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手丹青
書房被黑暗籠罩，書桌上的台燈成了房內唯一光源。
秦峰自罐中取出少許花青置於白瓷碟上，把修複殘畫所需工具一一備好。
“將畫給我！”
顏子辰聞言遞過手上《百鳥朝鳳圖》，雙手垂於身側靜默以待。
嘩！
秦峰雙手拇指扣住畫軸下端，輕輕一彈，迎風展開平鋪於空桌之上。
“好手法。”立於一旁的洛嘯海眼睛驀然一亮，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李成業與顏子辰同時投來探尋的目光。
“書畫不同於其它珍寶，它很容易被氧化，從一個人開畫的手法即可看出一人鑒賞水平，秦小友這手彈指一刹，據我所知會的人不超過雙手之數。”
聽到這話，顏子辰眼睛越發明亮，秦峰能力越高說明修複古畫的成功率越大。
秦峰對三人的交流充耳不聞，他注意力全身心的貫注於《百鳥朝鳳圖》。
作為沈銓成名作之一，這幅畫在文物界擁有著很高的地位，十大名曲‘百鳥朝鳳’與之關係匪淺。
可惜這幅真跡因保管不善，畫中靈禽多了幾絲僵硬，尤其是那隻鳳凰本該傲視絕立，雙瞳中的灰點卻令其失去大半神光。
洛嘯海凝神望去，搖頭歎息：“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副精品。”
他之前見過這幅畫，隻是對古畫修複並不太擅長。
三人前身微傾，六目齊齊盯著秦峰的動作。
卻見他用毛筆沾上特殊的**，刷洗古畫中被酸雨腐蝕的部分。也不知這**是什麽東西，被刷之處的顏色慢慢變淺變淡，卻並未對宣紙本身造成損害。
整張《百鳥朝鳳圖》損毀的麵積加起來有巴掌大小，星羅棋布的分布在畫上，如果不仔細看其實並不太明顯。
經過秦峰手中毛筆這麽一刷，所有汙染的地方通通呈現，與旁邊好的地方產生清晰的對比。
這一個個暗淡之處就如同膚若凝脂的美女臉上的疤痕，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處理完第一步之後，秦峰拿起小型烘幹機烘幹古畫表麵水漬，直至畫體傳出微微熱量方才罷手。
緊接著他又從身上取出一罐透明小瓶，瓶中裝著透明**，一點點的滴在損毀之處。
**落於畫上凝而不散，以極慢的速度被宣紙吸收，將幹燥的宣紙浸潤。
忽地，秦峰單手捏住一杆毛筆，筆尖點過碟中花青，肘臂懸空落於**浸潤之處。
洛嘯海三人屏住呼吸，瞪大眼注視著秦峰的一舉一動。
秦峰瞳孔縮成針尖，精氣神匯聚，手腕輕轉，沾有花青的筆尖親吻損毀之處。
書房內落針可聞，穩健又急促的心髒跳動聲若隱若現。
每修複完一處地方，秦峰就需要重新清洗毛筆，重複剛才的動作，步驟甚至繁瑣。
似過去無數年，也可能就一瞬。
吧嗒！
秦峰將筆擲於桌上，輕吐一口濁氣，單薄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濕。
“好好了？”回過神來的李成業吃驚道。
秦峰趁著宣紙吸收花青的時間解釋道：“還早著呢，現在隻是補上損毀的地方，重點在後麵，將它們做舊。”
李成業看向古畫，發現損毀的位置雖然重新補上了，但顏色太過鮮豔，外行人都能看出問題來。
忽然，顏子辰發出一聲驚呼：“秦兄，你怎麽會描雲。”
李成業扭頭好奇道：“什麽是描雲？”
“這是我老祖獨有的書法風格，曆來傳男不傳女，家族裏會的人寥寥無幾，隻是沒想到這書法上的技藝竟也能用於繪畫上。”
“秦兄，我現在都要懷疑你祖上是不是和我家關係匪淺。”
“要不然我實在想不通你是怎麽知道這描雲手法，且還如此熟練。”
秦峰神秘一笑：“想知道……就不告訴你。”
顏子辰被這話噎的直咳嗽，臉色脹紅。
洛嘯海在一旁看著氣氛融洽的三人，眼底閃過一抹欣慰。
“好了，要辦正事了。”
秦峰的聲音將眾人注意力拉回，此時古畫上損毀之處顏色已經同邊上的部分趨於一致，但在內行人眼中還是破綻百出。
他點燃桌上酒精燈，直接將古畫置於火光之上。
“不要……”洛嘯海神色一變，急忙出聲阻攔。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酒精燈在下麵釋放著無盡熱量，灼燒著上麵的古畫。
秦峰動作不停，古畫距離火苗二十公分，他盡可能的讓熱量集中在損毀之處。
這步絲毫不能有差，要不然古畫上麵的熱量稍微高出一點，要麽會破壞畫體本身，要麽幹脆被燒毀。
秦峰的眼睛化作鷹鳧，當一處損毀位置上花青顏色發生變化時立馬把古畫撤下，待上麵熱量冷卻後火光再次對準另一處。
如此反複近十餘次，一個小時轉瞬即逝，四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當最後一處損毀部位烘烤過後，秦峰整個人快要累癱了。
但他還不能放鬆，為了讓整張畫完美無缺，還有最後一步必不可少。
一張古畫大小的生紙完整的覆蓋在古畫上麵，生紙能夠吸收熱量，同時利用宣紙本身殘留的熱進行最後的熏烤。
滴答滴答！
秦峰心中默數五個數，雙手快速揭開古畫上麵的生紙。
一張全新的《百鳥朝鳳圖》呈現在眾人眼中。
“太不可思議了，居然完全看不出一點破綻。”顏子辰拿過放大鏡仔細打量，滿臉震驚。
“快快快，讓我看看。”李成業急不可耐奪過他手中的放大鏡趴在桌上觀察。
洛嘯海心裏雖然也很想，礙於自身身份還是強行忍住。
半小時後，三人一臉稱奇的看著緩過勁來的秦峰。
李成業率先發聲：“峰哥，你這本事不去造假太可惜了。”
啪。
洛嘯海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斥責道：“說什麽混賬話，虧你還是李家大少。”
“嘿嘿……口誤口誤……”
顏子辰行至跟前，朝秦峰深深一鞠：“多謝秦兄，我顏家欠你一份大恩。”
“小秦，我們去外麵坐吧。”這時洛嘯海忽然出聲，他看出秦峰臉上的疲憊。
“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