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裏包著的火
前幾天，縣裏下了一場暴雨。
馮義勝破舊不堪的家終於還是沒扛住那一場暴雨，有一側牆被吹倒了。
剛開始李鳳霞還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可後來一看兄妹倆一直沒回來。
就以為他們已經沒有在村裏了。
於是膽子就大了，跑過去把馮義勝的家給撿拾了一下，買了幾個豬崽子丟進去。
原來的廚房成了養豬的豬圈，另外臥室被她給改成了雞窩。
馮義勝家裏以前用的鍋子也被她用來喂豬食。
一聽侄子這麽講，李鳳霞有些尷尬道：‘他們兄妹兩忽然一下不見人，這地不也浪費了嘛。’
“你講講看，這王八羔子現在什麽情況，他還會回來嗎。”
如果是以前，李鳳霞肯定絲毫不當回事。
可前段時間被馮義勝按著腦袋在水稻田裏吃泥，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李大皺著眉頭想了想：“我也是今天才看到的他，不是很清楚。”
“我表哥呢，他什麽時候回來？隻要他回來，還怕他馮義勝什麽。”
李鳳霞的兒子江誌遠現在在縣城一個鞋廠裏當學徒，回來的也不是很多。
和李大一樣，也是個很混賬，欺善怕惡的人。
這算是提醒了李鳳霞。
馬上開口說：“要不，明天你上班後，拿你單位電話給你堂哥打過去，讓他請假回來。”
“這事兒，我心裏不踏實，那小王八羔子也不知道怎麽的，跟變了個人似的，上次真差點沒把我給殺了。”
畢竟把人家房子改成了豬圈，李鳳霞心裏還是很心虛。
李大皺了皺眉頭：“那行，明天我就打電話過去。”
……
方向確定了，馮義勝很忙很忙。
現在工廠裏也沒有別的訂單了，於是技術科的工人在李建國的組織下開幹，非常配合。
頭天他們確定的方案是張國榮在演唱會上穿過的皮鞋。
1986年，張國榮在港城體育館裏一身紅色西裝，上台傾情演唱，從去年十二月開始。
內地大街小巷的報紙雜誌，全是張國榮那一身紅色西裝黑皮鞋的照片。
馮義勝這段時間也大概調查了一下市場，發現隻要和張國榮有關的雜誌就是賣的最好的。
所以，商量來商量去，他還是要幹張國榮演唱會同款皮鞋！
這種行為在幾十年後，要麵臨著巨大的風險。
可在這個蒙昧未開的年代裏，上頭都在摸著石頭過河，剛蘇醒的市場經濟是野蠻無序的！
這一天的工作結束後，馮義勝剛準備回宿舍那邊。
結果李建國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走，現在就跟我回小河村！”
“怎麽了 ？”馮義勝一臉奇怪。
李建國情緒很是激動：“今天我就一直在盯著李大那小子。”
“果然，這小子又偷偷摸摸進了來偷用了辦公室電話。”
‘被我抓了個 正著，一逼問才知道，你家房子被李鳳霞當成豬圈養豬了，李鳳霞怕你回去報複她。’
“於是就指使他打電話叫江誌遠回來。”
“太特麽惱火！”
馮義勝的臉迅速拉了下來。
火氣一下往上冒，直衝向了工廠大門外麵。
李建國也趕緊跟了上去：“勝哥你等等我！”
小河距離國營鞋廠不是很遠。
背後一塊很大的農田，過了這塊農田就是小河村。
靠近小河村的時候，遠遠的，馮義勝就看到了自家已經倒塌的屋子。
狂奔而來，看到自己廚房養著的兩頭豬崽子豬屎拉的到處都是。
而另外的臥室裏，他們兄妹倆的**站著幾個公雞，雞屎遍地。
滾勢滔天的怒火一下就冒了出來。
衝到了大門緊閉的李鳳霞家門口，一腳踹開了大門：“臭三八，你敢扒我房子！”
但屋子裏沒有人。
顯然，李鳳霞肯定是得到了侄兒的風聲，急急忙忙的躲了。
新仇舊恨一下冒上了馮義勝的腦門子。
又一聲不吭的回去找了一把鐵鍬，開始在村裏找人。
李建國背後終於趕到，看馮義勝這雙目赤紅要吃人的樣子，趕緊一把拉住了他：“勝哥，你別衝動，這事我們可以解決，但不能這麽解決，咱們廠裏還要靠你呢。”
馮義勝回頭就吼：“要是你家房子被人當成了豬圈養豬，你特麽能忍下去嗎！”
“這臭三八一而再再而三來挑戰我極限，我忍不了！”
“可是……”
“可是什麽！”
馮義回頭死死的盯著李建國。
盯得李建國一陣汗毛直立，愣是被嚇的沒敢回話。
最後咬了咬牙：“成，從小到大，我倆出去打架都是你衝在最前麵。”
“要弄人，咱一起弄，要出事了咱們一起兜著！”
說著跑邊上也撿了一根木棒子，跟著在村裏挨家挨戶的找人。
馮義勝回來尋仇的事情，在村裏一下子就傳開。
很多村民都看到了他赤紅著眼睛尋人的模樣。
李鳳霞當然知道，她現在就躲在進村的一條公路邊上。
因為他侄子被李建國給扣著問了一番後，趕緊回來通知了李鳳霞。
並告訴他，雖然他被抓了現場，但江誌遠那邊的電話也打通了。
電話那頭也回了話，馬上回來。
就這樣，瑟瑟發抖一直躲到了天黑。
終於，她看到了踩著月光回來的兒子。
背著包，一臉殺氣無比，趕緊小跑了出來，哭爹喊娘的：“兒子啊，你可回來了！”
“你還要晚點回來，你估計就見不到你媽了。”
“馮義勝那王八羔子是真要殺人啊，現在還在村裏到處找我。”
江誌遠臉上凶相畢露，皺著眉頭：“媽，你一直躲在這裏？”
“是啊，那我還能怎麽辦啊，他那個欺負女人的樣子我怕。”李鳳霞眼淚水都噴了出來。
模樣看的江誌遠火氣更大。
把挎包拉了下來，從裏邊拿出了一把刀子。
“他吃了豹子膽，你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裏，這小畜生翻天了！頭回你被他按著吃泥的事情，我還沒跟他算賬的！”
若是換做一般人，看兒子要動刀子，怕把事情給鬧大，肯定會勸阻。
結果李鳳霞反而還覺得一陣底氣十足。
我兒子回來保護我了，我還怕你什麽？
典型的文盲思想，挺直了胸膛：“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我們去找他！”
“這小畜生的威風，是要被殺殺了，不然以後不得讓他騎在我頭頂上拉屎拉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