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生之體
“為什麽……”
野獸般的咆哮在森冷大殿內響起，回音激**不絕，縈繞大殿每一個角落，使得整個大殿都彌漫著一股無盡不甘的悲涼。
少年渾身浴血，一條腿跪在地上，兩條鐵鏈洞穿了他的琵琶骨，任由他如何劇烈如野獸般的掙紮，都無濟於事。
他雙目嘶紅，一句又一句的為什麽，血色雙眸宛若入魔。
方天縱，乾元界乾元聖城八大家族之一的戰族絕世天才，天生先天戰體，十六歲成就真武，整個戰族曆史上，最短時間達到真武境的人，被譽為乾元界的第一少年戰神。
乾元界方圓億萬餘裏，擁有九州一百零八城，大小勢力不計其數，都以乾元聖城為中心，方天縱無疑是這個世界的一顆耀眼新星，冉冉升起。
昨日，戰族千裏傳訊，族長練功走火入魔去世，讓遠在煉獄曆練的方天縱回來繼承族長之位。
誰曾想，這卻是一個圈套。
“哥，你死了，我就是戰族的族長。”
方天宇滿臉得意的笑道。
“為何如此對我？”
方天縱隻想知道原因，這些年來，自己為戰族南征北戰，立下無盡功業，如今自己親爹去世，他甚至來不及悼念，就被困天羅地網。
“賤種，你隻不過是那個賤人所生，我兒天宇才是真正的嫡子，這戰族的族長之位，自然是天宇的，你是我兒最大的威脅，自然要除掉你。”
一個婦人咬牙切齒，一改平日對方天縱的悉心嗬護，變成了方天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原來這些年對我的好，都是假象？”
方天縱心如死灰。
無盡戰功敵不過手足涼薄。
這世間，還有什麽比至親帶來的痛楚更悲涼？
“我方家，之所以稱之為戰族，乃是方家老祖的先天戰體，戰族遺訓，戰族後人，唯有最優秀的戰士才有資格問鼎族長，我是戰族繼老祖之後第二個先天戰體，我是戰族最優秀的戰士，就算你們除掉我，方天宇，也難以服眾。”
方天縱咬牙切齒。
“哥，你放心，你死了，先天戰體血脈，就是我的了。”
方天宇道。
聞言，方天縱一口鮮血噴出：“你……你們要抽取我的血脈？”
“沒錯，你和天宇同根同源，等天宇得到你的血脈，這戰族，還有誰敢不服？”
婦人嗬嗬一笑，一切盡在掌握。
“爺爺呢，你們如此對我，爺爺若是知曉，定然不會放過你們。”
方天縱身體掙紮，在他看來，即便自己的父親去世，還有太上長老在，這戰族，還輪不到方天宇母子為所欲為。
“爺爺？哈哈，我天真的哥哥，你覺得若是沒有爺爺的許可，我們敢行此事嗎？”
方天宇哈哈大笑，他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大殿內，站在方天縱的身前。
看到這個仙風道骨般的老者，方天縱整個人如遭雷擊，這晴天霹靂，劈碎了他最後的一絲希望，將他的心撕成碎片，靈魂打落穀底。
“為什麽……”
方天縱的咆哮，已經軟弱無力。
他不是傻子，已然看清楚了一切，他從踏入大殿的第一步就應該想到的，戰族八大護法同時對自己出手。
在這戰族內，能夠號令八大護法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族長，一個是太上長老。
“我會親自抽取你的先天戰體血脈，打入天宇體內，從此以後，天宇會真正取代你，你死了，也算為戰族做了一件好事。”
太上長老麵無表情，冷酷至極。
“啊……”
方天縱咆哮：“為什麽，我們都是你的孫子，為何如此對我，我一心為戰族，我這麽多年的努力，都敵不過我庶出的身份？”
方天縱內心的悲涼，遠超身體的痛楚。
最敬重的爺爺，最親近的弟弟，幾乎當成親生般的大娘。
偏偏是他們，為什麽是他們！
“沒錯，你娘隻不過是一個賤婢，賤婢生的賤種，豈能穩定戰族？我兒才是正統，另外，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妨再告訴你個秘密，你娘那個賤婢，也是我弄死的。”
宋雲溪咯咯大笑，好生快意！
“啊……宋雲溪，你好狠……”
方天縱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天縱，你莫怪爺爺，你雖然先天戰體，但你母親出身卑賤，隻不過是戰族一個婢女，雲溪乃是大宋帝國的公主，天宇才是正統。”
太上長老語氣淡漠。
哈哈哈……
方天縱仰天長嘯，口中鮮血噴濺。
他內心最後一道防線被擊潰。
這一刻。
他的心。
死了！
“行了，天宇，準備接種……”
太上長老一步上前，大手一抓，猶如利器一樣，抓破方天縱的丹田，施展移花接木之術，生生剝離方天縱的戰體血脈，嫁接到方天宇的身上。
這一切，都是在方天縱意識清醒之下進行的。
片刻之後，方天縱被抽幹鮮血，丹田被毀，徹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雲溪身子半蹲，用手搭了搭方天縱的脈搏，淺淺一笑：“死了。”
“暗影，將這賤種的屍體，丟進乾元海域。”
宋雲溪道。
“是，夫人。”
一個黑影走了出來，抱著方天縱屍體，瞬間消失不見。
……
乾元界，荒州，無雙城，林家！
林雪兒帶著黑色麵紗，手中抱著剛剛領取的飯菜，邊走邊哭，她剛剛被警告，從明天開始，一次隻能領取一份食物，而且，限她三天內將那個傻子給趕出林家，不然，林家就要連她一起趕出去。
“醜八怪還收養一個傻子。”
“醜人多怪事，當我們林家是善堂啊，那傻子在林家白吃白住一個月了。”
“醜八怪，真是我們林家的災星。”
……
路人指指點點，麵對這些譏諷羞辱，林雪兒隻能加快腳步，她早已習以為常。
林家一角之地，有一處破舊的院落，這裏便是林雪兒的住所，她推開破舊的房門，一個少年正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目光呆滯，不言不語。
“哎！”
林雪兒歎息一聲道： “小哥哥，吃飯了。”
少年點點頭，拿起筷子一頓亂吃，吃完又坐回原地，一言不發，目光呆滯。
兩個人的飯菜，被少年一個人吃的幹淨，林雪兒舔了舔嘴巴，從袖子裏取出一塊番薯啃了起來。
即便如此，林雪兒依舊很滿足。
一個月前，林雪兒在河邊呆坐，突然眩暈，跌落河中，卻是被一具屍體生生給頂回了岸邊。
“小哥哥，你真的是傻子嗎？”
林雪兒托著下巴看著眼前少年，少年眉目清秀，俊朗不凡，長這麽帥，如果是個傻子的話，那真是可惜了。
“小哥哥,你一定是經曆了什麽超出常人的苦難吧?”
林雪兒自言自語，她救少年回來的時候，少年身受重傷，以林雪兒在林家的地位，自然不可能給少年提供良好的醫治，但少年就這麽奇跡般的自己恢複。
這樣的恢複能力，可不是普通人體質。
林雪兒的話似乎刺激到了少年，少年眸子顫了一下，隻是很細微，林雪兒沒有發覺。
“雪兒和小哥哥一樣，也是苦命人，我出生的時候天降黑雲，我母親難產而死，不久之後我爹也為林家戰死。”
“我天生臉上有嚇人的胎記，他們都說我是林家的災星，是醜八怪。”
“雪兒在林家沒有朋友，他們都疏遠我，辱罵我。”
“雪兒想修煉，可我太笨了，修煉了這麽久，也才聚氣境二重，我在林家是一個異類。”
“林家是無雙城三大家族之一，他們都說我丟了林家的臉，成為了林家的笑話。”
“這一個月，是雪兒最開心的一個月，因為小哥哥是唯一一個聽雪兒絮叨而不耐煩的人，即便……你可能是個傻子。”
……
林雪兒自言自語，平日裏一言不發的異類，在少年麵前變成了話癆。
最後，雪兒坐在地上，雙臂趴在少年的腿上，睡著了。
可能是極度缺乏的安全感，眼前這個外人眼中的傻子，卻讓林雪兒感受到絕對的安全。
夕陽西下，林雪兒趴在少年腿上睡了好久。
一個月了，蘇醒意識以來，少年一直沉浸在那日大殿上的畫麵，無法自拔，痛不欲生。
少年正是方天縱，他沒有死，他被剝奪戰體，廢掉丹田，明明已經死了，卻又奇跡般活了過來。
而讓方天縱活過來的原因，是存在於他丹田內的一粒種子。
這粒種子，方天縱與生俱來，伴隨他十六年，一直沉澱在丹田一角，沒有動靜，方天縱也沒有在意。
如今，正是這粒種子，不但讓他起死回生，還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修複了他身上大部分的傷勢，除了破碎的丹田。
轟……
在方天縱轉移目光看向林雪兒的那一刻，丹田內沉寂的種子，竟然發生了變化。
那金色的種子，轟的一聲裂開，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成長，開枝散葉。
僅僅半刻鍾的時間，金色種子，成長為了一棵參天大樹，盤紮在他的丹田內，大樹的樹枝，橫貫方天縱體內所有經脈。
隨後，方天縱的丹田，竟然開始緩緩的恢複。
“怎麽回事？”
方天縱大驚，神情終於動了。
“好家夥，有人喚醒了永生樹。”
一道聲音在方天縱丹田內響起，或者說，從大樹內響起。
“是誰？”
方天縱再次大驚，有人在自己體內說話，你說可怕不可怕。
“小子，別問我是誰？是你將我喚醒的，我醒來的時間不多，你有什麽問題，快點問。”
那個神秘聲音道。
“那金色種子是怎麽回事？這棵樹又是怎麽回事？你是誰？”
方天縱來不及多想，一下子問出三個問題，丹田內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這個少年戰神，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那是永生種子，你之前被人陷害，激發了永生種子的護主意識，不然的話，永生種子存在你體內一生，也不會蘇醒。”
神秘聲音道：“不過，永生種子護主隻是潛意識，雖然保你不死，但你沉浸悲痛中無法自拔，如行屍走肉，自然得不到永生種子的認可，這個小姑娘，喚醒了你的意識，在你內心生出保護小姑娘情緒的那一刻，永生種子開始真正覺醒，長成永生樹，和你融為一體。”
“永生樹能給我帶來什麽好處？”
方天縱激動問道，他的拳頭都忍不住緊握了起來，心灰意冷的他，如今重新煥然了希望。
“永生之體，天地唯一！”
那聲音留下八個字，消失不見。
“前輩……前輩。”
方天縱喊了幾聲，無人應答，消失的無影無蹤。
“永生之體，聽起來，似乎比我的先天戰體還要厲害？”
方天縱眸子生輝，感受著快速恢複的丹田，他的鬥誌，他的仇恨，都再一次被激發了出來。
戰族大殿內發生的畫麵，再次在方天縱腦海浮現，一股滔天恨意再次湧上心頭。
血脈被抽離，母親被殺，均是曾經家族至親所為，這不共戴天之仇，讓他久久不能平靜，如果不是因為體內金色種子，恐怕他方天縱已經是個死人。
強烈的複仇欲望不斷的充斥著他的大腦，殺回戰族，讓他們為自己的無恥行為付出慘痛代價。
他要向整個戰族發出挑戰。
凡參與者迫害自己及母親之人，必死！
砰！
突然，破舊的大門被人蠻力傳開，五六個年輕人闖了進來。
趴在方天縱腿上熟睡的林雪兒被驚醒，她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來人，神情有些慌張。
“你們要幹嘛？”
林雪兒語氣帶著畏懼。
“醜八怪，你不把這傻子趕走，我們來幫你趕。”
領頭的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肥肥胖胖，聚氣境六重天修為。
這世界武者為尊，武者先聚氣，才入武。
聚氣境，入武境，虛武境，真武境，大宗師。
方天縱巔峰時期是真武境巔峰，差一步到大宗師。
但這無雙城，焉能和戰族比，在這裏，如眼前胖少年這個年齡達到聚氣境六重天，資質已經算中等。
“不行，你們不能把小哥哥趕走。”
林雪兒急了，伸開雙臂擋在方天縱身前。
“小哥哥？哈哈，你們看啊，醜八怪對傻子動情了，好肉麻啊。”
“醜八怪配傻子，般配著呢。”
“哼！林雪兒，既然你這麽在意這個傻子，那就跟這個傻子一起滾出林家吧。”
胖少年林東冷哼一聲。
“求求你們，不要趕我們走。”
林雪兒跪在了地上，以她的身份，要是離開了林家，直接就成過街老鼠，自己都無法生存，何況還帶著一個傻子。
“給我打，打完趕出林家。”
林東絲毫不看林雪兒的求情。
一人走上前，一腳將林雪兒踹倒在地，另一人向著正閉目的方天縱抓去。
“你們不要傷害小哥哥。”
林雪兒奮力從地上爬起，擋在方天縱身前。
“臭丫頭，找抽。”
一個少年抬起手掌對著林雪兒的臉抽取。
啪！
不過，他的手掌，在距離林雪兒臉頰三寸的位置停了下來，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