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秘老者
當沈況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空下已是陽光普照。
他單手撐地支起身子,晃了晃有些暈沉的腦袋,感受著微風中帶著微微的暖意,身邊的一切似乎隻是過了一夜這麽簡單。
沈況抬頭望向天空,陽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識的用手掌遮擋,順帶著四下裏尋找其他人。但,目光所及處哪還有其他人的蹤影,除了一旁尚還在沉睡著的獨孤南喬外,竟是全都消失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一下子讓沈況清醒了過來,他迅速起身,四下環顧,他在努力尋找著蛛絲馬跡,但那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而他目光所到之處,除了身後的群山,還有的便就是遠處那座泛著詭異的村莊。
沈況的腦海裏一下子蹦出了許多種可能性,好的壞的全都有,但似乎沒有哪種可能能解釋得清當下的局麵。他駐足在原地,看著遠處尚還飄著炊煙的村莊,怔怔地出神。
手中的白泥還在,讓沈況有了些安心。
南喬依舊在昏睡,沈況走到她麵前,輕輕喚道:“獨孤小姐。”
他叫了幾聲後,昏睡中的獨孤南喬幽幽睜開了眼。當南喬入眼就看到沈況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出現的人影,像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沈...沈況,怎麽了?”南喬輕聲回應道。
“你知道其他人都去哪兒了嗎?”沈況看著她問道。
在聽到沈況的話後,南喬方才反應過來。她也如沈況之前一樣,偏過頭四下尋找其他人的蹤影,結果可想而知。
她有些奇怪地看向沈況,擔心的問道:“慈音師姐他們去哪兒了?”
沈況看著明顯不清楚狀況的南喬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就隻有你一個。獨孤小姐,你還記得你昨晚是怎麽昏睡過去的嗎?”
已經站起身的南喬回憶了片刻,但除了腦袋有些昏沉外,其他的毫無頭緒。
“我記不清了,你還記得嗎?”南喬回問道。
“我和你一樣,也記不清了,那段記憶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沈況說完眼神看向遠處,南喬跟著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除了身後的層巒疊嶂的群山,能給出解釋的或許就隻有遠處的那座村莊了。
“難道我們已經在結界裏了嗎?”沈況喃喃自語道。
他思考了很久,覺得這是當下唯一能說的通的解釋。不過他和南喬又為什麽停留在了原地,這個問題依然不得而解。
沈況轉身看了看尚還有些迷茫的南喬,一瞬間,他看到了南喬身後背著的那把竹笙劍,他低頭又看向了自己手種的白泥劍。
沈況忽而想起很久以前南喬告訴他的那些事,南喬曾經說過,白泥原名叫青挽,和她手裏的竹笙本是一對。他不知道這其中是否蘊含著什麽,一時間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慈音師姐他們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了嗎?”南喬聽到了沈況方才的喃喃自語,因此看著低頭沉思的他問道。
事實上,當南喬知道慈音師姐和師門兩位前輩不見的時候,她心中升起了幾許莫名的擔心。可一看到沈況,南喬又像是有了依靠般,心中的負擔減輕了很多,當下他也儼然是將沈況當作了主心骨。
沈況聞言,看了看南喬,而後緩緩道:“在這裏坐以待斃是不行了,我想走到村莊那邊看看,那裏或許有我們想要的答案。”
沈況本還想詢問南喬要不要跟他一起,畢竟往後的路會有什麽危險他也不敢保證。而這時,南喬卻是率先問了出來。
“我能跟你一起嗎?”南喬的話說的輕柔,儼然忘了她也是個歸元境初期的小高手了。
“當然可以,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也很危險。”
簡單的交流完畢之後,兩人就慢慢朝著平原上的那處村莊走了過去。沈況走在前,南喬緊隨其後。也許是一切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往後的這一路兩人之間的交流大抵都與昨夜忘記的事情有關,他們都在極力的回想,不過依然毫無頭緒。
沈況和南喬都清楚,其他人不可能隨便扔下他們不管。若以最壞的打算來看,若是其餘人全都遭了毒手,那人又為何單單留下他們兩人。
沈況知道他與南喬雖然不是什麽頂級高手,但昨晚有那麽多人在的情況下,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迷倒他們。所以沈況猜測,有兩種可能。要麽他們現在已經在結界裏了,其他人被傳送到了不一的地方,他和南喬則是因緣際會被傳送到了原地。另外一種可能,其他人因為各種不可控的因素,起先出發了。
不論是哪種可能,一定都是與伏玄劍有關。這一路上的詭異之事實在太多,若非沈況知道當下並不是在夢境裏,他很有可能會將此聯係成幻境世界。
想及此,沈況忽而想到了最初那時薑凝給他的那枚玉箋,那上麵附著有其餘幾人的氣息。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玉箋上並沒有任何反應,連一道氣息也沒有。
稍稍靠後的南喬在看到沈況手裏的玉箋後,有些落寞的開口道:“我的玉箋上也沒有任何反應。”
沈況是現在才想到這個玉箋的,玉箋上沒有其餘人的氣息代表著什麽,他與和南喬都很清楚。
南喬看著沈況,略帶哭腔的試探問道:“她們,慈音師姐還有師伯她們...”
沈況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南喬,有些於心不忍,慢慢停下了步子。
以修為來看,南喬不輸於任何同齡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換個角度再看,她也隻是一名女子。雖然出生在將軍府,但這些年邊境上除了小打小鬧之外,並沒有大規模的南征或是北伐,流血犧牲的事已有很多年沒有出現,所以對於南喬來說,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尤其是身邊之人的死亡。
而在這一點上,沈況也是如此。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眼下玉箋上所反應的便是如此。他看著淚水在眼角打轉的南喬,他有心想要安慰,因此語氣十分輕柔。
“獨孤小姐,你別擔心,從我們進入秦嶺之後奇怪的事情就一直在發生,或許這玉箋作用也沒了呢。你再想想,如果慈音師姐她們真的遭遇了不測,凶手不可能放任我們兩個毫發無傷離開的。”
南喬聽著他沈況的話,逐漸停止了哽咽。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沈況梨花帶雨的說道:“真的嗎?”
“真的!”沈況看著她,篤定的說道。
即便沈況也不敢確定,但這時候,他一定要讓獨孤南喬先平靜下來。
“我們走吧!我有預感,我們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麵。”
南喬順著沈況手指的方向看著遠處已愈見清晰的村莊輪廓,一時間除了相信沈況也別無他法了。
兩人一前一後繼續走著,南喬看著沈況寬闊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她又想到了從前,想到了那個扶劍不願倒下的少年,明明隻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人,可為什麽他的肩膀上能挑起千愁萬緒。
南喬不知,卻也沒問。
兩人繼續往前,很快,村莊就已近在眼前。
沈況與薑凝站在不遠處的小土坡上眺望前方的村莊。村莊不大,隻有寥寥數十座屋簷,迎著落日的迂回顯得十分靜謐。兩人入眼處,當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慈音與薑凝她們的蹤跡更是無處可尋。
兩人在此處駐足了良久。
不多時,遠處近前方的一座屋簷裏竟是傳出了稚童們的讀書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朗朗書聲有些突兀的傳進了沈況與南喬的耳中,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知為何在這裏會有孩童們的讀書聲。
南喬知道孩童們的讀書的內容,她看向沈況緩緩道:“這是《千字文》裏的內容,是多年前南梁那邊傳過來的一本蒙學讀本,據說是南梁的一位名叫周心嗣的散騎侍郎所作。”
兩人繼續往前,稚童們的讀書聲也隨之漸漸大了。
當他們來到村莊外圍的時候,孩子們的課文剛好讀完,聲音漸小的同時,另一道蒼老而又響亮的聲音卻是自屋簷裏傳了過來。
“兩位遠來之人,請進!”
不知名老者一字一句的說著話,沈況陡然一驚,下意識地將南喬護在了身後。
他看著不遠處有些破敗的村寨門,沒有前進,一步也沒有。
片刻之後,似乎是在無形中看到了沈況駐足的腳步,那道蒼老地聲音又響了起來,隻是這一次,老者沒有通過傳音之術,而後堪堪走出屋簷,扶手而立,站在了離沈況和南喬不遠處地一處屋簷下。
而隨他一同出來的,還有數個年紀不一的孩童,想來方才那陣讀書聲正是來自這些孩童。
那老者看出了沈況的警惕舉動,輕輕一笑。下一秒他隨手在空中一揮,數個不一而足的場麵展現在了幾人麵前。
那是,消失的其他人。他們竟是也如沈況和南喬一樣,來到了各自畫麵中的村莊,隻是與他們不同的是,那裏沒有孩童也沒有老者。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沈況心中的疑慮,輕聲道:“他們在結界裏,你們並不在。”
老者的頭發已花白,就連眉毛與胡須也皆是白色。他一身青衣道袍,身姿飄渺,容光煥發,好似一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老者雖稍微解了沈況心中的疑惑,但沈況仍沒有放下戒備之心。
沈況在老者身上看了幾眼,而後又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那些孩童。孩子們有些怕生,都躲藏在老者身後,探出頭來在看著沈況與南喬。
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還是心有所感,沈況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老者身後的一位小姑娘。特別,小姑娘身上有著沈況熟悉的特別感。
沈況閉眼沉思,不過片刻他便明,那,是劍意。
小姑娘嬌小的身軀裏像是隱藏著無盡的劍意,仿佛一個劍胚矗立在那裏,讓沈況不禁多看了幾眼。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沈況望過來的視線,有些害怕的又往老者身後躲了躲。
最令沈況奇怪的是,這小姑娘身上流轉的劍意竟是與他們這一路走來周遭彌漫的劍意一模一樣,仿佛這小姑娘就是伏玄劍本體一樣,沈況多看了幾眼,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