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鏡取火
七個少年撅著屁股一起動手，隻用了二十多分鍾，一塊桌麵大小的冰塊，被他們從溪澗裏完整地取了出來。
祝炎仔細檢查了冰塊，發現冰塊凝結得很結實，正適合打磨。
“都看好了，現在我們要把這冰塊打磨成中間厚四周薄的樣子。”
祝炎換了一塊有磨砂的石頭，動作示範後，在冰麵上磨了起來。
對祝炎的古怪行徑，刃等雖然很不解，但仍然有樣學樣，他們其實是真的期盼，祝炎能把火種重新點燃，要不然……
很快，一張圓桌大，中間凸出，四周圓薄的冰鏡，被眾人合力打磨了出來。
再次檢查了冰鏡，祝炎舒了口氣，“可以了，走，小心點，抬回去！”
大雪封山，冰寒刺骨，山路不好走。
當祝炎等將冰鏡抬回洞窟時，大多數族人都圍在洞口曬陽取暖，看到祝炎等抬著的冰鏡，一個個好奇，卻都沉默著，那目光，有期盼，但更多的，是麻木。
祝炎沒理會這些，取來木頭搭了個架子，然後將冰鏡放上去，其中一麵對準天空中的赤陽。
“刃，去把火盤搬來，記得弄些幹燥的鬆針、樹葉和鳥羽鋪在上麵。”
祝炎一邊調整角度，一邊吩咐。
刃急忙帶人衝進洞窟，把青石打磨出來的火盤給抱了出來，火盤中還有之前燒剩下的灰，放上幹枯的鬆針等，鋪的滿滿的。
“炎，你這是做什麽？”
巫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跟著刃走了出來，奇怪地看著祝炎擺弄冰鏡。
用冰，能點火？
這是開玩笑的吧？
身為聚落的巫，最淵博、最有地位的巫，巫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取火的方法，就算在天寒地凍裏鑽木頭，也比祝炎這冰鏡強啊。
“巫，你可看好了，赤日橫空之際，便是我虛空取火之時！”祝炎自信十足，實際上心裏也沒譜。
用放大鏡聚焦陽光取火的道理很簡單，可他現在用的是冰塊打磨的放大鏡啊，雖然夠大，但管不管用，還得看老天肯不肯讓他活！
越來越多的族人聚集過來，沉默中，帶著一絲絲的期待，祝炎讓他們散開一些，圍著火盤圈了幾圈，不僅有儀式感，還可以擋風。
而他自己，則是隨時隨著赤陽在天空中的位置，調整冰鏡的角度。
終於，半個小時後，隨著赤陽越來越亮，冰鏡終於有了反應，一個明亮的小點，映射在了火盤上。
這神奇的一幕，把所有族人都被鎮住了，就是巫，都在拚命地翻動泛白的眼眸。
祝炎伸手放在那小點上，發現有些溫熱，頓時心裏有了譜。
眼看著其他族人都愕然地看著自己，祝炎昨天差點被祭天的怨氣終於蓬發，眼珠子轉了轉，開始故作神秘，學著他們昨天祭祀歌的唱法，吟起了普通話式的說唱。
“一群傻子排排坐，兩眼黑黑頂雞窩……”
族人們看著祝炎，聽著那嚴肅的，抑揚頓挫的他們壓根聽不懂的音調，不僅非常有節奏感，還非常有韻律，頓時，一個個肅然起敬，都挺直了胸膛。
而巫，更是被驚訝了。
祭祀，是巫的專利，可他竟然聽不懂！
可聽不懂就對了，滿肚子怨氣的祝炎，硬是用說唱的方式，將聚落上下罵了個通透，終於是出了一口惡氣，可偏偏他裝得似模似樣，誰也沒看出來，這家夥其實是在罵人。
等罵得口幹舌燥，祝炎終於心滿意足。
一群傻子，也想跟哥鬥。
祝炎自得中，絲毫沒發現，赤陽已經升上中空，對準赤陽的整個冰鏡的鏡麵，突然亮起。
就像是一道光，從赤陽徑直穿透而來，瞬間布滿了鏡麵，那道光，穿過了冰晶，聚焦在火盤上一點。
轟……
青石火盤中，幹枯的鳥羽，細密的絨毛瞬間被點燃，隨即，整個火盤中的鬆葉等都燃燒了起來。
所有人都正崇拜地聽祝炎罵街，就連祝炎的注意力，也沒在火盤上，在火盤轟得一聲燃燒起來的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祝炎更是沒發現，那從赤陽照射而來的光，通過冰鏡聚焦到火盤過程中，有一抹赤色的鴉狀火焰陡然顯化，在穿透冰鏡的時候，一分為二。
一縷金光順著那道光落在火盤上，而另一縷灰光，則從那道光中掙脫出來，穿透了冰鏡化作一抹虛影，從他按在冰鏡上的右手鑽了進去。
“火、火、火……”
隻是短短幾個呼吸後，才有興奮的族人像是得了哮喘一樣指著火盤，卻死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火，真的是火，炎成功了，太好了！”
刃拚命地揉了揉眼睛，興奮地朝著祝炎撲了過去。
“火啊，真的點燃了，祝炎這小子……”
巫渾身顫抖，激動中再次扭頭看向祝炎，泛白的眼眸多了熱切的光芒。
“啊……，冷，好冷！”
就在巫看向祝炎的時候，剛興奮地抱住祝炎的刃發出一聲慘叫，連忙推開祝炎，那冰鏡，隨著祝炎的手離開，瞬間碎裂。
而祝炎被刃一推，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上，雙眼瞪得直直的，渾身顫動，他身下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詭異地消融！
巫瞳孔陡然恢複清明，眸光中似乎有什麽浮現，打量了祝炎片刻，思索許久，才毅然道。
“將火種送進洞窟好生保管，將炎，也抬進來。”
洞窟中，有了火盤，溫暖了許多。
巫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在他旁邊，是直挺挺躺著的祝炎。
此時的祝炎，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渾身都被凍僵了，隻剩下兩隻眼珠子，還能轉動。
“故老傳說，火乃神物，昔年人祖燧人氏鑽木盜火，雖大功於人族，卻也遭了天譴，炎，你虛空取火，救護族民，恐怕也有劫難，這就是你要承受的災禍。”巫歎了口氣。
祝炎眨了眨眼睛，不該是鑽木取火嗎？
“炎，你因部落遭難，受了刺激，以前的你生而懵懂，現在看你取火有法，也懂祭祀，應該是恢複了以往的記憶了吧？我已經很老了，已經沒幾天可活了，你可願意，繼承我的心願，重新聚攏這北荒族民，重立人族薪火傳承？”
祝炎眨了眨眼睛。
“也罷，聚落中，本沒有修巫的苗子，不過你突然身遭異力侵襲，這既是劫難，也是機緣，隨我默念巫咒，意念跟隨我的巫力，將你體內的異力，隨巫力勾勒初步的巫力循環，成與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巫的聲音帶著決然，枯幹的手掌按在祝炎腹部。
沒等祝炎眨眼，一股奇異的力量，隨著巫念動晦澀的巫咒，融入他的體內，引導著他，疏導著體內那股突然出現的冰冷而詭異的力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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