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戚
清晨一大早。
張道年第一次出村，背著一個大背簍，牽著蹦蹦跳跳的蘑菇頭。
一個高聳的發髻在張道年頭頂上一動不動，看起來格外顯眼，一路上惹人注目。
當然，可能更讓人注目的是穿著破破爛爛的張道年牽著一個渾身搭配十分時髦的小女孩兒。
比起鄉村鎮上的其他小孩子，小雨點簡直就是雞群中的小仙鶴，讓路過的孩子們嫉妒不已，時不時還衝著兩父女扮鬼臉。
張道年在原主的記憶碎片中，找到了以往售賣草藥的攤位，不過這會兒已經被一個賣菜的老農占了。
尋思著在街上轉悠了一圈，張道年總算在一個路口處找了一個空地，那是一個菜農賣完菜收攤後空出來的位置。
張道年將一捆一捆用葛藤捆好的草藥放在地上，然後......兩父女就大眼瞪小眼蹲在旁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過來一個老太婆，打眼看了一下張道年，先走出幾步之後，又折返回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張草藥？”
聞言，張道年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前任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於是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就是張草藥。
“大娘，買一份草藥不？連喝帶跑，保準兒今年不感冒。”
雖然不大願意當街叫賣，但有顧客上門，張道年還是樂意介紹一番。
“這是，你閨女？”老太婆答非所問。
“老奶奶，我叫小雨點，是我爸爸的女兒，你要買草藥嗎，我爸爸的草藥可厲害了。”小雨點自我介紹說道。
“小丫頭，你可不能叫我老奶奶，你得叫我姨婆才行，還有你這小子，幾年不見，姨媽都不認識了。”老太婆笑罵說道。
張道年：(o)…
印象中好像並沒有這個親戚啊！
不過轉而一想這世的記憶比較零碎，忘了也說不定。
“姨婆，你要買草藥嗎？”小雨點對姨婆的概念不是很清楚，還在奮力的推銷自己的草藥。
老太婆似乎想起了什麽，詢問道，“對了，你們張家祖上也是醫生，正巧我家孫子這段時間生病了，要不你幫忙看看？”
“哦，那你說說病人情況。”張道年抬頭說道。
“就是雙手長有很多紅斑，還有就是嘴角生瘡，整天沒有精神。”老太婆說道。
張道年想了想，說道，“這是春溫，很好解決，用我這個草藥，煎水，取三分之一服用，取三分之二泡澡，隻需三劑，藥到病除。”
“真有這麽神奇？”老太婆將信將疑。
“春溫，主要是溫病感染，用現代的話說就是病毒感染，小孩子體弱，抵抗力差，隻要提高孩子的抵抗力，溫病自然可解。”
“我這副草藥，主要就是針對春季溫病，清熱解毒，化解毒素配置而成，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可以服用。”
“那給我撿三劑。”
老太婆雖然將信將疑，但手上動作卻沒停，附身撿起三捆草藥。
“十塊錢一捆，一共三十塊錢。”張道年說道。
老太婆抱著草藥一愣，黑著臉，“嘿，你這孩子，跟你姨媽還談錢？這藥拿回去可是給你侄子治病呢。”
“可是，買東西是要給錢的，不給錢就是壞人！”小雨點氣憤說道。
“嘿，你這小丫頭，牙尖嘴利啊，我是你姨婆，別沒大沒小的，什麽壞人不壞人的，小心我抽你。”老太婆嗬道。
張道年皺了皺眉頭，可算是想起這位叫姨媽的親戚。
當然，在他的印象中，並不是很好，原主以前就沒少被欺負白拿草藥。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這位姨媽就更過分了，平日裏見著人招呼不打，見著張草藥賣草藥，總會來拿一些，常年累月，已經成了習慣。
張道年可不想慣著這樣的惡人。
是的，在張道年心裏，這樣的人，算是惡人。
“且不說你真的是不是我家親戚，但是，就算是親戚，開門做生意，也是要給錢的。另外，你如果再敢說我女兒不是，我也一樣可以抽你！”
張道年噌的一下就站起身來，個子自然是高出老太婆一頭，很具有壓迫感。
老太婆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扮出一副哭臉，哭喪著嚷嚷起來，雙手拍著大腿，慘叫不停。
“哎喲，沒天理啊，侄兒打姨媽了，侄兒打姨媽了，還有沒有人性啊！”
“各位街坊鄰居，你們都給我做做主啊！”
“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聞聲趕過來看熱鬧的人擠擠攘攘，將張道年麵前圍得水泄不通。
然而，民風淳樸的鄉下人可看不慣這樣的城裏親戚，不但沒有出言指責張道年父女，反而對老太婆指指點點。
“大家可不要信這為老不尊的老家夥啊，我可是親眼看見了，這老太婆拿草藥不給錢。”
“不是說是親戚嗎？親戚還用給錢？”
“哦，你家錢不是大風吹來的，人家的草藥就是大風吹來的啊。”
“就是，最煩這種裝著城裏人，買菜買腳葉，還一副有錢人的樣子。”
“你看人家賣草藥的都穿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想占人家便宜，這種親戚，我看不認也罷。”
老太婆一看情勢不對，嚇得趕緊扔掉草藥。
不過剛走出幾步，又罵罵咧咧轉身回來，裏三層外三層的從衣服裏摸出一把皺巴巴的錢，數了三張十塊麵值的錢扔給張道年，抱著三捆草藥灰溜溜跑了。
當事人雖然離開了，看熱鬧的可沒離開。
反正來都來了，有人就問張道年的草藥，張道年自然將什麽老少皆宜，服用洗澡能抵禦百病這麽一通想好的廣告詞一說，眾人就上下其手，轉眼就將張道年滿滿一背簍草藥洗劫一空。
未了，站在旁邊看見生意大好的小雨點還不忘補充一句：“我家住在陽光村，要是生病了，可以去陽光村看，比在醫院看劃算，我爸爸醫術很好的，我們村的病都是我爸爸看的。”
眾人自然不信，抱著草藥回家。
這年頭，想要找草藥還是比較麻煩的，有配置好的草藥購買，大家也樂意，反正十塊錢一捆，也不貴，買不了吃虧，也賣不了上當。
收獲滿滿，張道年領著女兒逛街，正巧遇到賣冰糖葫蘆的，張道年直接買了兩串，讓女兒吃一串，拿一串。
可沒走多遠，小雨點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道年一怔，回頭發現女兒手上隻剩下一串冰糖葫蘆，另外一串，出現在旁邊一個小胖子手裏。
小胖子旁邊，跟著一個一臉得意的胖女人。
“爸爸，他搶我的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