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影自行車
“張廠長，我代表天橋中學的一千六百名師生，以及全鎮六萬名父老鄉親，再次對您表示衷心的感謝！”
等張大明和韓副局說完話後，李東方對他恭恭敬敬的彎腰致謝後，又拿出了蓋著天橋中學大印的感謝信：“這是我們吳校長，給您寫的感謝信，還請您連同錦旗一起收下。”
“我們吳校長說，張廠長什麽時候有空了，一定要蒞臨天橋中學，視察工作。”
“到時候，我們全校師生，將黃土墊道，清水灑街，歡迎您的到來。”
“好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就不麻煩張廠長的工作了。”
李東方把感謝信和錦旗，往張大明手裏一塞，再次鞠躬道謝後，轉身就走。
“哎——”
張大明連忙一把，拉住了李東方。
今天還指望李東方，給自己捧場呢。
他要是走了，誰給韓副局等人，念天橋中學的感謝信？
總不能讓張廠長自己，拿著感謝信給大家念吧？
“先讓其他師生回去，李老師你別走。”
張大明認真的說：“等我忙完工作後，咱們再仔細協商下，該怎麽進一步的關愛教育問題。”
欲擒故縱的李老師，等的就是這句話。
李東方連忙滿臉的激動，點頭說好後，跑向了大春那邊。
讓大春帶人，先回天橋鎮。
“東哥，咱們的車子還在學校呢。你怎麽回去？要不，我騎車子來接你？”
“不用。到時候我打車走就是。”
李東方小聲說：“趕緊的，帶著師生們撤！”
大春點頭，帶著天橋中學的鑼鼓隊走了。
因為天橋中學給張大明，大大的增光；他在餐廳內，向韓副局等人匯報工作時，發揮格外出色。
在張大明看似漫不經心的安排下，李東方也在現場，滿懷感激的神色，以抑揚頓挫的語氣，念完了吳校長精心書寫的感謝信。
更是趁機——
申請豐收廠，能給予更多的幫助，才是最重要的！
不等張大明說什麽，韓副局就一錘定音，希望豐收廠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給予天橋鎮六萬父老鄉親們，力所能及的幫助。
韓副局還說，他會密切關注此事。
張大明更是握著右拳，表示他絕對不會辜負韓副局、天橋鎮父老鄉親們的期望等等。
會議結束後，已經接近午後一點。
早就準備好的美食佳肴，輪番上陣。
來自天橋中學的李老師，也有幸混了一頓大餐。
李東方在吃飯時，眼角餘光始終關注著，坐在韓副局身邊的秦禦姐。
他是真怕這小娘們——
一切還好！
下午三點半，韓副局帶著考察隊，在張大明戀戀不舍的相送下，各自上車，打道回府。
李東方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雖說他實在搞不懂，秦院長明明看出他是個“騙子”了，卻沒現場拆穿他。
李東方會追求答案嗎？
除非他腦子有病！
下午四點半。
送走考察組，又處理完手頭工作後，張大明才有請等待多時的李老師，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張大明當然不會詢問李東方，究竟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冒用他的名字去做事啊！？
他隻會假裝，自己確實以個人名義，捐贈給天橋中學兩輛自行車，來和李東方協商吳校長提出的申請。
“張廠長，我們是這樣想的。”
早就有所準備的李東方，侃侃而談。
大意是——
李東方代表天橋中學，甚至代表整個天橋鎮的六萬父老鄉親們，懇請豐收廠能提供自行車的全部零件；由們他自己來組裝，並以市場價低三十塊的價格，賣給那些急需自行車的人。
張大明皺眉。
本來豐收廠的效益就不好。
李東方自己組裝的自行車，價格下壓三十塊後，肯定會搶占一定的市場，繼而進一步讓豐收廠的效益縮水。
關鍵是——
張大明雖說暗恨豐收廠的職工們不爭氣，總是生產不合格的自行車；但組裝技術，總比李東方這些門外漢，要好許多吧？
如果天橋鎮的人，騎了更加差勁的自行車，豈不是砸了豐收廠那塊，原本就蒙塵的牌子！？
“張廠長。”
看出張大明為什麽皺眉後，李東方說話了：“我可以給您寫保證書，我們組裝的自行車，絕不會使用貴廠的品牌。”
“哦？”
張大明微微一楞，緩緩點頭。
李東方繼續說：“我可以自己，注冊個品牌。當然了，品牌的生產，還需要豐收廠給製作，算是零件之一。”
張大明慢悠悠的，點上了一顆煙，問：“你打算，叫什麽牌子？”
現在市場上的自行車品牌，主要以鳳凰，永久，金鹿這些老品牌雄霸。
但早在1981年時，後世著名品牌，設計新潮的捷安特自行車就已經創建；隻是遠遠沒有來到江北，不被人注意。
李東方笑：“我們的品牌，叫幻影。”
“幻影？”
張大明眉梢一挑：“這名字很新潮，很帶感啊。”
後世也有“幻影自行車”，但那是2015年時，才在法蘭克福出現的。
李東方現在拿來用，壓根不怕會被追究侵權。
相反，他會提前注冊“幻影自行車”的品牌。
誰要是敢用——
對不起，請下架！
要不然，咱法庭上見！！
張大明笑了笑：“李老師，你這是要把我們豐收廠，當做幻影自行車的零件加工廠啊。”
張大明能坐在這把椅子上，當然不是那種傻吃迷糊睡的。
很快，他就看透了李東方的真實用意。
李東方神色未變：“張廠長，據說貴廠因很多品牌的競爭，市場一再縮水。當前倉庫裏，擠壓了足可以組裝，上萬輛自行車的零件。”
張大明的眼睛，微微眯起：“李老師，你真是個老師？”
李東方搖頭：“不是。”
張大明沒說話。
他屈指輕輕敲著桌子，半晌後：“那兩輛自行車？”
“也是我借著您的名字，送給天橋中學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李東方不再隱瞞，索性攤牌：“我這樣做，就是響應上麵的號召；希望能借助您的幫助，給我家鄉的父老鄉親們，提供微不足道的幫助。”
“關鍵是——”
李東方頓了頓，和張大明對視著，輕聲說：“張廠長，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把貴廠積壓的庫存，全部銷售出去。”
“什麽！？”
張大明一驚。
靠降低自行車的價格，來搶占市場這一招，張大明早就想過。
卻行不通。
豐收廠當前吃閑飯的人，太多了！
一輛二八式自行車，售價180塊，才勉強能維持廠子的正常運轉。
如果他敢150往外賣，得被職工們罵死！！
可如果豐收廠，隻對外賣件呢？
起碼不用繳納“成品稅”，更不用啟動組裝車間，隻需給那些人基本工資，就可以了。
尤為重要的是，豐收廠不用再給“人才濟濟”的銷售員們，額外提成了。
可是——
李東方能在三個月內，售出可組裝上萬輛自行車的零件庫存嗎？
那可是兩萬多輛啊！
李東方打開公文包，拿出了一份調查書。
白雲縣有七個鄉鎮。
每個鄉鎮約有六萬人口，至少得有一萬個家庭吧？
以天橋鎮為例，一萬個家庭內，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急切需要自行車。
這就等於三千輛自行車。
七個鄉鎮，那就是兩萬個急需自行車的家庭。
“況且，我的目標絕不僅僅局限於白雲縣。而是整個雲海市，甚至整個天東省，乃至全國。”
李東方開始給張大明畫餅——
這塊餅，張大明也很饞。
但他絕不會傻到，全相信李東方這些鬼話。
他隻是微笑：“李東方，你就直說吧，想要購置多少套自行車的零件？”
“據我所知——”
李東方高深莫測的樣：“貴廠的一輛自行車零件，成本價隻有三十五塊。”
他的話音未落——
張大明拍案：“胡說！成本價平均在五十六左右！”
他的話音未落——
立即意識到，這是李東方在套他的話了。
搶在張大明羞惱成怒之前，李東方特幹脆的說：“我出價，七十塊一輛！”
張大明一楞。
李東方又說：“我隻管以七十的價格，采購貴廠的零件。至於多出來的這十幾塊，我是不會理睬的。”
張大明死死的盯著李東方。
那眼神，就像要看透李東方的心！
李東方點上了一顆煙，和他坦然對視。
青煙嫋嫋——
遮住張大明的麵孔時，他才徐徐問道：“第一次，你要購置多少輛組件？”
李東方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砰然落下：“一千輛，分三次送貨。”
“一千輛？那就是七萬塊。”
張大明算了算，問：“你，能拿出這麽多錢來？”
“我隻能先給你，一萬塊的定金。”
李東方搖頭：“但我們可以簽合約，一個月內全部付清。如果付不清，您可以把貨拉回來。再把我送進監獄。”
張大明冷笑：“我就知道，你要玩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李東方適時的提醒：“張廠長，天橋鎮六萬父老鄉親們，都渴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張大明——
他這才知道，邀請李東方當著考察組的麵，朗讀吳校長的感謝信，和申請書，那是給他自己套枷鎖！
他如果不幫李東方——
韓副局等人怎麽看他？
可要是幫了，萬一李東方卷款跑路呢！？
六萬塊啊，那就是一筆巨款。
“我說了，分三次送貨。而且等下次送貨時，我可以再支付首批組件的一定比例的貨款。”
李東方說：“這樣吧，張廠長。為保險起見，您可以派遣十名熟練的組裝工去天橋鎮。一邊看著我，一邊幫我組裝車子。而且他們在幫我的期間，我給他們每人五塊錢的日薪補助！讓他們，賺雙工資！”
張大明的眼睛，再次一亮。
李東方心想：“五塊錢，就聘請一個熟練工給我扛活，還是很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