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禦雷老者
二當家回來時天還未亮，黎明前的夜色反而顯得更加幽暗。
按理來說應該等到天亮再和大當家說明此次出門的情況。
但是二當家心裏不祥的預感讓他實在是沒有餘力想太多。
直接派人去叫醒了睡夢中的大當家。
半晌之後，二當家靠盡量簡潔的話說明了一切。
“你是說，那個綁來的書生是被他說的那個很關心他的叔叔趕出門來的？”
二當家點頭肯定了大當家的疑問。
看著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大當家一臉不把那個書生放在心上的架勢他就不由得抬高了語氣。
“大哥，小心駛得萬年船。
雖然我也想不出那個書生能有什麽本事保持他那個淡定自若的樣子。
出發之前我以為是他家裏背景可靠，打定了主意我們根本不敢對他下手。
可是現在他不過是一條喪家犬，還是個沒有練過武的普通人。
結果卻坐在我們監牢裏老神在在的和我們談條件，太不正常了。
我覺得還是現在就去解決了他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在山寨裏，雖然以大當家後天圓滿的實力冠絕所有人。
但是二當家小心謹慎的心思也不止一次的幫寨子逃過了被剿滅的危機。
所以大當家一向對於二當家的言論還是保持采取態度的。
現在聽到二當家對於那個書生這麽擔心，幹脆衝著站在一邊的手下一揮手道：
“老熊你去，把那個書生帶上來。讓我們的二當家滅了這個心頭患。”
一旁的老熊提著刀就走出門了，兩眼裏依稀可見睡眠不足的血絲。
在他身後的大廳裏隻有大當家懶散的哈欠和二當家如釋重負的長籲。
隻是二當家的這口氣，還是吐早了。
慢悠悠出門的老熊還沒一會兒就猛地撞開門，手腳並用的跑到兩位當家的麵前吞吞吐吐的：
“外麵有，外麵有鬼！”
對於一個土匪來說，殺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個手下自然也一樣，隻要大刀在手，怕誰？
再凶狠的人一刀砍在脖子上也死定了。
但是怕就怕砍不死的玩意啊。
老熊剛剛晃悠悠的剛出門，腦子裏還在昨天分到的那個水靈靈的小寡婦身上飄著。
結果迎麵就撞上了一張青黑的臉。
身子一激靈，沒等緩過神，手裏的大刀已經出手。
老熊的這一刀可能是他學刀以來最巔峰的一刀。
可是麵前的那張臉卻在極速閃過的刀光中一分為二然後又黏在了一起，毫發無傷。
這才清醒過來的老熊方才看清，這哪是一張臉。
麵前一團渾濁的黑色氣團裏，無數密密麻麻人的四肢和頭顱不斷翻湧，還不斷地張嘴做哀嚎狀。
聽不見聲音但是黑色的霧氣不斷地從五官裏噴湧而出。
以前老熊小的時候就經常聽老人說起一些神神鬼鬼的事。
有的人死了之後心中鬱憤難平。就會在死後化為厲鬼索命。
小時候心裏還有點念想，等到習得一身本事也背上幾十條人命之後，老熊早就把這個說法丟到後腦勺了。
結果這一秒，兒時聽到的話好像就在耳邊被人再次提起。
越是這樣想，老熊就越是感覺麵前這些人頭越是像自己曾經砍死的那些莊稼漢。
深深嵌入地裏的刀也不拔了，踉踉蹌蹌的掉頭就跑，趕緊通報當家去了。
大當家剛訓斥幾句，還沒來得及聽清老熊到底說的是什麽。
然而下一刻他就覺得一個肌肉大漢跪在自己麵前尿褲子是這樣的合理。
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黑色的霧氣已經纏繞在整個大廳裏。
老熊剛剛看見的那一團詭異就懸浮在大廳正中。
一張沒有眼珠的臉用深邃的眼眶盯大廳裏的三人，翹起嘴角一點點撕裂到耳根處。
下一刻無數頭顱突然張大了嘴。
“啊！！！！！！！”
淒厲的慘叫將山寨的寂靜撞個粉碎。
星星點點的燭光亮起。土匪們都衣冠不整的跑出門，然後見到了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地獄。
密密麻麻的四肢在地上像蟻群一樣向著平日裏議事的大廳湧去，凝聚成一個數米高的球體。
而兩位當家退的老遠，青白的臉死死繃緊，雙眼緊盯那個四肢球體。
大當家的腳邊還躺著著已經暈過去的老熊。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所有人似乎又都知道亂動的話估計會死的很難看。
山寨裏的所有人連呼吸都全力放緩，生怕刺激到麵前的怪物。
而他們的背後，一雙平淡的眼睛正透過狹小的透氣孔漠視著他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當家感覺自己的雙腳似乎都被凍僵了也沒看到麵前的四肢怪物有什麽動靜。
巨大的球體緩緩的漲縮，仿佛是在呼吸。
腳下一用力，大當家就要伴隨著被踩的龜裂的土壤借力向後。
幾乎在同時，一隻由無數隻胳膊一隻抓一隻連成的人體長鞭就飛速的向著他和二當家的方向抽過來。
“速度太快了，以至於連風都被撕開了嗎？”
隻在視線裏留下一條黑影的長鞭速度遠遠超出了大當家的認知。
明明是急速的揮動，卻連帶起的風都沒有感覺到。
來不及多想，隻是潛意識的把雙手並舉身前全力提起內力防禦。
可是他在眼角的餘光中二當家猩紅的雙眼和蹬向自己背後的右腳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背後一陣劇痛，大當家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收縮成針尖般的瞳孔倒映著那些手臂上不斷伸縮的肥白蛆蟲。
“老二！！！”
自以為死定了的大當家怒吼道，卻也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雷霆從大當家背後衝刺而出。
利劍一般斬斷了那條惡心的長鞭，於一聲轟鳴中在那團球體上濺起一陣黑霧。
“此等怨氣實屬少見，爾等非人哉。”
循聲望去，一個穿著件打著補丁的藍色大褂，歪歪扭扭的帶著道巾的老道緩緩走來。
看起來就像是江湖常見的街邊騙子。
可是他捏著法印的右手上一直跳動著的藍色雷光卻不言自明那道雷霆的來源。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今日我削你怨氣，送你入輪回。至於這些孽畜會有他人斬殺。”
無視了身邊土匪的哭爹喊娘，老道隻是淡淡的和那團四肢球體對話。
但是一團鬼物怎麽會聽一個人講道理？
所有的土匪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但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是不敢質疑這個招手就能呼喚雷霆的老道的。
而且聽意思好像這老道不會對他們下手啊。
現在離老道最近的大當家剛從死亡的恐懼中回過神，就被老道手中跳躍的電弧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這是武道？這竟是武道？！
即便是初入先天的一流高手我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他們不過也就將內力透體而出罷了。
難道這位竟然是先天後期的老妖怪？或者修煉了什麽絕世神功不成？”
大當家傻站著沉迷在自己的震驚裏，怨氣十足的鬼物可不會對這些嗜血的人渣手下留情。
重重疊疊揚起的人手長鞭直接遮蔽了半個天空，對著老道揮舞過來。
“也罷，終究是怨氣纏身者。我也不該奢望你能明白。”
老道一聲長歎，手中的細小雷弧幾乎在瞬間凝成一把璀璨的雷霆之劍。
一揮，漫天手臂頓時齊齊斷裂，化為黑霧消散在半空。
一擲，劍型雷霆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化為蛛網狀將整個四肢球包裹進去。
頓時淒厲的尖叫聲爆發而出。
如果說之前的四肢球體上的黑霧尚且隻是翻湧，那麽現在就是在沸騰。
鬼物的痛苦肉眼可見。
可是即便其拚命的反抗也無法掙脫囚籠，反而在閃爍的雷光中越變越小，最後化為虛無。
終於放下心防的眾人全都癱坐在地上。部分眼尖的頓時注意到剛剛禦使雷霆的老道已然和那鬼物一起消失不見。
二當家今晚第二次長籲一口氣，可是氣沒呼完，一記重拳就印在了他的臉上。
看著被自己全力一擊打飛的二當家，想到剛剛被他背叛的大當家氣不打一處來。
一個閃身上前就踩住了想要爬起的二當家。
“你TM的就叫做兄弟啊！”
哢嚓一聲，掙紮著的二當家的脊椎直接斷裂，整個人彎折在被踩出的陷坑中。
大當家也沒有別的話，重複一句踩一腳，重複一句踩一腳。
邊上的土匪小弟也不敢頂著怒火上前。隻得看著老大全力踐踏，聽著聲音從哢嚓聲變成沉悶的噗噗聲。
足足百腳，二當家已經成為了“二節的當家”。以那一片肉糜為中心，方圓十米的地麵已經完全破碎開來。
要知道後天圓滿的武者放眼整個江湖都是排得上號的強者。
十象的巨力放在軍中怎麽著也是個百人敵。單論破壞力何其可怕。
“看起來你也泄憤完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來商量一下你們自己的死法了？”
還是那個白白淨淨的書生模樣，語氣裏也聽不出半點殺氣，就好像是像陌生人問路一樣平淡。
可是他手裏和剛才老道手中一般無二的雷光卻是那般驚悚。
大當家現在很慶幸自己靠的是腿功起家，輕功也還算一流。
但是他不會直接逃，畢竟他可是個重視兄弟的人，怎麽能拋下自己的兄弟們！
“跑！”
這句提示已經是大當家最後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