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男神蠢萌傻傻分不清楚

51男神蠢萌傻傻分不清楚。

五十一。男神蠢萌傻傻分不清楚。

沈慕白的臉色不是很好。一想到要有一個縱馬鬧市的熊孩子當徒弟,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裏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年容小胖七仿佛也是一個熊孩子,被容拓打扮成一個紅包的樣子。而今,那個熊孩子,應該比步風塵還要虛長幾歲。

一些回憶翻湧而起,又轉瞬退去。沈慕白終於輕輕的搖搖頭,笑自己當年癡傻。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緣分,那些偶遇和巧合,不過是另一個人費勁心機罷了。而今反身回看,當年的自己的確有些幼稚可笑。

沈慕白一邊走,仿佛走過了那些經年的回憶。然後,他恍然清醒,今時非他世。指尖仿佛還殘存著舊日和袁不破十指交握的冰涼溫度,沈慕白低頭細細撚過,最終,低頭輕笑。

沈慕白的這具新的軀體並沒有麵癱的毛病,然而,在外人麵前,沈慕白多半是麵無表情的。可是,想到了袁不破,他就不由輕笑出聲。情之一字,大抵就是如此。兩個人山水阻隔,但是,那個的一舉一動,哪怕是潛藏在記憶裏,也足矣能夠影響你的喜怒哀樂。

袁不破之於沈慕白,便是如此。

收斂嘴角的笑容,沈慕白借著寬大的袖袍的遮掩,掐出了一個法訣。那是尋靈訣,能夠在人間駁雜的氣息中尋到靈氣,從而尋找修真者。沈慕白掐了這樣的一個法訣,循著指尖感應到的稀薄的靈氣,向步風塵的縱馬奔馳的方向遁去。

沈慕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消失在原地不久之後,一個和他麵容仿佛,隻是眉間多了一刃紅痕的男子出現在了原地。他的周圍是清早街頭已經密集起來的行人,但是眾人仿佛沒有發現憑空冒出來的男子一般,做著各自的事情。

到了袁不破這個境界,返璞歸真,大隱於市,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而袁不破此次而來,本就是為了尋人,是沒有必要引起圍觀的。

同樣是一道尋靈訣,隻是和沈慕白布下的,有些不同。這道尋靈訣是在當初,袁不破塑造沈慕白身體的時候,印刻在他左邊的第二根肋骨上的,由袁不破的本源靈力催動,無論兩人相隔多遠,甚至,逾越空間和時間,他都尋的到他。

這樣費盡心機的布下這道法訣,歸根結底,是袁不破怕了。他實在是怕了沈慕白多年以來的音信全無。哪怕是他心知,他的半身就在異世,可是,那種惴惴不安,多年之後,仍舊不能泯滅。

袁不破在喧囂的市井中駐足,微闔雙目,感受沈慕白的氣息。然後,他的嘴角同樣噙上了一抹微笑。襄樊步家。果然和他預料得分毫不差。

既然確定了沈慕白的行蹤,袁不破便不再太過焦急。他是那種絕對聰明的情人,懂得把握分寸和距離。袁不破心知,沈慕白這次所謂的留書出走,也不過是小小任性罷了。將世事翻了一個天地,任由沈慕白玩耍袁不破尚且會毫不猶豫,何況是這些微不足道的一時任性,他更是會無理由的包容。

舉步走過沈慕白來時的路,卻是與他全然相反的方向。袁不破先是走過了那些買花的姑娘,然後,走到了沈慕白方才坐過的小餛飩鋪。閑閑坐下,也要了一碗餛飩,權當,消磨時光。

袁不破來的已經有些晚了。昨晚老婆婆準備好的餛飩已經銷售一空,此刻,老婆婆正在享受著這冬日難得的陽光,手下卻飛速的包著一個一個小元寶似的餛飩。老婆婆手下的功夫很是不慢,不多時,就包好了足夠煮上一大碗的餛飩。

當她給袁不破端上來的時候,還笑著對袁不破說道“公子看來很喜歡老婆子的餛飩啊,早上才吃了整整一碗呢。”老人眼角有些歲月酸楚的痕跡,眼神裏卻盛滿了柔柔的暖光。閑談似的話語卻讓袁不破微微一頓。

舀起一個餛飩放入口中,感受舌尖洋溢的尋常風味。袁不破卻仿佛真的體會到了,他的慕白到底喜歡的是什麽。許或,就是這尋常的俗世中的溫暖和溫馨罷了。

老婆婆看他沒有搭話,也並不在意,緩緩的轉身,繼續包著餛飩。此刻不是飯口,餛飩攤上隻有袁不破一人。他緩緩的吃著質樸的餛飩,神態很是認真。

袁不破或許沒有發現,當他褪去眼底終年的冰冷的時候,當他帶著幾分認真而不是冷漠,觀看這個塵世的時候,才是他和沈慕白最像的時候。非關容貌,氣質使然。

神,走下神壇,或許就隻需要這一瞬。當他感受到俗世的平安喜樂,也許,他就能感受到自己長久以來的追求。到了今天這一步,袁不破終於明白,他對沈慕白,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執念,而是,愛情。

執念是必須擁有,哪怕那人泯滅成灰,骨灰也要是他的。而愛情,是彼此珍惜,自我持重。相守是愛情表現出的最高物質形態,卻不是相愛的人的最終追求。心有足樂,耳鬢廝磨,或者山水相隔,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袁不破將一碗餛飩吃盡了,和沈慕白做的一樣。吃與不吃,吃完與不吃完,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可是,卻會牽動著一個老者的喜樂。袁不破許或意識不到這一層,他隻是,下意識的和沈慕白做的一樣罷了。

一個男子,有著長及腰臀的銀發,一身袈裟上繡著銀色的蓮花,而手腕上,也纏著銀色的佛珠。這樣的衣著打扮讓他真個人都顯得冷峻,徒增了幾分飄渺的氣息。而他嘴角的那一抹悲天憫人的笑,更是將他的冷峻衝散,變成了一抹聖潔。

佛戡。昔年隱世穀的大弟子,如今,已經是隱世穀的穀主了。隱世穀被他接手之後,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仿佛就真的是一穀之地,隱世不出。而佛戡本人,卻是雲遊四方,雖然隱姓埋名,但是偶爾也會顯露蹤跡。

縱使這樣,佛戡對隱世穀的管理疏鬆,隱世穀也是安穩如初。

他仿佛閑逛一般,信步而來。所到之處,檀香和蓮花香混合的味道便彌散開來,仿佛帶著使人安定的力量,讓周遭躁動的人群漸漸寧靜下來。

他靜靜的站在巷口,仔細端詳了低頭舀餛飩的男子,目光中有晦暗不明的驚訝,分不清,他到底在驚訝著寫什麽。

然而,佛戡最終,站在了袁不破麵前。

他對袁不破施了一個佛禮,方才言道“當年梅城一別,佛戡不見前輩日久。不知前輩多年未曾出山,所為何事?”

袁不破放下了手中的勺。

“閉關。”對於無關的人,袁不破始終是不願多言的。因為眼前這人算是他無聊的時期,為自己栽培下的對手,方才耐著性子寒暄幾句。

佛戡微微一笑“十五載星辰,前輩修為當是愈發高深。”雖然這樣說著,可是佛戡眼底一片澄澈。敬畏,嫉妒,恐懼。這些應當出現在人的眼裏的情緒,佛戡一絲也無。看似,全然無垢。

袁不破對此不置可否。對於袁不破來說,他的修為,也就是對力量的追逐。很久很久之前,袁不破許或會執著於此,可是如今,這些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祖龍的確是天地的寵兒,隻要他們的先天靈力不散,就是失去了所有修為,毀去了全部的筋脈,他們也能迅速再生。所以,到了最後,修為對於袁不破,隻是一種威懾他人的手段罷了,絕對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

佛戡卻仿佛起了談性,越發喜歡追憶當年了。誠然,他所謂的當年,是和沈慕白短暫的同行,和在梅城的短暫相交。

袁不破靜靜的聽著,神態沒有一絲異樣。他沒有必要持這樣的幹醋。莫說當年沈慕白的一舉一動,他都能透過內府,看得分明。就是看不到,袁不破也絕對相信沈慕白不會對佛戡生出什麽別的情誼。

在內府中,袁不破就發現,自己的情緒可以影響他的半身。他討厭的人,沒道理會被他的半身喜歡。

佛戡去不在意袁不破的冷淡,索性坐在了袁不破麵前。袁不破不動聲色的挑眉,掏出一方素帕,拭去指尖並不存在的油膩。

佛戡的眼神掃過袁不破的腰間。袁不破腰間配著一方玉佩,潔白油潤的羊脂玉,雕著古樸的龍紋。千金不換,但是,和當年的不同。

“前輩故地重遊,可是為了……”佛戡稍微停頓,壓低了聲音“騰蛇渡劫?”收回纏繞在袁不破腰間的目光,佛戡有些突兀的提起了一個話題。

袁不破沒有搭話。空中飄起了細雪,映著袁不破的眉目更為凜冽。這樣的細雪在襄樊的冬季並不少見,餛飩攤的老婆婆也隻是用潔白的軟布遮住了包好的餛飩,並沒有收攤的意思。

佛戡撥弄著手腕上纏繞的銀色佛珠,低下頭,銀白的發幾縷散落下來,遮住本就有幾分尖細的下巴。他的唇是淡色的,甚至泛著幾分銀粉的色澤。霜雪落在他的頭上,不必沐雪,轉瞬白頭。

兩個人的話,仿佛在很多年前,那場論道之中,全部說盡。若說十五年前的沈慕白尚且會對佛戡保持麵上的客氣,那麽袁不破對佛戡,就是真正的相對無言。袁不破覺得,自己對佛戡,已經是慈悲了。

不能夠迅疾的成長起來的對手,他耐著性子饒他一命,對於袁不破來說,絕對稱得上是慈悲了。

無意寒暄,袁不破站起來,撐開憑空出現的紙傘,緩步走出深深的小巷。

佛戡看著袁不破走遠,低聲呢喃出聲“若真是騰蛇渡劫,那你還真是……”嘴角勾起一個隱晦不明的笑,才說道“偏心呢。”

銀色的長發暴長到腳踝,昭示著長發的主人已經在命劫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