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片段

一進那個屋子,一股子寒氣直接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我忍不住大哭,邊哭邊喊我不進去不進去。

那個男人笑的特別開心,身邊的棺材裏,也傳出各種各樣的笑聲。

我害怕極了,努力告訴自己,快醒過來醒過來……

那個男人已經把我拖到了白色棺材的旁邊,他一隻手推開棺材的蓋子,裏麵是空的。雖然他 沒說 ,但我很清楚,他這是要讓我進去。

可是我不能進去,那一刻我心裏非常清楚,我若進了那白色棺材,必定再也出不來。同時,我有一種感覺,就是我進去之後,那個棺材的顏色也會變成黑色。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用手撐在棺材邊。

那個男人也使勁的將我往棺材裏按。

我力氣沒他大,時間久了,肯定拚不過他。我急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大喊:快醒來快醒來啊。

那一秒鍾,眼前一黑,鏡頭一轉,我再次看到藍藍的天,一片白雲都沒有。藍的那麽湛藍,那麽清透。

我愣了幾秒鍾,很慶幸,從那個可怕的夢裏醒過來,又回到了稻草從裏。

伸手擦擦額頭的冷汗,全身的衣服都冰冷潮濕。

暖暖的微風吹過來,讓我緊張的心情放鬆了很多。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再次倒在稻草上,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這時候,我聽到遠處,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說不上來是什麽,有點像很多人在吵架,又有點像奏樂。總之,就是很熱鬧嘈雜的樣子。

我開始並沒有太在意,隻想好好休息。

幾分鍾後,這聲音離我越來越近,不想聽都無法避免。

漸漸的,我聽出這是一個有樂隊的隊伍,人數應該不少。

演奏出來的樂曲,乍一聽很熱鬧,但仔細聽,卻總覺得有一些瘮人。

很快,那一隊人從前麵的小路上走過來。

我趕緊往稻草裏麵爬了爬,躲藏起來,不想讓他們發現。

這是一隊迎親的人,前麵有八個樂手,吹嗩呐的,敲銅鑼的,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中間有一頂大紅花轎,後麵還跟了抬著幾個大箱子的人,我沒數有多少。

就這麽看著他們從我眼前路過,當花轎和我眼神並行的時候,一陣風,吹開了轎子側麵的小簾子。

我看見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口中塞著一坨東西,眼神裏都是絕望與憤怒。

我很生氣,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現在還有強迫出嫁的事情?就算在農村,那也不能有土皇帝,淩駕於法律之上的事。

我衝出去,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剛剛從鬼門關裏逃出來,這會兒卻跑去管別人的閑事兒。

“喂,你們等等,為什麽要綁架新娘。”我一邊從稻草中往外走,一邊衝著那一隊人喊。

可是他們沒理我,我當時想,可能是他們那個奏樂的聲音太大了,聽不到。

於是,我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趕緊追。

進稻草容易,從一人高的稻草中出去,卻感覺有些困難。

原本柔軟的稻草在那一刻也變成了鋒利的小刀,我隻要用手扒拉,就會被劃破。

手心燒疼燒疼的,終於來到小路上。

迎親的隊伍這時已經離我有幾十米遠了,我使勁跑,邊跑邊喊,他們不能違法,不能搶親。

終於,我氣喘籲籲的追了上去。

“喂,你們聽到沒有,給我停下。”

“喂,你們!”

我喊了半天,沒人理我,幹脆跑到花轎旁邊,想伸手掀開那個小簾子。可我這一伸手,自己差點被嚇暈過去。

那些清清楚楚在我麵前的迎親隊伍,那頂花轎……我摸過去的時候,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我看得到,卻摸不到……

那一瞬間,我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

這是大白天的見了鬼了?

這時候,我才開始回想,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又是哪裏?我完全不知道……

我的頭開始眩暈,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之後,從家裏的**醒過來。這才知道,剛剛那個也是夢,這是一個夢中夢。

我斜眼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四點三十二分。

“林醫生,大概就是這樣了。”

林旭點點頭,停下手中的筆。

夢中的迎親場景,很可能就是在意識核中,吳芳講述的她當時的樣子。

果然,夢境並非空穴來風。

“吳芳,你記得我給你聽的那個錄音嗎?潛意識中,你的前世記憶,有一段這樣的描述。或許,這就是她當時經曆過的片段吧。”

“哦,對,是的,我想起來了。所以……我的夢中,會出現前世的記憶?”

“也許是的。”

“林醫生,那我給你多講幾個夢吧?”

“好的,你講那些記憶特別深刻,或者感受特別真實離奇的。”

“林醫生,我的每一個夢都很真實。”

“那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是什麽內容嗎?”

“這倒是記得,因為第一次,那種感覺太真實,忘不了。反而後來夢多了,有些就記不住了。”

“說來聽聽。”

吳芳點點頭:“那是我十七歲生日的晚上,正好是周末,我和同學們在外麵玩,很晚才回家,但是也沒超過十一點,大概……是十點四十左右。”

吳芳的父母是醫生,當晚,兩個人都回醫院加班,家裏隻有她一個人。

洗完澡,吳芳就躺在**準備睡覺。

她閉上眼睛,耳朵裏傳來一陣歌聲,那聲音空靈悠遠。沒有歌詞 ,隻有一個“啊‘字。吳芳以為是附近誰家學聲樂的人在練聲,這歌聲越聽越好聽,吳芳幹脆就這樣閉著眼睛聽起來。

在歌聲中,夾雜著輕輕的腳步聲,她覺得不對勁兒,不會是家裏進小偷了吧。

吳芳睜開眼睛,再次仔細的聽,歌聲停了,腳步聲也停了。

夜,變得寂靜而可怕。

慘白的月光投射出窗外樹枝幹枯的光影,在風的吹動下,如同揮舞的魔爪,嘎噠~嘎噠~嘎嘎~幹枯樹枝之間的撞擊聲,樹枝拍打牆麵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

吳芳站起來,走到窗前,想拉上窗簾,擋住這可怕的投影。

她剛剛探出身子,眼睛的餘光就看到窗戶平行的牆麵上,貼著一個人影。吳芳的家,在五樓。

她嚇的砰一聲關上窗,可是好奇心又促使她悄悄的藏在玻璃後麵偷看。

沒錯,那裏有一個人,一個看不清楚長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