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懸絲控物
回到皮影鋪,楊雄快速躺回棺材裏。
才一躺下,無數紅絲黑毛,席卷而上,落到他的身上。
猶如吊針般,逐一刺入肌膚。
感受著身體裏澎湃的生機,以及迅速流轉的血液,楊雄這才滿足的舒了口氣。
太虛了,真的太虛了。
看來以後,不能離棺材太遠。
實在不行的話,以後出門,就召幾個皮影,把棺材抬著吧。
泡著黑毛浴,楊雄正把玩著手中的一麵小鏡子。
照妖鏡。
鏡子不大,半個巴掌,通體由青銅製成,不甚光滑,連人影,都看不太明白。
這個時代,已經有水銀鏡了,類似這種銅鏡,隻是在貧苦人家才會使用。
對著四周照了照,沒啥效果,花魁還是花魁,武聖還是武聖。
把玩一會兒,索然無味。
看著自己腳下,不停蠕動的“黑線頭”和“紅線頭”,楊雄心中一動。
手指一招,兩根絲線,就纏繞過來,落到了他指尖。
作為皮影匠,除了製作皮影外,他自然也會演皮影戲。
皮影戲,又稱牽絲戲。
原本操控的,並未皮影,而是傀儡,多以木製,約一尺上下,四肢及頭部和關節部分,皆綴以線。
表演者在上方,以手提線,操縱傀儡動作。
故傀儡戲,也叫懸絲傀儡、提線木偶。
這門手法,便是,懸絲控物。
直到後麵,加以燭光為影,又因皮革質輕,易操控,便慢慢取代木質傀儡。
所以想要演皮影戲,最基礎的,便是學會牽絲,以掌控皮影。
楊雄之前,是學過牽絲的。
看著手指頭的兩根絲線,他心念微動,兩條絲線,便直直飛出。
落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隨著他的控製,隻見那兩條絲線,竟彎曲扭轉,裹住桌子上的茶杯,緩緩送來。
竟然真的可以!
他本隻是試試。
畢竟自己沒什麽力氣,而牽絲戲,對手指的力道掌控,是微妙到極致的。
可血絲是血蛭的延伸,此時血蛭和黑太歲,已經半融合,讓黑太歲變成了“血太歲”,楊雄也就順帶著,能夠半控製黑太歲。
這也就讓他,隻需心念配合手指轉動,便能遙遙控製絲線。
這個發現,讓楊雄欣喜異常。
如此,他哪怕是這種“半癱”狀態,也是不怕了。
牽絲如指。
很快,楊雄便熟悉了這種控物的方式。
不但如此,他還能通過經絡,儲存一部分“絲線”在體內。
隨即,楊雄手指催動,長長的絲線,便穿過院子,來到前屋,抓起皮影製作工具。
絲線繞動,剪刀飛舞,穿針引線。
一個普通皮影,被他製作出來。
拿著這個皮影,楊雄在指尖輕輕一劃,鮮血流出,滴在皮影上。
皮影迎風展開,化作一個麵容蒼老、手握墨鬥的男子。
正是木匠之祖,公輸子魯班。
楊雄拱了拱手:“見過先生。今日請先生現身,還請先生,幫我製作一副輪椅,可替代足行。”
沒錯,他召喚魯班,正是打算,給自己弄一副輪椅。
現在他腿部癱瘓,總不能一直躺在棺材裏,也不可能一直讓武聖扛著自己。
終歸是需要活動的。
那麽輪椅就是不二之選。
聽到楊雄的需求,魯班點點頭,當即拿出工具,斧頭、鋸子、刨子等物。
製作輪椅的材料,是之前打掃時候,翻出來的雜木。
……
魯班的手法,極其熟練。
一個時辰不到,原本門也似的木板,便被他做成了一把四四方方的椅子。
椅子通體暗色,看起來很不起眼,底部有四個小輪,可以隨著控製而轉向。
而椅子的背麵,藏有一個約莫書本大小的暗格,暗格上,有鏤空的細小花紋,可以藏物。
除此外,扶手之下,也有暗格,同樣留有細小的花紋。
花魁拿出之前收拾出來的墊子,墊在椅子下。
武聖伸手,提著楊雄,如抓小雞一般,把他從棺材裏抓出來,放在椅子上。
試了下,楊雄點點頭:恩,很滿意。
“多謝老先生。”
楊雄對著魯班,再次拱手。
魯班點點頭,身影消散,皮影也隨之碎裂。
看看天色,楊雄吩咐:“推我出去走走。”
一旁的武聖領命,從後方,扶住椅子,緩緩往前推去。
花魁緊隨其後。
這一幕,怎麽看,都是一副富家公子帶著侍女和護衛,出門遊玩的樣子。
隻可惜“公子”臉色蒼白,一臉的虛不受補。
“護衛”膀大腰圓,氣宇軒昂,更像將軍。
而“侍女”更是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哪裏有半分侍女的樣子?
“花魁,弄塊絲巾,遮住你的臉。”
“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武聖還好,畢竟斷了條胳膊,也說得過去。
花魁如果不加掩飾的話,以她的容貌,勢必引起別人的窺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出了門來。
讓花魁推著輪椅,楊雄在隔壁酒肆坐下。
楊雄的亮相,讓正在忙碌的鳳姐,眼前一亮,露出笑容:“喲,楊掌櫃的,怎麽,生意做大了嘛,還請了兩個夥計。”
“哪裏。”
楊雄先是謝了鳳姐昨晚的探視,這才說出早就想好的解釋:“最近身體虛弱,卻不想這兩條腿,竟是癱了。沒辦法,隻能請來遠房的堂兄和表妹,代為照顧,同時幫著打理店中事物。”
“癱了?那倒是可惜,我認識幾位名醫,回頭介紹你去看看。”
“如此甚好,多謝鳳姐。”
客套一番,楊雄假意讓花魁和武聖,回到店裏,自己則在酒肆裏,坐了下來,加入酒肆裏的天南海北、胡吹一氣中。
酒肆裏,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姓孫,年輕的時候,也不知怎麽,瘸了一條腿,人稱孫瘸子。
這孫瘸子,斷了條腿,沒法幹活,平日裏,靠著說書,也不掙錢,就指望那聽書,聽得高興的,打賞兩碗酒,喝個盡興。
算是實打實的大酒鬼。
這家夥,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諸多世麵,一些匪夷所思的消息,他都知道一些。
這日,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在那裏講“關公溫酒斬華雄”的事。
“卻聽那戰鼓聲起,鼓如雷鳴,殺聲震天,不多時,關公手提華雄人頭,擲於帳前,其酒,尚溫。”
“好!”
一群人也不知聽了多少回,還是跟著叫好起來。
楊雄趁機,推著輪椅過去,給他添了一碗酒。
孫瘸子喜不自勝,一口悶下,隻覺渾身舒暢,一時間,飄飄然也。
“老孫頭啊,你見多識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東西。”
聽楊雄這麽一問,孫瘸子抹了把胡須,意氣風華:“你想知道什麽,盡管說來,沒有我老孫頭,沒聽過的。”
“妖。”
他這句話一出口,孫瘸子頓時愣了一下。
隨後,似乎是想起什麽可怖的事情,臉色有些蒼白。
聲音也變了,有些顫抖:“聽,自然是聽過的,不但聽過,我還……親眼見過。”
“你哄誰呢。”
旁邊的人,跟著起哄:“你見過妖,還能在這裏說書,怕是早就被吃了。”
“是啊,誰不知道妖物吃人,比邪祟害人還可怕。”
“就是,大妖害人,更勝於煞。”
“真,真的,真的見過。”
孫瘸子臉有些紅,還是極力辯解。
一群人又跟著起哄:“你怕是書裏見過吧。”
“哈哈哈哈!”
誰也沒注意的是,在這群人,哄笑孫瘸子的時候,旁邊鳳姐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鳳姐旁邊,鳳小妹也是纖手握拳,隱有憤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