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奪舍
肖寒自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仍在西廂房中，雍爺爺倒在自己的腳邊不遠處，滿是怒色的臉上貼著符籙。
屋內一燈如豆，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地上，屋內並不是多昏暗。
肖寒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雙手被綁的甚緊，嘴中也被破布堵住。
“嗚嗚嗚！”他用力喊道。
“小家夥，你最好老實點，道爺可沒有多餘的定身符用在你身上了，動靜太大的話我隻能再把你敲暈了！”
肖寒費力的仰起頭，看見那老道此時正在廂房的另一邊，肖文軒跌坐在他麵前。
老道手拿長毫粗筆，正環繞肖文軒在地上專心的繪製什麽，即便是跟自己說話時，他也沒望過來一眼。
他形容極為淒慘，披頭散發，時不時的咳嗽一下，嘴角也似有血滲出。
“我要想法子救父親和雍爺爺，可不能被這惡人打暈了，暫且順從他，等待時機。”
肖寒思忖了一下，決定先不觸怒老道，他輕輕扭動身軀，往雍叔那邊靠了靠。
老道並不在意他的小動作，仍舊專心的畫著符文，平整的地麵上數百個符文已經練成一片，環繞著肖文軒，組成一幅太極圖般的法陣。
肖文軒正處在其中一個陣眼之中，他額頭上也還貼著那枚黃色符籙，眼中仍保留著遇襲時的驚詫之色。
老道畫完最後一個符籙，停手喘息了一下，小心的走入法陣，在另一處陣眼中坐下，雙手掐訣，口中一口精血噴出，被身前的符文吸收。
接著，那枚符文視有靈性版緩緩浮起，在法陣內旋轉舞動，所有被它觸到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的也亮了起來。
看見所有符文都順利的被激發，老道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他看了看桌上的刻漏，伸手入懷，取了一根線香出來點上，往他麵前的青磚上一插，也不見他如何用力，那根細細的線香竟已被插/入磚中，顫顫巍巍的屹立不倒。
接著他又變換手勢，口中念念有詞的往肖文軒處一指，原本貼在後者額頭上的符籙電射般回到他的手上。
身上限製消失，五感恢複，肖文軒頓覺麵目僵麻，雙手仍有千斤重般將自己牢固的壓坐在地上，不能直起身子，他正待要呼喝，卻聽老道淡淡的開口道：
“我知你有許多疑問，現在離子時不遠，你有一柱香的時間問我，知無不答，倘若你大聲喊叫的話，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先殺了那一老一小。”
即便出口威脅，老道麵色也甚是平靜，隻是抬手往肖寒和雍叔趴伏處指了一指。
肖文軒暗自一凜，忙閉口不言，他雖然被老道製住，但目視耳聽，知這老道有神仙手段，絕非自己幾人能夠抗拒，他既是針對自己，卻又留下一老一小兩人性命，隻怕是所顧慮。
沉思片刻，他開口問道：
“卻不知道長為何不顧援手之恩，將我等製住？”
“嗬嗬，你倒是開門見山。”
老道聞言輕笑道，看著肖文軒說道：
“恩啊仇啊什麽的，在長生麵前不過浮雲罷了，我製住你，自然是為了你的這個軀殼啊！”
他眼神中不自覺的露出一股憤恨之色，接著說道：
“我的身體你也看見了，已經傷重不治，既然自己的身體不能用了，自然是要換一個了。”
“可是為何是我？是因為我有所謂的靈根嗎？”肖文軒想到了什麽，忙追問道。
“不錯！果然聰明！”
老道撫掌答道：
“擁有靈根便有了修道資質，這是我等修道之人追求長生的根本，可惜此類人千萬人中不得一個，在我山窮水盡之時能遇到你，也是我的造化！哈哈，終究是天不絕我！”
老道喋喋笑道，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借人軀殼既是行奪舍之法，至於為何要需身有靈根之人，皆因我等修士神魂強大，普通凡人難以承受，倘若奪舍凡人，必是形神俱滅的結果，即便是奪舍其它修士，神魂強度與被奪舍之人的修為也不可高出太多，否則一樣難以承受，以我現在情形，奪舍別的修士風險很大，而你這樣身有靈根卻不懂修煉的人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道長欲奪舍我，就不怕我的身軀也承受不住嗎？畢竟我雖有靈根在身，卻並未修煉過。”
肖文軒恍然道，算是知道老道為何要恩將仇報了。
“我法體毀壞在即，若不奪舍絕逃不了魂飛魄散的下場，即便明知這樣做風險很大，卻不得不為之，若非祁元通那惡賊害我，我又何止於落到這步天地，即便是麵對你們幾個凡人，我還要小心算計！”
老道說著說著，語氣激動起來，臉上滿是怨毒，渾然忘了自己說過恩仇都是浮雲這句話。
他的身形在符文亮光映照下，仿若妖魔，片刻後，他輕吐一口氣，壓製住心頭的恨意。
“即如此，道長直接對我下手便是，為何等到現在？”
肖文軒待他心神平複，不解的發問道。
“我所做的這些無非是為了提高奪舍成功幾率罷了，畢竟我隻有這一次機會呀！這個法陣可提高我神魂的韌性；而我與你講了那麽多，也隻是想讓你能放開心神，心甘情願的讓我行法而已，這樣我成功的可能性可是會大大增加的。”
“放心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若功成，必不會要了你家老人和孩子的性命，便是你的軀殼我也會帶著走遍修仙界，以遂了你的心願。若是你不配合的話……”
老道住口不言，意味卻很明顯。
“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恐怕由不得我不答應了吧。”
肖文軒苦笑一聲，正色對老道說道：
“還望道長許下誓言，不可傷他二人性命！”
“天地可鑒，若我功成，必不害他二人性命！”老道毫不猶豫的舉手承諾道。
肖文軒看他神色堅決，心中稍安，雖知其誓言多半不真心且有許多空子可鑽，卻也無可奈何，心知激怒他，結果並不會有太大區別，更有可能雍叔和肖寒會先一步遭到不測。
他望了倒地的兩人一眼，心中悲涼，又有些後悔，想道：
“早知神仙中人也如凡人般恩怨難消的話，我又何苦孜孜以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