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霍千裏放棄了?

村委會辦公室裏,霍千裏看著顧承德搓手期待的樣子,想了想,起身道:“你等一下。”

說著他走出房門,瞧見了一個站在門邊的男人。

霍千裏驚訝道:“咦?詹老哥?你站這兒幹啥?”

沒來得及躲開的二組組長詹寶興訕笑了一下,“沒有,我剛到,聽你們正聊著就沒進來。”

“你這也太客氣了!”霍千裏笑了笑,“是有什麽事嗎?”

詹寶興遲疑一下,看了一眼顧承德,尷尬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為的同一件事。”

沒曾想霍千裏並沒有拿捏什麽姿態,伸手一讓,“那也進去坐吧,我馬上回來。”

很快霍千裏去而複返,身後多了一個人。

顧大強。

顧大強看著兩人,直接開口問道:“你們也想用農機?”

詹寶興跟顧承德都幽怨地看了霍千裏一眼,年輕人,你這就把事情整尷尬了啊!

見二人不說話,顧大強眉頭一皺,“到底是不是嘛?扭扭捏捏的,婆娘家變的嗎?”

顧承德點頭道:“機器肯定比人凶,要是能夠......”

“沒問題!”

顧承德還在絞盡腦汁組織著盡可能委婉的語言,顧大強就已經爽快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把我盯到爪子(把我看著幹啥)!霍幹部有句話說得好,我雖然是三組組長,雖然是合作社的頭兒,但我更是虎山村整個村子的村長,不管一組二組三組,都是虎山村的村民,這種事情我咋可能攔嘛!”

顧大強一番話說得顧承德和詹寶興連豎大拇指,“不愧是村長!村長說得好!”

又交待了幾句,顧大強送走了興高采烈的二人,看著霍千裏道:“這種人情你直接賣了就是,何必喊我出麵。”

霍千裏搖了搖頭,“你是村長,你來說更好些。”

???

顧大強狐疑地看了霍千裏一眼,霍千裏想要修路想要弄溝渠,眼下不就是一個談條件的好機會嗎?

為什麽沒有這麽做,難道......他放棄了?

顧大強一愣,旋即竟莫名覺得一陣失落。

就像看見一個勇猛無雙的戰將放下了刀槍,就像看見一個神奇的魔法師失去了魔力......

接下來的村子裏,好一陣熱鬧。

合作社的土地煥然一新,方方正正的連片大土,邊坡都被清理得整齊幹淨,深處的新泥被翻上來,又被平整完畢,看不見一根雜草。

落在農民的眼裏,像畫家瞧見了一副名畫,像書法家看見了一張名帖,也像霍千裏看見了江清月。

而村裏各家的土地,隻要空閑的,都盡可能地弄了弄。

平時讓他們花錢租機器他們不可能幹,但若是有人租了讓他們占個便宜隻出油錢,那都是一窩蜂地上,都不需要任何動員的。

這天傍晚,鐵牛慢慢回到家裏,坐在屋簷下喝水抽煙,二牛媽媽係著圍裙,端著一盆還沒處理的蔬菜過來,一邊摘菜一邊問道:“這幾天累慘了吧?我聽說整個村上隻要還空起的地,基本上都喊農機弄過一遍了。”

鐵牛搖了搖頭,“那些都是機器做事,不累。過兩天才是要累了。”

“咋個了?”

鐵牛灌了一口濃茶,“胡專家後天要跟我們合作社的講課,講丹參要咋個種才種得好,產量高。”

“那還用教啊!”二牛媽媽癟了癟嘴巴,“你們哪個不是種了幾十年的。”

“你懂個錘子!”鐵牛白了自己婆娘一眼,“胡專家專門讓人把其他地方的丹參照片寄過來了,昨天喊海濤娃去鎮上取的,給我們都看了,別個那個丹參長得,還有產量,我們差起八百裏遠!”

他哼了一聲,“胡專家講的,也就是我們村上土質好,不然按照我們這種落後的種植方式,種出來可能都沒人要!但是,要是按他說的來,就能長到照片上那麽好。”

“這麽凶啊?好久開講,我也去聽一下!”二牛媽媽來了興趣。

“你鬥算了。”鐵牛擺了擺手,“霍幹部說了,為了保障效果,隻讓合作社的一家出個代表,不然吵吵嚷嚷跟個菜市場一樣。”

二牛媽媽麵露失望。

鐵牛端起大茶缸又灌了一口,瞥了自家婆娘一眼,“垮起個臉爪子嘛,反正你又聽求不懂,去了也白去。”

二牛媽媽看著他,忽然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恨恨道:“看我在這兒理了半天了,也不曉得搭個手?”

鐵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扯起嗓子吼道:“二牛!死到哪兒去了!也不曉得來幫你媽做點事!養你幹啥用的,一天隻曉得脹幹飯!”

......

“寶興哥!寶興哥!”

一個二組的村民也大聲嚷嚷著衝進了詹寶興的家裏,看著正在編篾條的詹寶興,“寶興哥,聽說合作社又在弄事情了的嘛?”

詹寶興從手邊那堆長長的薄篾條中扯出一根,抖了抖,淡淡道:“合作社的事情,跟你有啥關係?”

“有關係,有大關係!”那人焦急道:“我聽說那個胡老頭,要給他們傳授種植丹參的獨門秘籍,有了那個秘籍,丹參的質量要高得多,而且產量也要高好幾倍!”

詹寶興手上動作一停,然後搖頭道:“那是別個合作社的事情。”

“寶興哥!你這個話就不對!”那人在詹寶興麵前蹲下,斷然道:“這種好事情,憑啥子他們合作社吃獨食?不把我們當人?是,我們沒加合作社,但也不能這麽欺負我們噻!那個姓霍的都能幫我們賣丹參,幫我們弄農機,憑啥不能再幫我們一回?”

一番話聽得平日裏自詡不要臉的詹寶興都是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忍住了一巴掌扇過去的念頭,揮了揮手,“曉得了,快滾!”

“寶興哥!”

“滾!”

詹寶興把臉一板,那人隻好灰溜溜地跑了。

看著那人離開,詹寶興繼續埋頭編籮筐,編了幾下卻始終不對勁,鬱悶地把東西一扔,從兜裏掏出煙點了一支。

煙氣彌漫,眉頭緊鎖,詹寶興猛地站起,朝外走去。

十分鍾後,他在顧承德的家裏,和顧承德沉默對坐。

顧承德看著他,緩緩道:“上回是我打頭,這回該你了。”

詹寶興麵色一變,“德哥,你是老大哥,我們都服氣你,你要做主啊!”

顧承德看了他一眼,“服氣我就聽我的噻?”

詹寶興訕笑兩聲,“德哥咋這麽說呐,都不像我認識那個忠厚老實的德哥了。”

顧承德哼了一聲,“老實人就該遭欺負咩?你就說去不去?”

詹寶興無奈,隻好把頭一低,“好嘛!去嘛!”

......

天色已晚,天氣已冷。

吃過飯,霍千裏和眾人都沒出門,各忙各的。

霍千裏坐在書桌前,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不時停筆思索。

“千裏哥!有人找你!”

顧海濤敲了敲門,隔著門喊了一聲。

“嗯,來了!”

霍千裏答應一聲,起身開門,一邊和顧海濤朝樓下走去,一邊問道:“誰啊?”

顧海濤神色古怪,“德哥和詹寶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