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年輕人的世界
這段時間，江河縣上頭一直在開會學習，研究上麵下來的一些政策。
新來的縣長是省城裏調任過來的，所以可能做事步子要大很多，為人也寬和很多。
最後一拍桌子，全麵響應國家的號召，積極改革。
一些已經產生不了效應，拖垮縣裏財政的國營廠必須要改製，承包下去。
河山鎮國營廠被劃入到了承包的名單當中。
一句話概括：大鍋飯沒有了，縣裏也不會給財政支出，你們做廠長的，要背負起使命和工人的生計，自謀生路。
何玥玥是李建國的女朋友。
何漢鄉是他的老丈人。
一個晚上過去後，河漢鄉穿著布鞋，戴著老解放帽背手走進了工廠。
迫不及待的跑去倉庫裏看庫存。
一看，愣住了。
因為工廠的庫存已經被清理掉了一半。
然後馬上把廠財務王小瑾叫過來詢問了下財務狀況後，發現這段時間工廠裏竟然進賬了好幾千塊。
沒表態。
又跑到了廠房裏。
一看技術科的人在歡呼，很是奇怪的走了過來詢問：“你們怎麽沒有了一點的紀律！”
技術科科長魏大丁無比興奮，拿著一雙他們剛剛搞出來的新款皮鞋。
“廠長，你看，如果這款鞋子給小勝拿到市場上去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賣火！”
何漢鄉拿著左看右看，覺得有些熟悉：“你們這是哪裏搞來的款式？”
邊上一個技術科的人扯來了一張報紙，手指彈了彈：：“張國榮去年開演唱會時穿的同款皮鞋！”
“我們研究搞了一兩個晚上後，終於搞出來了。”
“你說這個小勝厲害不厲害，我們以前怎麽都沒有想到呢，明星大家都認識。”
“他們身上穿的款式，不都是最時髦的嗎，咱們鞋子賣不動，不是質量問題，是款式問題！”
幾個人也點頭表示認同。
何漢鄉眉頭緊鎖，依然沒有表態。
隻是把鞋子給放在了邊上，又背著手走了。
王小瑾很是奇怪的追了上去：“廠長，技術科這邊的人意思是，咱們要趕緊生產。”
“這就需要從工廠財務支出一筆費用去打料，我現在要不要去批款？”
何漢鄉清瘦的麵龐停頓了下。
想了想說：“暫時不要動，廠裏還欠著工人這麽多工資，就這麽多錢，要是一頭紮下去錢打了水漂，工人們知道了肯定會鬧事。”
“你那個朋友叫什麽來著？小勝是吧。”
“對的廠長，馮義勝。”王小瑾熱情的回說。
“我聽建國說，他現在就住在你工廠的宿舍裏？”
“嗯嗯，他們現在開會呢，要不廠長我們現在過去也聽聽？”
何漢鄉點了點頭：“走，我們過去。”
馮義勝賣掉了幾百雙鞋子的事情，何漢鄉已經知道了。
若是換在以前，肯定馬上跑投機倒把辦去把馮義勝給舉報了。
可現在形勢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的思維在這種危機情況之下，已經有所改變。
但也並不代表他完全接納了馮義勝。
一言不發，鐵著臉去了宿舍這邊。
今天外麵太陽有點大，所以他們全在屋子裏開會。
還隻是在門口，他就聽到了馮義勝在裏麵侃侃而談：“鞋服未來市場，絕對會有大批量的存貨會被放出來。”
“這些存貨哪裏來的？企業改革背景下，國營廠裏積壓的大量存貨。”
“這麽大批量的存貨一下子傾泄到市場當中，市場會有什麽樣的變化？那就是價格戰， 毫無利潤可圖！”
李建國問：“那勝哥，我們怎麽應對？”
馮義勝很是自信：“款式！唯有款式才能夠從中脫穎而出。”
王小瑾原本是想要推開門的。
但被何漢鄉給打住了：“小瑾，你給我搬條凳子上來，我來聽聽這個能人有什麽高見。”
“哦哦好，廠長你等下啊。”
王小瑾趕緊從邊上去拿凳子。
何漢鄉還真在外麵坐著聽了起來。
剛開始有些本能的排斥，可聽著聽著，他入迷了。
為何？因為馮義勝所講的每句話都是痛點，也是他們工廠現在存在的一些弊端。
如果一旦改了這些，工廠翻身不是沒有可能的。
十分鍾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後，何漢鄉臉上露出了笑容，感慨了一句：‘或許， 真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
“小瑾，你去批款吧，你們放開膀子去做，工廠交給你們。”
說了這話後，這個一向以老頑固著稱的老頭，竟然又背著手走了。
王小瑾背後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屋子裏聽到王小瑾在外麵喊人後，馬上沒有了聲音。
李建國跟耗子見到了貓一樣的從門縫裏伸出了腦袋。
賊溜溜的四處看了下後，發現沒人。
放心的鬆了口氣：“小瑾姐，大白天別玩這麽驚悚的遊戲好嗎。”
“咱們開會呢，你瞎叫那老頑固名字幹嘛，老子尿都差點噴出來。”
王小瑾嘴角抿出了笑容，兩個淺淺的梨渦很是迷人。
“廠長剛剛是來 了這裏呀，他在外麵聽了有一個多小時呢。”
“臥槽！真的假的，你別嚇我。”李建國反應很大。
王小瑾趕緊道：“你別緊張，廠長好像已經認可你們了。”
“剛還跟我說，讓我去把打樣的款子給批了，他同意生產張國榮皮鞋。”
“臥槽，真的同意了？”
“那還能有假，我先去財務室寫條子啊，你們忙。”
王小瑾說完離開。
李建國沸騰了：“勝哥，成了！這事特麽真成了！咱們可以大幹一場了!”
……
令馮義勝沒有想到是，下午的時候，相關部門的人打電話到了工廠裏。
一個令全廠震動的消息傳了出來。
那就何漢鄉竟然辭職了，並且向上麵推舉了李建國為新廠長。
理由是：我老了，身體也不行了，交給年輕人接棒。
李建國在得到這消息後，趕緊去了相關部門報到辦手續。
工廠這邊沒有問題了，馮義勝落了心。
收拾了下東西，馬不停蹄趕到了縣城裏。
供銷社辦公室裏，劉民山拿著一雙蹭亮的皮鞋一陣嘖嘖稱齊：“你們鞋廠還真有點本事啊，這麽快就搞出來了新款。”
“什麽時候能夠拿過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