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南記者靈機一動
“你怎麽在這兒啊?”
南蘊下意識地開口,旋即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笑著道:“我是說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還以為你在虎山村裏呢。”
“嗬嗬,難為南記者還記得我們虎山村。”霍千裏笑了笑,“來吃個飯。”
對這位願意放下些功利心,為虎山村爭取一點安靜發展時間的記者,霍千裏還是很和藹的。
至於那天臨走時的背刺,咳咳,過了就過了吧!
二人寒暄兩句,都還有事,便各自離開。
南蘊回到她的包廂座位上坐下,身旁一個年輕姑娘就把著她的胳膊,“蘊姐,你怎麽才回來,我都忘了剛聊到哪兒了!”
南蘊笑著道:“你聊到你們節目中心新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是你們副台長的媳婦,耀武揚威,天天跟你作對。”
“對對對!”年輕姑娘猛點著頭,“就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哪兒那麽強的功利心,莫名其妙就把我當做競爭對手了,卯足了勁兒要跟我比個高下!原本我想著新人嘛,過段時間就好了,沒事就忍讓一下,結果這個女人越來越來勁兒,現在開始給我使陰招了!還好我師父發現了及時提醒我,不然我肯定要吃個大虧!”
南蘊挽了挽耳發,“那你準備怎麽辦呢?”
“當然是打回去啊!”
年輕姑娘氣勢洶洶地揮了揮拳頭,旋即俏臉一垮,“算了,我師父說,人家有背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他說給我找個外派的活兒,但是一時之間又沒什麽好項目。”
年輕姑娘惆悵地歎了口氣,舉起紅酒杯,“來吧蘊姐,為我還要忍受這份煎熬幹杯。”
南蘊笑著舉杯,跟她輕輕一碰,安慰道:“一生長著呢,另辟蹊徑未必不是好事,既能遠離那些煩惱,又能心無旁騖地做事。我們這一行,實打實的成果是壓不住的,隻要你能做出個好的專題或者項目,那......”
年輕姑娘正聽著,忽然沒了下文,連忙道:“繼續說啊蘊姐。”
南蘊看著她,又默默捋了一遍自己剛才浮上心頭的那個大膽念頭,更覺得可行,笑著道:“我有個建議,你不妨回去跟你師父商量一下。這個可能要出大成果的。”
說完她附在對方耳旁細細說著,年輕姑娘的表情便隨著南蘊的話變化著。
“能行嗎?”
“行不行你回去跟你師父商量嘛!我說了又不算。”
“誒誒誒,小蘊蘊,小雨兒,你倆說悄悄話都說了這麽久了,當我們不存在啊!”
飯局組織者一聲吆喝,南蘊和年輕姑娘連忙嘿嘿一笑,交換一個眼神,重新參與進了飯局之中。
而另一邊,在觥籌交錯,酒足飯飽,同時把該聊的天都聊了一陣之後,眾人興盡起身,各自回家。
好在霍千裏身上帶的錢還夠,肉疼地結完賬,他緩緩走回住處。
第二天,星期日。
霍千裏起了個大早,拎著一個禮盒,外加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他在虎山村專門挑選的最好的丹參,在小區門口又買了一袋水果,一起拎著去往了韓致遠的家裏。
昨天請了老師吃飯,師娘也不能忘了。
程素清看著霍千裏,又是感動又是心疼,“你這孩子,多吃點啊,怎麽瘦成這樣了,遭了啥罪哦!”
韓致遠在一旁剝著橘子,“男人嘛,年輕時候不幹事業啥時候幹!”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程素清瞪了他一眼,又拉著霍千裏說了好一陣話,得知霍千裏中午有約了,下午又要回村裏,遺憾得不行,起身去屋裏拿了個袋子,遞到霍千裏手上。
“天冷了,自己要多穿點,師娘給你買了件衣服,回去記得穿上。”
霍千裏沒有拒絕,從小就沒有父母的他,這幾年跟韓致遠老兩口的相處,已是如父母兒子一般。
至於衣服的尺寸,程素清恐怕比霍千裏自己還清楚,也更沒有試的必要。
拿著衣服告辭,韓致遠親自將霍千裏送出小區。
走在路上,身形筆挺的老頭平靜道:“接下來,是蟄伏期,成績不會出得那麽頻繁,要有定力。”
霍千裏點了點頭,笑著道:“我記得。”
“好好幹!”
“老師保重身體!”
從韓致遠家裏出來,霍千裏又接到了何教授的電話,說是有些資料,虎山村可能用得上,讓張弛給送來。
霍千裏拿到資料,正好將兩袋丹參交給了張弛,笑著道:“昨晚跟你說的那個名字記住了吧?”
張弛一拍胸脯,“放心吧,江秋雁嘛,記得!回去就去打聽!”
跟張弛分開,霍千裏回到住處收拾行李,馬上冬天了,衣服也該更換一批了。
翻找著衣服,霍千裏忽然瞧見一旁的袋子,正是師娘程素清買給他的外套,便幹脆取出來穿上試了試。
衣服大小很合適,但就是左胸口有點鼓囊囊的,像是內兜裏有什麽東西。
霍千裏掏出一看,竟然是一個信封。
要不是上麵寫著他的名字,他都要交到警察局去了。
抽出一看,韓致遠蒼勁的字跡印在紙上,【身在荒村,心懷遠誌,四季之後,一鳴驚人】。
信封裏,還有一疊錢。
五千塊。
昨晚的飯錢都隻有三千出頭。
霍千裏終於反應過來韓致遠的用意,他是生怕霍千裏因為心疼花費而沒有好好感謝到何教授跟夏晚晴,故意幫他把檔次提上來,讓這些謝意表達得更圓滿。
同時,又心疼他一個人去村裏,幫他把花的錢都補了回來,還有多。
霍千裏看著手裏的錢,沉默了好一陣,握了握拳,繼續忙活了起來。
等他收拾妥當,時間也到了中午,四個人一起在外麵找了家以前在學校常吃的餐館,點了一桌子菜,舉起了杯子。
下午兩點,滿麵通紅的霍千裏一行四人走出了餐廳,有說有笑地朝著住處走去。
接下來他們都又將返回各自的駐村,但不一樣的是,霍千裏這一去,或許很久都不會再回來。
背上包,拖著箱子,霍千裏站在民房的樓下,回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校門。
“也不知道再回來是穿什麽衣服了。”
霍千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轉身朝著公交站走去。
走著走著,他忽然腳步一滯,神色猛地一變。
一刹那的停頓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邁步前行,目光直視著前方。
一對情侶和他擦身而過。
女人扭頭回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關心道:“怎麽了?”
女人笑了笑,“沒怎麽。”
男人回頭一看,笑著把女人一摟,“這些拎著大包小包進城打工的臭農民,沒見過什麽世麵,看見老婆你這麽漂亮看傻眼了很正常,別跟他一般見識。”
女人點了點頭,抱著男人的手臂,巧笑嫣然,“嗯,他不行,還是我老公好。”
一個身在省委組織部,前途遠大的公務員;
一個被派到偏遠農村,全無背景的大學生;
傻子都知道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