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晚期
第53章 晚期
周林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任新，高中畢業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聯係，本身在一個班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交集。
倒是畢業之後，任新和陳誥的新聞偶爾出現在八卦頭版的時候，他會掃過一眼。
他對任新的印象卻一直停留在那個紮著個馬尾辮，背著雙肩包，每天咋咋呼呼，成績卻總是排在前麵的小姑娘。
今天再見任新，他隻有兩個字評價“驚豔”。
昔日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換成了眼前這個成熟穩重，帶著淡淡女人味的任新。
周林不得不承認他被吸引了。
任老太太的意思他是清楚地，他沒見到任新之前也是反對的，但是見到任新之後，他就開始重新考慮這個問題了。
“任小姐說得對，老同學不如留個聯係方式，等你有空了，我們兩在聊。”
任新微笑著點了點頭。
任新原本以為周林隻是在奶奶麵前做做樣子，查完房，任新照例跟周林了解任奶奶的情況。
周林看了眼記錄，板著臉說道：“她的基本情況你爸媽應該也跟你說了吧。情況並不樂觀，雖然現在坐著基本的治療，但是她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做進一步的質量，考慮到她身體狀況，還是不容樂觀。”
任新歎了口氣，說道：“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周林直勾勾的看著她，說道：“我的建議放棄治療，她現在的狀態你可看到了，基礎治療對她已經是極限了，做再多的其他治療，隻會導致她的身體更加負擔，疲憊不堪。”
任新不太敢相信，她的手抓著自己的褲縫，小心的問道：“那手術呢？”
周林搖了搖頭，說道：“她癌細胞已經擴散，在加上本身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比年輕人恢複的要滿很多，手術對她來說基本已經不太可能。”
“那照你這麽說，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任新咬著牙問道。
“按照現在國內的展水平來說，是這樣，雖然醫生不應該放棄每一個病人，但是作為你的同學，我還是要如實告訴你，給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周林實話實說，他雖然對任新有其他想法，但是現在他還是任老太太的主治醫生，告訴家屬實情也是他的責任之一。
這些話任新聽他說出口之前也想過，奶奶的身體之前一直沒什麽大毛病，但是這種情況往往會導致，如果生病，便是重病。
任新不停地安慰自己：沒關係，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但是真的把這事情放在自己親人身上，她還是需要很長時間去消化。
周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如果她有什麽要求和願望盡量滿足她吧，她的時間不多了，多陪陪她，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
“謝謝你，周醫生。”任新微微頷說道。
周林將病例收好，說道：“叫我周林吧，你叫我周醫生還真是不習慣。你晚上有空嗎？最近我們班有同學聚會，你要不要一起？”
任新臉色有些憔悴，一夜沒睡好，早上送走齊煜，回頭又聽到周林這一番話，她已經精疲力竭，就連腦子的轉都不太跟得上身體的動作了。
“謝謝你，我實在是沒時間，以後吧。”任新要朝回走。
周林追上來說道：“留個聯係方式吧，以後方便聯係。”
任新接過他的手機，輸入自己的手機號和名字，便還給了他。
周林看著手機上的號碼，嘴角揚了揚，有了聯係方式一切都好辦。
任新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任奶奶沒有睡，她的老姐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兩個人正坐在一處說話。
“新新回來了。快，這是你徐奶奶，還記得吧。你小的時候老去偷她家的桃。”任奶奶的眼睛雖然不好，卻還是能看得見些人影。
任新看著床邊坐著的那個有些微胖的老奶奶，她的拐杖還放在床旁邊，她坐在床邊，看著任新微笑。
任新小聲地說了句：“徐奶奶好。”
任老太太說道：“你徐奶奶耳朵不好，聲音大些。”
“徐奶奶好。”
徐奶奶笑著說道：“好好，新新是吧，這一轉眼都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我們一轉眼都成老太太了。你耳朵也背了，我眼睛也快瞎了。”任奶奶抓著徐奶奶的手說道。
徐奶奶微微點頭，她微胖的身子沒移動一下都有些艱難：“我們倆這麽多年還能見麵也不容易，以後死了奈何橋上記得等我一程，沒有老伴一起，至少我們倆要一起。”
任奶奶笑了兩聲，說道：“對，老姐姐，我要是不在了。你一個人這耳朵可要時常豎著才行。”
任新拿著水壺轉身出去，站在門口看著裏麵坐著兩個加起來有兩百歲的老人雲淡風輕地談論自己的身後事，不由地覺得有些悲哀。
她不是怕死，她隻是怕孤生一人，死對她來已經沒什麽可以恐懼的了，最可怕的事孤單，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自己。
她曾經聽過一句話：長生不老不是獎勵，是懲罰，要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一個個的死去，自己的子子孫孫一個個的消失，最後隻留下自己一個人，這才是最重的懲罰。
她坐在樓梯間的角落裏，雙臂抱著自己，頭埋在膀腕裏，哭卻不敢大聲。
齊煜開車回到江城，開庭地時候卻好幾次心不在焉，終於熬到庭審結束，他撥通了任新的電環。
那頭的人過了好久才接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喂。”
“是我，你在睡覺？”齊煜的聲音傳過來，任新已經清醒過來。
“恩，已經醒了。”任新深呼吸了一下，繼續道：“結束了嗎？”
齊煜聽著她的聲音不免有一絲心疼：“恩，結束了，我幫你跟安簡然請假了，你手裏幾個比較急的案子也安排給別人了。”
“那不是要賠償違約金。”任新皺著眉頭，想著安簡然一定不會這麽簡單就答應齊煜的要求。
任新真的是越來越有他的風範了，齊煜心裏想著。
“恩，我損失慘重，你隻能一生相許，用後半身來賠償我了。”齊煜說道。
任新遲疑了一下，說了句：“恩。”
齊煜有些受寵若驚，激動道：“你說真的？”
任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轉移話題道：“齊煜，我今天見過奶奶的主治醫生了。”
“醫生怎麽說？”齊煜推了推眼鏡問道。
任新歎了口氣說了兩字：“晚期。”
齊煜明白她的意思，便說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晚上跟我爸媽商量一下。”任新起身，開始收拾東西，等下要去醫院，她要開始準備點吃的了。“我想帶奶奶去江城看看，我想讓她最後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齊煜沒有反對，相反他倒是很期待任奶奶的到來，這對他來說便是最好的獎勵。
“好，你們確定好時間，我來安排，奶奶不能長途勞累，到時候我會都準備好。”齊煜回答道。
任新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謝謝你。”
“不要說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齊煜想聽的不是謝謝，他不希望任新對他隻有客氣和無盡的感激。
他越是這樣，任新卻心裏越有愧疚感，從她跟齊煜在一起開始，似乎就有無盡的麻煩，她有時都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到底有幾分是對的，但是事情到了這時候，她也隻有硬著頭皮往前走。
齊煜見她不說話，便繼續道：“我明天一早過去。”
“那你案子怎麽辦？”任新知道他這案子不可能一審就結案，二審最多也就是幾天之後的事情。
“恩，我知道，但是我比較想見你，案子可以開視頻跟他們討論，不耽誤。”齊煜讓任新寬心。
任新輕蹙眉頭：“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如果不行就坐車過來吧。到了記得跟我電話，找不到路，我去接你。”
任新又囑咐了幾句才掛了電話，她便收拾東西到醫院。
她剛進屋便看到周林也在，她有一點驚訝，轉念卻又想到周林是奶奶的主治醫生，關心她也是正常的。
“爸媽。”任新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
任媽見她進來，便說道：“新新快來，這是你奶奶的主治醫生，周醫生。”
“阿姨，我和任新早上見過了，我們是同班同學。”周林笑道。
任媽了然的點了點頭，轉頭問任爸：“他們是同學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早就說過了，你自己不記得了。”
任新還是禮貌的跟周林打招呼：“周醫生。”
周林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我已經下班了，還是叫我周林吧。我也叫你任新。”
“這......”任新看了眼坐在一邊的任爸，繼續道：“周林。”
周林喜笑顏開，順勢說道：“今晚同學聚會，她們知道你回來，非要我帶你過去，我這可是帶了任務的，不知道任律師賞不賞臉？”
任新看著爸媽有些猶豫，任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說道：“去吧新新，你這麽多年沒回來也要見見同學聯絡聯絡感情。”
任老太太話，任新不敢不從，便硬著頭皮說道：“好吧，我就穿這樣行嗎？”
任新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沒有什麽特點，普通地不能再普通了，應該沒人會注意到她，她就去露個臉然後就回來，她心裏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