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廢窯屠夫
魂識中,花魁圖出現的變化,讓楊雄吃了一驚。
平麵變三維,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從“畫”的角度來說,大概率是好事,畢竟逼真。
但也不一定。
這花魁好好的,怎麽說變就變了?
就在楊雄納悶的時候,李二前來匯報:“主人,鼠影詢問完畢。”
當即,李二便把鼠影見到的一切,詳細與楊雄,描述出來。
原來,豬梟從酒肆經過後,便偷偷摸摸,前往王家,趁著巡夜司在調查、封鎖的時候,取走了一個盒子。
那盒子,就藏在門口的一座石獅子裏,所以並未被人察覺。
拿到盒子,豬梟便迅速離開。
即便動作迅捷,還是引起了夜使的注意,隨即追上去。
豬梟控製的兩個仆人,很快就被夜使擊敗,見情況不對,它當即就地一滾,變成一頭瘦小的山豬,逃入下水道中,借著錯綜複雜的地形,這才得以逃脫。
當然,豬梟能夠躲避巡夜司的追捕,卻躲不過鼠影的跟蹤——從體型來說,論靈活度,鼠影可是遠遠強過山豬的。
“最終,它藏在了廢窯的一處所在。”
藏在廢窯麽?
廢窯那種地方,是這個城市裏的“三不管”區域之一,什麽居無定所的逃難者、乞丐、甚至竊賊,種種不一。
可以說,大多數在廢窯生活的,都是亡命之徒。
這樣的一個地方,確實適合躲藏。
即便是巡夜司,也拿那群人沒辦法。
“走。”
事不宜遲,楊雄當即讓鼠影帶路,讓李二用黃包車,帶著自己,趕往廢窯。
巡夜司的人高高在上,找不到豬梟。
可楊雄不一樣——別忘了,李二之前,也是廢窯的“住戶”之一。
……
廢窯,是一處神秘的所在。
即便是城中,已經“宵禁”,街上除了更夫,基本見不到行人。
可廢窯這裏,卻是熙熙囔囔,人潮湧動,熱鬧的很。
幾盞孱弱的油燈下,擺著一個個的地攤。
有買東西的,有賣東西的,宛如夜市。
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不論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低聲交談,生怕被人聽去了價格。
貨物也都是找點破舊衣服,或者破布,半遮半掩的蓋上。
廢窯邊,還有一排排的破屋,石頭或者木頭,配上幾片爛瓦,搭建而成,十分簡陋。
這地方,本是一處煉製瓦窯的所在,因為附近,便有一座露天煤廠,正好就地取材,用以煉製。
一直持續了好幾年。
據說某年某天,幾個乞丐,因為天冷,躲在窯洞上烤火,不小心睡著了。
而開窯的工人,並未注意到那幾個乞丐,直接就開了窯。
然後那幾個乞丐,便直接滾入窯中。
那窯裏,雖然明火熄滅,卻還有餘溫在著。
即便是餘溫,也非血肉之軀,能夠承受。
幾個乞丐滾進去了,被那餘溫灼燒著皮膚,一時半會兒的,卻又不會死去,便在那廢窯裏,哀嚎不已,叫了一晚上,才被活活烤死。
據說後麵進去收屍,發現一個個的,腸穿肚爛,慘不忍睹。
這種乞丐,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人在意。
草草拖去掩埋了便是。
然而,從那以後,那窯裏,一到入夜,便有人,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
開始還好。
到了後麵,等入了冬,那些買不起棉被的,便去窯洞上烤火。
可去一個,死一個。
隻要敢晚上在窯洞烤火的,第二天,便鐵定在窯爐裏發現。
燒個腸穿肚爛。
甚是凶邪!
有人說,是那幾個被燒死的乞丐,心有不甘,成了邪祟,徘徊在窯裏。
如此一來,嚴重影響了瓦窯的正常運作。
也就慢慢,讓這個地方,變成了廢棄之所。
而那瓦窯雖然廢了,卻因附近,便是那露天煤廠,有那窮苦之人,便取了散煤,用來燃燒取暖。
沒辦法,凍死也是死,被邪祟害死,也是死。
能活一天是一天。
慢慢,有人發現,隻要不作死上廢窯,倒也問題不大。
似乎那邪祟,被困在了窯裏,並不會出來害人。
有煤,不被凍死,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大多數無家可歸的人,來這裏匯集了。
一來二去,便形成氣候。
當然,也常有不知道規矩的人,誤入窯窟中,被邪祟害死。
可亂世,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偶爾死點人,並不影響廢窯的繁榮。
……
楊雄披著一件厚厚的棉襖,麵色蒼白,一邊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一邊帶著李二,緩緩踏入廢窯之中。
他這個瘦弱的體型,一看就好欺負。
而且兜裏叮當作響,看樣子,起碼帶了好幾個銀元。
所以,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就有好幾撥人,從楊雄身邊經過。
至少四隻手,想要往他的懷裏伸。
隻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楊雄身邊的李二,眼神冰冷,手段殘忍。
那四隻準備伸入楊雄懷中的胳膊,還沒接觸到楊雄的衣服,便被他抓住。
也不廢話,一一扭斷。
隨著一聲聲慘叫,那潛藏在暗處的偷子,猶如看瘟神一般,看著李二。
再也不敢打楊雄的主意。
這等小事,楊雄自然不用關注。
倒是這些地攤,引起了他的主意。
有賣碗的,碗甚至還沒洗;有賣壺的,還附帶半壺酒;有賣缺了一隻袖子的衣服的,也有賣單隻的鞋的。
你能想到的,你不能想到的,這裏都有賣。
甚至在那黑燈之處,還有幾個看起來濃妝豔抹、四五十歲的老阿姨,揮動著手帕攬客。
那些老阿姨的身後,看起來簡陋到極致的破屋中,偶爾有奇異的聲音傳出。
啊這!
總的來說,這個地方,很低檔。
比起楊雄做生意的那條街,還低了一個級別。
楊雄,自然不是來買東西的。
根據鼠影的記憶,豬梟就藏在這裏盡頭處,某個破屋中。
溜達了一會兒,漸漸來到盡頭。
這裏的燈光,愈發的黑,幾乎看不清路。
再往裏走,便是那鬧邪祟的破窯了,也是這裏的禁區。
忽然,一個攤子,引起了楊雄的注意。
這個攤子,不是地攤,而是有案板的攤子。
一個肉攤。
肉攤上,有鐵鉤。
鐵鉤上,掛著一頭約莫小狗大小的豬,已經被屠宰完。
攤子後,站著一個精赤著胳膊、滿臉橫肉、口裏吊著一根煙的壯漢,手中握著一把菜刀,在那裏剁肉。
楊雄頓時被那頭掛在鐵鉤上的豬,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