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異的煙霧
遠處的煙霧，自然不容易被人看見。
眾鏢師在路上，自然很難發現。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
因為要經過不好走的路，而且一路奔波，馬已累，人也累了。
陸水天沒有馬，為了不落後太遠，走一段路，跑一段路。
當然，以他的輕身功夫，要跟上鏢隊是沒什麽難事。
他知道連嫣和木蘭興的本事都不在他之下，又不想跟他們撞見，所以也不敢跟得太近，以免被發現。
有時他發覺自己很傻，可又舍不得遠離鏢隊，因為他覺得早點去到越洋城也未必能見到陽光。
“好吧，畢竟燕妹是我唯一的親人，即便她也曾對我半信半疑，可我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這般小氣？”
鏢隊的行動很謹慎，人員分布也比較合理。
木蘭興的後麵有兩輛馬車，趕車的是兩個年輕大漢。
在寬大的路上，周氏兄妹在中路左邊。
周智有點沒精打采的，似乎有些困了。
周慧穎穎麵帶笑容，水靈靈的眼珠子不斷地掃視周邊，似乎這荒野地帶能給她帶來什麽啟發。
張備賢和方克鏢師在中路右邊，四匹紅馬靠近車廂而行。
三個車廂裏，各擺放一口大箱子，每個車頭都坐著趟子手。大箱子裏，根本沒有貴重物品，除了傷藥和食物。
但是，箱子被韁繩緊緊綁住，外層還圍著大鐵鏈，緊緊繞在馬車邊緣上，鐵鏈兩頭被鎖緊。
假如沒有鑰匙，要打開箱子，那非得用上很暴力的特殊手段。
這一路上，任誰看到這三個箱子，一定認為裏麵有很貴重的東西。
其實，他們押送的貨物並不大，也不重。
他們所押送的東西，就在連嫣的身上，但雇主出的價錢卻不低。
在馬車上的箱子，隻用來偽裝，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所以，就算有人搶走了鏢車，雄安鏢局隻是損失了馬車，與及幾箱子不貴重的藥物而已。
當然，這次出行，雄安鏢局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好手，那是因為此行很重要。
史義山和蕭直在後麵，他們的馬匹相距不遠。
史義山是一個五十上下的高瘦中年人，他的目光炯炯，神色和藹可親。
蕭直的臉色蒼白，劍眉大眼，高鼻扁唇，長發甩在腦後，露出一對尖耳朵，模樣不算很英俊，卻也可算是風度翩翩的少年。
他雖然剛滿十五歲，但他身上一點孩童的氣息也沒有，反而像一個曆經滄桑的成年人。
他牽著馬走，左手抓住韁繩，右手握住劍柄，走路的姿勢不好看，因為他跛腳，行動一瘸一拐的很別扭，但是他的速度不慢。
連嫣偶爾會回頭看一眼，望見步行的蕭直，總是報以微笑。
木蘭興經常歪著頭，偷偷瞧著連嫣，他從她的腳看到她的臉，臉上總帶著喜悅的微笑。連嫣總是裝作看不見他，總是故意望向遠方。
史義山回頭看蕭直，漏出慈祥的微笑，忽然道：“蕭老弟，你已經走一個時辰了，還不累嗎？我看你這樣練腳力是沒好處的，反而累壞身體。”
史義山是老鏢頭，但對後輩很關心，也很敬重。
他長著一張醜黑臉，雖然看起來有點猥瑣，但卻是一個好心腸的人，為人也極為正派。
蕭直揚起微紅的臉，目光閃出興奮的光芒，嘴角帶著笑意，但聲音卻很生硬，就像很久沒說過話的人突然張嘴說話。
“我的腳板癢，多磨磨就好了，我感覺這樣也不累壞身體。”
大家都清楚蕭直的個性，也習慣聽到他說話的語氣。
他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十分機警鎮靜的人，此刻他居然揚起頭答話，表示他的心情很好。
史義山鏢頭笑道：“年輕人的精力旺盛，多走一些路也無妨，不過你下次在腳上綁兩個重物，像佛林派輕身功夫入門的練法，也許會更有用一些。”
他曾練過佛林派的外門功夫，而且還練得不錯，在練輕功時，都是提著重物奔走的。
蕭直的回答很簡單：“我在練腳力，練耐力。”
“如果要練輕功，這樣隻怕真的沒有多少用處，何況，你的腳……”史鏢頭沒有說下去，隻看著蕭直的角，目光有點呆滯，神情露出可惜之色。
此時，他們來到比較平坦的樹林，道路很寬闊。連嫣和木蘭興在前麵讓到一邊，給隊伍先行。
木蘭興看見蕭直路過旁邊，嘻嘻笑了幾聲，朗聲道：“小直，你不是已經學會了董家的武功了嗎？你平時多練習，進步就更快了。”
他這樣稱呼蕭直，隻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理由，他畢竟比蕭直大，武功也比蕭直好。他平時喜歡嘻皮笑臉，總愛跟別人開玩笑，但這句話並不是玩笑。
連嫣望著木蘭興，插嘴道：“蕭兄弟隻學會一些粗簡心法，哪裏能說學會了？在武功方麵，我還有很多不會呢！”
周慧穎穎也將馬停靠在路邊，回頭笑道：“燕姐，你做為師父，可要多教教他怎麽練習，要是他都懶，就多鞭策他。等他功夫有大成了，那些強盜們個個都我們怕了。”
她比連嫣還小，此時嬌嫩美麗的臉也有暈紅，杏眼柳眉，耳垂下還掛著兩顆小玉珠，嘴角帶著笑意，兩個小小的酒窩讓人見了就喜歡。
在外人看來，實在很難想象的，是她這麽樣一個美少女，居然也是鏢頭，而且是二等鏢頭。
這江湖中，千奇百怪，人不可貌相，所以，連嫣這麽一個年輕姑娘是雄安鏢局的局主，周慧穎穎是鏢頭也不稀奇。
連嫣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道：“你這般胡說什麽，我怎麽能做他的師父，那不是要讓別人笑話？”
周慧穎穎道：“如果我有燕姐這樣的本事，我也會好好教他的。蕭兄弟這般聰慧，學什麽都快，而且學得很好。現在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連嫣笑道：“你這小妮子盡胡說，你什麽時候是蕭兄弟的對手了？何況，他在很多方麵做得比我還好，將來他也一定會超過我的。”
木蘭興望著連嫣，癡癡傻笑，宛如一個大姑娘望著心目中的情人一般，突然喃喃地道：“你這麽好，做誰的師父都可以。”
連嫣的臉上飛紅，瞟了木蘭興一眼，嚴肅道：“那怎麽可以，你別胡亂說話。”
“是，你說的對。”
木蘭興傻傻地微笑，還伸了伸舌頭，扮鬼臉。他的眼珠轉了轉，卻說不出話了。
他本來是江湖浪子，被人取一個綽號叫“木小妖”，隻因他行事怪異，武功高強，而且詭計多端，讓人難以對付。
當然，他本是世家子弟，曾與家人不和而被趕出來。
一年前，木蘭興偶然見到連嫣，居然喜歡上她，就決定投靠雄安鏢局，追隨連嫣，甘心做二等鏢頭。
他在連嫣麵前倒是很規矩，此時，連嫣責怪他一句，他就更加不敢胡說八道了。
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向連嫣問道：“到了下個月，也就是九月十八日，那正是慧劍山莊的比武大會，我們是不是也要去那裏？”
連嫣沉吟，臉上突然有了笑意，對木蘭興嚴肅道：“你說過的，你做鏢頭就聽我的話，是不是？我們是生意人，假如去慧劍山莊看熱鬧，那對我們沒有好處的，對吧？”
她望著遠處，沉思半晌，又繼續道：“我們此行，要見機行事，莫要忘了我們的原則！”
木蘭興一怔，癡癡望著她，笑道：“好，我聽你的！”
連嫣忽然回頭，道：“前麵的路比較窄，大家行動慢一點，我和木兄弟先走遠一點，我們保持半裏路的距離，發現有異常，立即發出暗號！”
史義山大聲回答：“好多，我們會跟著來，你們先行！”
周慧穎穎叫道：“燕姐，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先行嗎？”
連嫣蕭道：“可以，但是路不寬，不能三匹馬並排走，到時你別怪我們冷落了你！”
“我最怕被冷落，好吧，你們先行，我不跟你們一起。”
周慧穎穎眨了眨眼，露出詭異的表情。
周智道：“傻丫頭，現在是趕路，不是去玩，你想哪兒去了？”
周慧穎穎低頭沉思，豁然開朗一般，叫道：“嗯，我知道了，哥哥說的不錯，我真糊塗。”
木蘭興道：“你們兄妹分開也沒關係，反正這路上應該沒什麽鬼怪的。”
史義山忽然道：“前麵還有一段比較遠的路，大家還得加把勁，繼續趕路。”
連嫣回頭，提高嗓音，道：“大家少說幾句，我來開路，你們在後麵緊跟上！”
木蘭興道：“對，咱們繼續趕路，今天最好能到華興鎮。”
連嫣正要向前，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低沉的呼呼響聲。
“嗯，什麽聲音，好像是蜜蜂的聲音！”
有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不對，是風聲！”
史鏢頭喊道：“大家小心，這聲音不對！”
木蘭興道：“不用慌，可能是大風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似乎也越來越響亮。
“你們跟上來，待我去看看！”
連嫣輕輕抖動韁繩，白馬會意，立即向前狂奔。
木蘭興吆喝一聲，坐騎也像離玄的箭，飛奔而去。
隊伍很快被他們甩在後麵，在前方向左拐後，他們回頭也看不見鏢隊了。
連嫣一馬當先，而且她的白馬是難得的千裏馬，很快將木蘭興甩的遠遠的。
大約跑兩裏多的路後，連嫣感覺不對勁，立即勒住馬，隻感覺耳邊嗡嗡交響，卻什麽也沒看見。
白馬忽然仰頭跳躍，高聲鳴叫幾聲。
連嫣突然發現跟前三丈遠處忽然冒出一陣白霧，白霧在樹林中彌漫，慢慢升起，發出輕微的呼呼聲。
“什麽人？”
她隱約見到白霧中有人影，覺得奇怪，立即躍下馬來，以防有人偷襲。
白馬似乎被驚嚇到了，突然轉身，猶如離玄的箭，飛奔而去。
“嗯……”
一聲柔和的幽歎聲傳出，宛如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連嫣發覺不對勁，輕輕一點腳尖，身體淩空而起，落地一棵大樹的枝頭上。
一陣颶風突然而來，那股白霧突然朝她衝過來，然後分散。她隱約見到一個影子撲過來，正要出掌抵擋，才發覺自己已經和白霧一起飄到空中。
她心中一急，正想拔劍護住身體要害，可突然發覺自己迅速旋轉。
她頭暈眼花，正要運氣抵抗，才發覺自己已經躺在地上了。
“啊，姑娘，你沒事吧？”
木蘭興的聲音剛到，身體立即就到她的身邊。
他扶起她，臉上有點緊張，似乎擔心她出事。
“我……沒事啊！”
她吸一口氣，發覺自己沒什麽一樣，反而很舒適，而且比剛才更精神。
“我看見白馬拚命竄逃，以為你出事了，急忙趕來，見你輕飄飄地落地……”
“我都沒感覺自己落地，而且……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不知道，隻見一團白霧散開，好像還看見人影……”
“什麽王八蛋敢這樣捉弄你，老子見了絕不饒他！”
“這個……好像什麽也沒有，很奇怪！”
“對啊，你的追風這麽好，怎麽突然發瘋了似的，很奇怪！”
她望了望四周，沒見到什麽特別之處，剛才的白霧已經沒有了。
“奇怪，難道做夢麽？”
木蘭興見她沒事，笑道：“是啊，奇怪，難道附近有妖怪不成？”
她沉吟一會兒，突然想起昨夜似乎做了一個類似的夢，可是剛才好像就做一個夢一樣，忍不住微微皺眉。
“他們還沒到嗎？”
他一怔，回頭看去，搖了搖頭。
“啊，白馬跑回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攔下？”
她嫣然一笑，道：“它被嚇到了，不會跑遠的，等會會回來找我的。”
果然，他們正說話，白馬就飛奔而來了。
“我們要等他們嗎？”木蘭興忽然低聲問。
“見不到我們，他們會加速追上來的，何況，他們剛才一定見到白馬，以為我出事，一定很快趕上了。”
“如果中間有什麽事，那該任何？”
她打量四周，然後向白馬揮手，等馬走進，立即飛身上馬。
“我感覺這段路沒什麽危險，就算有什麽毛賊出現，他們能對付。”
“是。”
“我們慢慢走吧，他們會趕上來的。”
“那麽，我們這是……”他笑了笑，很開心似的，繼續道：“我……我還是很開心單獨跟你在一起。”
連嫣的表情嚴肅，問道：“你以為我故意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這個……姑娘，我們……我不知道。”他支支吾吾地道。
“剛才的事情，你別提起，免得他們擔心。”
“好。”
她一馬當先，走在前麵，想起剛才的事情，可又發覺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我想問你個事。”
“你問。”他笑了笑，好像很喜歡她問話。
“我本來早就想問你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你什麽時候問都可以。”
“你相信這世上有飛天術嗎？”
“這個……輕功練到最高境界，或許可以，我覺得。”
“那麽，你聽說過嗎？”
“這個……聽說有什麽用？這好比聽鬼故事一樣，沒意思。”
“如此說來，你也聽過了？”
“我聽說，蕭小張練成飛仙海外，不是，應該叫海外飛仙，這是很多江湖人流傳的話……”
“是的，我也曾經聽我父親提起這事，我外公也說過這個事，但是，海外飛仙到底是什麽厲害的奇功，沒有人知道。”
“蕭小張曾經是天下第一，而且名副其實，各種傳說一定會有的。他已經封刀了，而且隱居二十多年了，說不定已經升天了，哈哈……”
“據說，他那時天下無敵，擊敗過無數的江湖武林高手，驚動到了皇尊的尚武宮，後來尚武宮派一個高手來找他，可他沒有迎戰。再後來，他就隱居了。我是偶然聽說他練成了那神秘的飛天海外的。”
“他封刀歸隱，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走遍天下，沒見過他的鬼樣，說不定他早就升天了，哈哈……”
“他突然退隱，然後就在世上消失一樣，確實很意外。有人說他早就離世，有人說他閉關修煉，正在修煉一種神奇的功法，有人說他已出海，但這些傳說，都不確定……”
“就算是真的，可他早就歸隱了，誰能找到他呢？神刀門現在這等凋零，說不定啊，蕭小張當年也是浪得虛名而已，那些所謂武林高手，都是騙人的……”
“我是認真的！而且，我還知道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