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妖怪
這個人，仿佛已經和路邊黑黝黝的樹葉融為一體。
“你……”
他本能地反應，立馬站立，讓身體筆直，才仔細向那黑影看去。
“我路過這裏，正要去越洋城。”
“啊，我聽說西皇湖距離越洋城不遠的。”
她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而且他感覺從未聽過這樣動聽的話。
他不知道西皇湖在哪兒，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大膽走過去，靠近她。
“你是人吧？怎麽，他問路而已，又不讓你帶路。”
一種無比尖銳的目光射在陸水天的臉上，等待他回答。
“我說的是西皇湖，我昨天聽說過，那裏深水裏有一個洞……”
她又繼續道。
“我沒有聽說過……”
他很自然地回答，忍不住又道：“我對越洋城不算熟悉！”
他瞧著那個女子，隻見她宛如畫中人，那種美，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個世界，真奇怪，這美女……”
他遐想，卻沒話說。
此時，月亮已經穿出雲層，月光更強了。
他看見一張蒼白的橢圓型的臉，在這月光下，他的眼前突然閃出一排銀白的牙齒，柳眉嘴唇，還有一張淒白得像雪，沒有一點血色，被淒豔的月色染成白色的瓜子臉龐，還有純黑的打扮的體態婀娜的人影。
然後，他突然發覺這張臉很熟悉，可一時不知道在哪兒見過。
她的臉龐美好，線條輪廓明顯，沒有一點俗氣，傳說的美若天仙，也不過如此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心中一動，道：“姑娘不妨去到越洋城，然後再問住在那裏的人。！”
“我不是姑娘，我不知道越洋城在哪兒！”
“我正好要去到越洋城。”他笑了，又道：“那麽，既然你不是姑娘，那麽我怎麽稱呼你？”
她望著遠處，目光依然如利劍般鋒利，嘴角微微顫動，然後閉眼，深深吸一口氣。
“你……”
他疑惑，凝視著這張美麗而不俗氣的臉。
“我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原來，做人也挺好的……”
他微微皺眉，低聲問道：“姑娘，你……怎麽稱呼？”
她回過神來，銳利的目光直逼著他。
她的嘴角忽然泛起一絲笑意，幽歎了一聲，朝空中望去。
“我……嗯，我是妖怪。”
“妖怪？”
“是的，我是妖怪！”她斬釘截鐵第回答，不容他懷疑。
陸水天笑了，望著遠處，心神有點不安定，深深吸一口氣。
“嘿嘿，好個妖怪！我正想知道妖怪是什麽樣子的，原來這般美貌！”
“是麽？”
“是。”
“你不怕我？”
“我怕你什麽？”
“人類不都害怕妖怪嗎？”
“我不怕！”
“莫非……你也是妖怪？”
女郎很快就從枝頭飄下，輕輕落在他的麵前。
陸水天一怔，暗中讚道：“輕功不錯，似乎比嫣妹的輕身功夫還高明。”
“可我感覺不到你又妖氣！”
“我是人，不過，我剛死過一次，也剛活過來，卻不知道算是人，還是鬼。”
“開玩笑！你難道也會變身？我聽說鬼很機靈，喜歡變化。”
“嗯，有時候，我也會的。”
“那好極了！”
“哦？”
“你變身給我看看！”
“我現在不會。”
“什麽時候才會？”
“必要的時候！”
“嗯……，看來，你不過是一個凡人。”
“我感覺自己已經不平凡了，一個死而複生的人，豈能說是平凡？”
“嗯，我感覺到附近有妖氣，可惜，我法力沒恢複，一時無法確定……”
陸水天樂了，心想這女子如此幽默，不如救跟她開玩笑逗她開心。
“哦，附近？不就是我一個咯？”
“你不是妖怪！”她的目光堅定，語氣更堅定。
“一個凡人，不會這樣大晚上跑來這鬼地方的！”
“不過，你身上有野獸的味道……”
陸水天哈哈一笑，突然發覺眼前這個女郎越來越可愛。
“我吃過野獸，而且吃過不少！”
“我是說，你不是單純的人！”
“我的武功也不低，長這麽大了，遇到的人也很多，甚至喜歡的女子也有，自然不單純……”
“我是說，你的血液不純。”
她的目光如利劍，鋒利而冰冷，語氣似乎在逼他不能否認。
陸水天又笑了，但隨即變得嚴肅起來。
他突然想到小時候，記起他的乳名叫“狼孩”。
他甚至依稀記得在很小的時候，養父曾無意間漏嘴說他是狼養活的。
他一時腦子裏浮現很多小時候感情奇怪的事情，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我體內有狼性，有狼的血液麽？”
“人，你怎麽了，在想什麽？”
陸水天被她輕柔溫和的聲音拉回現實，回過神來卻一時不知道再說什麽。
此時，月光更亮了，他仔細打量眼前的女郎，心中有點激動。
“嫣妹的臉型就是這樣子的，她們長得很相像！”
他暗中驚呼，有點驚奇，有點感概，隨即又想到：“以前，離開鏢局時，那天夜裏，嫣妹的樣子就是這樣了！”
“那麽，你真的不是越洋城的人麽？”
她的聲音很輕柔，他想不出世上還有哪個女子的聲音能像她的這樣輕柔，讓人心動。
“我不是的。”
他仔細掃射她一遍，原本心中的狐疑沒有了，因為他看見她有影子，暗中想：“傳說，妖怪在夜間出沒，是沒有影子的。”
他聽過一些妖怪和鬼怪的傳聞，所以他第一反應就確定她是不是有影子，然後再斷定她是人還是妖。
她向路中央走，突然回頭看他，冷冷地問：“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你是哪裏人，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這麽晚了……”他不回答，反而問她。
“我從東方來的，走著走著就到這裏，因為最近試著修煉獨尊功，把握不住節奏，體氣有點衰弱。我聽說西皇湖很深，水底有深洞，心想裏麵可能有極寒之物，或許能用來抵抗獨尊功的炎炎氣。”
“哦，如此神奇，沒聽說過。”
“你一個凡人，自然不懂。”
她似乎歎息一聲，又道：“我前天也遇到一個凡人，他十分無禮，被我打倒了，然後他才相信我不是人，飛也似地跑了。”
“嘿嘿，我闖江湖多年……”
“我出來，隻想找到師兄，可惜，我找不到他……”
她幽歎一聲，這輕柔的歎聲，宛如從遠方的天邊傳來。
“你師兄叫什麽名字，我或許可以幫你找。”
“他就叫做師兄。”
“師……兄！？”
陸水天忽然想笑，因為發覺這兩居然遇到幾個名字很奇特的人，白天遇到武二哥和陸大哥，現在居然有人的名字叫做師兄。
“是的，師兄跟我修行很多年，那時，他說要西去，跟仙友設法探查九重天……”
“探查九重天？”
“是的，嗯，不對，我跟你這個凡人說這些秘密有什麽用？真奇怪！”
陸水天忽然醒悟應該知道她的名字，於是問道：“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幽靈。”
“好名字，夜間的幽靈！”
“我走火入魔了，但能控製自己，沒有變成魔，現在最多算一隻小妖……你可以叫我是妖。”
她淡淡一笑，有意無意向天空望一眼。
“姑娘如此美麗動人，宛如天仙，豈能說是妖？”
“我……白天在樹蔭下修行，見你路過旁邊，感覺你的靈魂氣質很熟悉，所以天黑後就趕來找你，可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或許，因為我現在法術不純，所以才胡思亂想，感覺到你的靈元有仙氣……奇怪，一個武功平平的凡人，怎麽可能有仙氣？”
陸水天心中一動，問道：“你以為我是你的師兄？”
“師兄是天生的奇才，他體內的先天真氣是萬中無一的，而你體內似乎有獸類的痕跡……”
陸水天冷笑，道：“你在說我是人麵獸心了？”
“這……你不明白的，畢竟你隻是一個凡人！”
“哈，凡人體內是獸類的血液和本性，那麽……你再說我也是妖怪麽？”
“你……真糊塗，如果你是妖孽，我何必跟你這般囉嗦，直接收服你，讓你回去陪華兒修練，重新做一個好妖怪！”
“嘿嘿……”
“你笑什麽？”
“我喜歡笑。”
“好吧，咱們這就去，你帶路。”
陸水天想試她的輕功，於是不再說話，提氣飛起，從黑黝黝的樹林略過。
他正得意忘形，以為她沒法跟上來，回頭一看，不由得暗中驚訝。
“這女子輕功如此了得，絕不在嫣妹之下！”
他又提氣，加快速度，全力施展輕功灰黑色的枝頭在他的腳下迅速後退。
那女子始終跟在他的身後。
他提氣四五次，腳尖不斷地觸及大樹的枝頭，起起落落，但終於緩慢下來，畢竟如此全力飛奔，浩內勁比較大。
那女子仿佛一朵黑雲，她似乎從未接觸樹枝，卻沒有落後，一直跟他保持半丈遠的距離。
“姑娘如此神技，我自愧不如！”
他暗中想：“要是她想對付我，這樣的輕功，隨時可以追上我……”
“你是一個凡人，能如此快速，也算很厲害了！師兄當初似乎都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你一個人出來尋找你的師兄？”
“嗯。”
“怎麽不找一個伴呢？一個人孤零零，多寂寞！”
“我啊！”她頓了頓，仿佛在思考，微微側頭，看著他，“我沒有伴，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伴了，本來想帶華兒出來，可是，她說話不好聽，所以就讓她在島上修行……”
“很久？”
“是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她望著四周，緩緩地說，“我出門的時候，華兒還不會說話，但是去年我用通天神技，能聽到島上有人說話，那就是華兒開口了。”
“哦！姑娘住在什麽島上？”
“懸空島。”
“嗯，沒聽說過！”
他暗中好奇起來，突然說不出話了，心中狐疑不決。
“難道她真的不是人？”
他的定力開始有點亂了。
“東海茫茫，隻現浮空物！”
這句話突然在他的腦海裏閃出，有如晴天霹靂。
他記得幾年前和李秀依在一起的時候，曾無意聽到這句話。
傳說如意刀的飛刀絕技傳自東海的一個島上，但那時李秀依也不是很清楚。
他飛身落地，立即止步。
她輕飄飄地跟著落地。
“你怎麽了，路不對嗎？”她問，目光依然很鋒銳。
“……”他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背，輕輕摩擦，以此提起精神。
“你好像很迷惑。”
她對著他微笑，但笑得好像不是很自然，她分明在嘲笑他。
“我……我迷惑？有什麽可迷惑的？”
他見到她毫無惡意地笑，也勉強笑了。
“原來，人類也挺有趣的。”
“人類本來就很有趣！”
她凝視著他，眼神有點複雜。
“你……在想什麽？”
“你在懷疑我說假話！”
“你說你是妖怪，那麽你不怕和尚或者道士來捉你？”
他說完，忍不住笑了，因為他覺得這事情很滑稽。
以她的身法，這世間有幾個人能抓住她，何況她的武功說不定可能比輕功還讓人震驚呢！
“和尚？道士？你說的是會畫一些鬼符之類的那些凡人？”
她幽歎一聲，似乎感覺很掃興，反而問。
“我聽說佛林的高僧和武道的法師，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我活了八千多年，就沒聽說過什麽佛林和武道很了不起。”她略思索，又道：“當年，師兄和武道派結梁子，我更加不喜歡聽到武道派了。”
“八千年？哈！”他忍不住笑起來，“莫非這女子是一個瘋子？練功走火入魔？”
“是的。”
“我可活了一萬多年呢！”
他壞壞地笑起來。
“你不誠實！”她的聲音有點清冷，好像在嘲笑他的無知。
“你這麽漂亮的美女，不用這個謊來騙他，我不會欺負你的。何況，以我的本事，隻怕也拿你沒辦法……”
他淡然一笑，心中有一股正氣感，對自己擺出一個正人君子的心態很滿意。
“那麽，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一個美麗的女子，無緣無故說自己是妖怪，你覺得會有人相信？”
“我現在受到獨尊術的反噬，法術剩不到一成，無法變身，所以你自然感覺辦不到了……”
“獨尊術是什麽高明的武學？”
“縱橫穹宇唯我獨尊。”
“好奇怪的名字。”
“不奇怪，是你孤陋寡聞而已。”
“好吧！”
“這門仙術本來是我師姐修練的，她的經驗豐富，可很多年前，她突然失蹤了。我想她既然不在陸地上，那一定是去九重天了。可我修練的天荒地老唯我長春功，不適合在六道航行，擔心被怨氣和戾氣所傷，於是就去修練獨尊功。”
“升天，去九重天？”
“嗯。”
“這……哪有什麽九重天七重天的？”
陸水天想笑，但笑不出來，他甚至很疑惑，忽然想起她哪飄飄欲仙的輕身功夫，有點相信她的話，但又感覺她說的讓人匪夷所思。
“你不相信？以為我異想天開？”
“不知道。”
他仰頭看天，隻見一個暗黃的月，猛然醒悟：“啊，我真糊塗，白活了那麽多年，居然沒心思去看這個月亮。這個月亮明顯比我在地球看到的要大很多，而且發出的光也不一樣！”
上一世在空中所見的點滴印象，忽然從腦子一閃而過。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從記憶恢複，就一直希望能再回去。
後來，他稍微長大了，思想也寬闊了，於是刻苦練功，隻希望有一身武功，將來有機會回地球，那麽自己就是擁有特異能力的超人了。
可惜，他十二歲到十九歲之間，武功不但沒有進步，反而似乎倒退了，他還以為是身體素質造成的，所以甘心做一個“廢物少爺”。
十九歲時，他遇到一個讓他著迷的女人，那個女人叫李秀依。
李秀依比他大十歲，可是他愛上了她。
他跟她秘密相處半年，後來他才發現一件讓他驚奇的事情。
原來，他屬於外來人類，身體結構和這個世界的人有點差別，所以他以前練功的方法按這個世界的人體結構來修煉就不對了。
人體的內髒位置不同，血脈一定也有不同。
他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開始研究怎麽將自己的武功提高。
後來，在短短三個月內，他的武功進步一日千裏。
然後，他突然能跟妹妹對招了，一下子驚動整個青周城。
“怎會不知道？”
女子的反問，把他從遐想中拉回現實。
“這個……你說的很多事情，我聞所未聞。”
“是啊，凡人的思維就那樣！依我看，你現在連自己的武功達到什麽級別也不明白。”
“嘿嘿，這個……還能有什麽級別？”
“武道，其實和仙術差不多，肯定有級別，也就是境界。”
“願聞其詳。”
“以你現在的功力，最多也勉強達到武絕的境界。”
“哈，武絕？是絕頂高手的意思了？”
“差不多。”
“愧不敢當。”
“這人間，能突破武極，達到武聖境界的人，一百年裏大概就一兩個，有時甚至沒有。”
“哦？武聖就很厲害了？”
“能誅神屠魔，厲害吧？”
“嗯，厲害！”
他淡淡一笑，反問：“那麽，突破武聖的極限，會變成什麽？妖怪麽？”
“你不用討好我！”
他心中一動，暗中道：“看她這等本事，應該比我強多了。”
他不由得遐想起來。
這個世界還真奇怪，尚武，以武為尊，可居然還會有人自稱是妖怪的，難道武功練到極限後，走火入魔，所以才變成妖怪？
“咦，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真奇怪……你這麽孤陋寡聞。”
“好吧，我本來想……”
他暗中想：“我什麽世麵沒見過，還孤陋寡聞？笑話！老子可是穿越來的，沒來這個世界之前，看過有關鬼神故事多了！”
“我不想說了，你趕緊帶路吧！”
“可是，我也沒法帶你去目的地……”
“好吧，你知道越洋城的路怎麽走，跟我說，我自己去，反正你走得太慢了。”
“我前幾天中毒死了，現在功力都還沒完全恢複，不能這麽急著趕路，否則，對修為無益。”
“嘿嘿，你死而複生，如此，你難道是鬼麽？”
他笑了，道：“我……是超人。”
“好吧，不跟你說了，你行動太慢，不路徑跟我說就好了。”
陸水天簡單說了路徑，但心裏卻希望能陪幽靈一起走，可惜他自己無能為力，因為他還需要時間來。
陸水天本來還想勸她跟自己一道，可等他說完路徑，女子的身子已經高高浮起，瞬間就消失了。
直到女子消失後，陸水天更加吃驚，同時對她說的話也相信了七分。
“一個凡人，怎能有這麽快的速度？莫非她真的是妖怪？”
“下次，嗯假如還有機會遇到她，一定要打探清楚，她是什麽來頭……”
經過兩天一夜的趕路，他又發現雄安鏢局的留下的信號，那種信號是鏢局獨有的，而信號就是車隊的車輪痕跡留下的。
雄安鏢局的鏢車跟普通的馬車一樣，但是他們在車輪上動手腳，所以車輪的痕跡就有獨特的信號。
陸水天曾是鏢局的重要成員，所以他自然很了解這個秘密。
他見到鏢局車隊的身影時，卻發現了天上出現了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