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規矩
按捺不住好奇心，西樓在上樓的時候扯了扯白少平的衣角，小聲問道：“平哥，這裏不是賣玉器的嗎？怎麽你說買石頭呀？”
白少平笑笑，俯身細聲解釋道：“玉者，石之美也，玉本來就是石頭，懂行的人才會這麽叫，這種古玩玉器行，規矩多著呢！”
西樓哦哦了兩聲，沒再說話，跟著白少平和王炳一起來到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小了不少，裝修也要舊一些，各類玻璃展櫃中擺放的物品也明顯比一樓數量少，但是卻比一樓多了一股樸實和祥寧的感覺。
二樓的櫃台裏隻坐了一個人，一位五六十歲的婦人，帶著老花鏡，頭發已經有些泛白，正在手中把玩著一個手鐲。
服務員上來二樓後，便笑著和白少平說：“您是懂行的人，我招待不了，隻能請您上二樓。”
然後轉頭對著婦人說了一句：“丘姨，這位要看俏貨，那就交給您了。”
名叫丘姨的婦人放下老花鏡和手裏的手鐲，應了一句：“嗯，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說完，服務員便下樓去了，白少平三人也走到櫃台前，看著名叫丘姨的女子。
王炳和白少平心中都暗自搖了搖頭，不是無念者，沒有年紀這麽大的。
丘姨則抬頭看了看白少平三人，當看到十二歲可可愛愛的西樓時，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還帶著小朋友來的呀，要看俏貨是吧？最近來了幾件生玩，有興趣嗎？”
白少平知道，這個叫丘姨的婦人也是一位行家，一般古董、玉器、金銀珠寶這些店鋪，最外麵的門麵都是一些次等貨，用來忽悠土豪和冤大頭，而真正的好東西，是不會擺在那麽顯眼的地方的，一般都是由一個懂行的來看管，碰到行家才談買賣。
“生玩就算了，容易打眼，您手裏剛剛玩這件我看就不錯，高冰種，都近玻璃了，厚度也夠，這得到六位數了吧。”
聽完白少平這一番話，丘姨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小夥子還挺懂行，你要這件？”
雖然明確知道這丘姨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無念者，而且應該是個白丁，但不知為何，白少平還真來了興致，想要留在這再看看。
重要的是，王炳也沒有出聲讓自己離開，那說明王炳也是一樣的感覺。
白少平微笑道：“看看？”
“行啊，請掌眼。”
丘姨將手鐲放在手上，西樓見那手鐲的確非常清澈透亮，便踮起腳，忍不住想去丘姨手裏拿，嘴裏說著：“平哥，我幫你拿。”
誰知道丘姨頓時變了臉色，迅速將手中的手鐲抽了回來！麵露不悅。
白少平也是趕緊拉回西樓的手，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規矩。”
然後對西樓解釋道：“看這類東西，從來沒有手遞手，一定是要放在桌上，放穩了，雙手離開，另一個人才能去拿，這是規矩，以後記住了！”
西樓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對不起啊，阿姨，這手鐲真的好漂亮。”
見小孩子也道歉了，丘姨這才眉目舒展開來，慈祥的笑道：“沒事，我這也好久沒來過小孩子了。”
說完將手鐲放在一塊棕紅色布麵上，雙手離開，白少平才將手鐲拿起，從始至終也沒有拿的太高，而且範圍也沒有離開過那塊布。
見白少平看手鐲的動作如此專業，丘姨眼裏的笑意更濃，越是行家，這種好東西會越入眼越喜歡，也就越容易出手。
看了半天，白少平將手鐲輕輕放下，輕歎口氣，道：“成色還不錯。”
還不錯，這是一個比較奇怪的詞，明明是褒義，但是聽起來卻帶著一絲貶義和不滿意。
丘姨也是老生意人，一眼就看出，白少平這是嫌這個手鐲還不夠好，但還是試探的說了一句。
“今天第一單，你喜歡的話，給這個數。”
丘姨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一，又比了一個二。
這是十二萬的意思。
白少平看過之後，心裏對手鐲的估計，差不多是這個價，這個丘姨也沒有亂喊，算是個很實在的商人。
要放在之前，別說十二萬，就是二萬，白少平也拿不出，但是佑華司那三千萬獎金到賬之後，財大自然氣粗，這十二萬白少平還真沒當回事。
懶得和白丁浪費時間，白少平他們本來也不是來買手鐲的，便直接說了一句。
“能看看你們這的壓堂嗎？”
壓堂，在古玩行裏，就是鎮店之寶的意思。
丘姨麵露驚色，心中想著，這三個人什麽來路？沒聊幾句，就要看坐堂，這是哪家豪門的公子哥來了？但是看穿著和這風格，也不像啊！
丘姨沉默了片刻，想了想，道：“壓堂自然有，不過……”
白少平看了出來丘姨這是不知道自己夠不夠份量買壓堂，便十分自信的笑道：“隻要你別繃價，東西俏，價格不是問題。”
繃價就是指賣家一直端著，非高價不賣，當然，白少平也不是真的想買，隻是單純的想見識一下。
丘姨這回心裏真的有些沒底了，撐著櫃台，站了起來。
臉上表情變得凝重，道：“如果要看壓堂，我做不了主，要等我們老板娘回來。”
老板娘三字一出口，白少平和王炳同時心中一動！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有強烈的感覺，那個老板娘，很可能有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開過穴的村裏人，直覺也會比常人要準確一些，尤其是跟自己很熟悉的人，而王炳這種被體相加持過的直覺，更是驚人的準確！
白少平忙出聲問道：“你們老板娘去哪了？”
丘姨指著旁邊一張傳單說道：“金跡大廈今晚有一場大型拍賣會，有幾件東西老板娘喜歡，就去參加了，可能明天才會回來。”
“這傳單可以給我嗎？”
丘姨拿過來遞給了白少平，“可以啊，今天街上派發了好多，旁邊的店都是。”
白少平拿過那張傳單看了看時間，晚上八點開始，現在才五點多，又看了看現在這個地方和金跡大廈之間的距離，打個車，就算塞車也來得及！
和王炳互相確認了一下眼神，然後道：“謝了，阿姨！我們就直接去找你們老板娘了，先走了！”
接著拉著西樓的手就往樓下走。
西樓也邊走邊回頭喊了一句：“再見！阿姨！”
而丘姨也揮了揮手，喊道：“再見！見到我們老板娘，記得說你們來找過我！！”
也不知道白少平三人，有沒有聽到這聲叫喊，而留在二樓的丘姨，臉色也慢慢平靜了下來，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