沒有說話。
矛頭指向的全都是沈況一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忘了還有個獨孤南喬。雲夢山與獨孤家也沒有出麵,隻因這起初的場麵該是由沈況獨自來應對的,他該給這些人一個簡單的解釋,無論是真也好是假也罷,走個過場而已,沒有人會去在意解釋地真假,為的隻是讓他們出手的“義正言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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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城頭,韓仲景與祝大叔祝潭兩人依舊共用一個酒壺交換著喝著酒。
“道理說不通,要動手了這是。”韓仲景笑眯眯的緩緩開口道。
祝潭看著那些人,不屑地吐了口吐沫道:“說他娘地狗屁道理,就那群人還會說道理?他們要是直接動手,我還看得起他們。”
“他們要是直接動手,那臭小子可頂不住。”韓仲景笑著道。
當然,道理祝潭清楚,他隻是放個狠話,要是真二話不說直接打,更不好弄。不過事到如今,兩方動手那時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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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局勢一觸即發,不過躍躍欲試的那些人除了一直耀武揚威外,倒也沒有什麽實質性得舉動,像是沒有得到授意。
緊張感持續了很久,薑凝不知何時走到了沈況身後,沈況似有所感,回頭看了她一眼,薑凝對他微微一笑,沈況看著她,也同樣點頭微笑。
站在兩人身後的南喬默默看著這一幕,心頭忽而有些不是滋味。慈音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就猜到南喬會多想,所以她輕輕握住了南喬的手,沒有多言。
南喬也很想像薑凝一樣站在沈況身邊,那些人為何隻針對沈況一人,她很清楚。可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不能那麽做。獨孤氏比不得宇文氏,更比不上樓外樓,若是今天之後,獨孤氏因為沈況而成為大魏其他豪閥大家眼中釘的話,那對獨孤家百害而無一利。
沈況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南喬依舊站在原地,而原本前方躍躍欲試的那些人卻是從一群人又變成了隻有一個人。
中年人製止了將要出手的那些人,他有些自得的笑了笑。
“薑小姐,為了我們之間的和氣我也並不想與你們起衝突。我們無意為難沈公子,舉手之勞而已,薑姑娘不妨開口勸勸。”
這一次,中年人的話說給的是薑凝,他語氣溫婉,沒有怒氣也沒有輕蔑。
薑凝聽他把話說完後,冷哼了一聲:“無意為難?他的身份還需要我們再重複一次嗎?你在朝廷裏的那一套就不要搬到江湖上來了,也不知道元稹是怎麽看中你這樣的廢物的?晏蘭舟,我應該沒記錯你吧。”
見慣了炎涼世態的薑凝一上來就沒有與對方多廢話的打算,元稹,便是直呼大皇子其名,她也有這個底氣。對於一個幕僚,就更不需要有什麽無用的寒暄之語了。
薑凝一語中的道破了中年人的偽裝,而且語氣咄咄,並不好聽。
晏蘭舟,大魏大皇子元稹身邊第一幕僚。也許是上位者的姿態端的太久有些忘乎所以,故而即便知道沈況身後有樓外樓這座大山在,晏蘭舟也沒有在意。
不顯山不漏水的樓外樓在一般江湖人眼中也許神秘異常,但對於在大皇子身邊已久的晏蘭舟來說,他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事情,樓外樓雖然厲害,但在他看來終究是沒有能夠與一國抗衡的力量,且如今大皇子蒙天道眷顧,是未來繼承大統的第一人選,這也讓他更為篤定沒有人會在這時候選擇與大皇子交惡。
但事實卻是恰好背道而馳,薑凝的話仿若一記耳光狠狠拍在了他臉上,清脆而又響亮,讓所以人都清楚的聽到了。
晏蘭舟有些高看了自己,也有些低看了樓外樓。
若是當下站在此處的是元稹本人,薑凝也許還會有所收斂。但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還沒有那般資格,而若是元稹在此,也一定不會做出這等蠢事來。高門大派裏的秘密旁人尚且不能全知道,更何況是橫跨中原兩國的神秘組織樓外樓呢?
晏幾道憤怒的緊握住了拳頭,指尖關節脆響,但他終究不敢如薑凝一樣罵回去,他的身份還不夠格,即便他是大皇子身邊的幕僚又如何,在大人物麵前依舊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來之前他得過元稹授意,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伏玄劍,同時也要盡量避免與人交惡。
那時,春風得意,自信滿滿的晏蘭舟不會料到往後會出現一個敢跟大皇子一脈死磕的樓外樓薑氏,而他們為的竟還隻是一個仿若贅婿的少年人。晏蘭舟憤怒歸憤怒,但他很清醒,樓外樓越是這樣,便越說明伏玄劍就在沈況身上。
良久,晏蘭舟僵硬的臉上擠出了幾絲笑意,她看著薑凝緩緩道:“薑小姐記得沒錯,在下就是晏蘭舟。”
“你能代表元稹?”薑凝依舊沒有廢話,語氣咄咄。
“我不過是個幕僚,自然代表不了殿下,但...”
沒有等晏蘭舟說完,薑凝又出言道:“那他元稹敢放任你如此,是打算與我樓外樓不死不休了是嗎?”
晏蘭舟終歸隻是一個幕僚,到了如今這局麵,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人群中許多人都看出了晏蘭舟的窘迫,有譏諷的,也有謾笑的,形形色色,比比皆是。
晏蘭舟沉默良久後,終於還是挺起了胸膛,準備回答薑凝的話。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一名老者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低語道:“你盡力了!”
感受到肩膀上的那陣力道,晏蘭舟沒有回頭,但心頭卻是如釋重負,老者話語就仿佛春雨一般,潤物無聲。
老者慢步走到晏蘭舟身前,眼神看向了不遠處的沈況與薑凝。
老者一出場,氣場就完全不是晏蘭舟可以比擬的,束發須眉的老者一身素樸長衫,兩袖清風。一股獨屬於宗師境強者的氣力遊走於場間,老者白發無風自動,氣定神閑的緩緩道:“小女娃咄咄逼人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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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城頭,依舊兩人。
“認識?”
韓仲景點頭道:“他是彭昱。”
祝潭皺眉想了片刻,而後恍然道:“南弘的那位小劍客?”
韓仲景輕嗯了一聲。
“誰給的諢號,小劍客,恁的難聽了些。”
韓仲景哈哈一笑:“有那小子師傅,我師兄在,誰還敢稱大劍客不成?”
“那倒也是。不過,那家夥的劍呢?”
“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