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一石三鳥
海峰沒有因為葉離突然的舉動，感到生氣。
這是作為醫生最質樸的表現，也是善良，與相識無關。
能體恤患者家庭困難的醫生，才是好醫生。
而作為權威教授的海峰，他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
在他還沒進入軍醫院的時候，常常做些事與願違的事。
有時信念產生動搖，反思自己，為什麽要選擇醫生這條路。
後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就會明白身為醫生與患者之間的微妙關係。
有時候會覺得的，人與人之間相遇就像一顆劃過天際的流星，瞬間產生出奪目璀璨的花火，卻注定隻是匆匆而過。
醫生與病人就是如此。
在病人的心目中是擺脫痛苦的希望。
但是，也會讓人感覺到醫院，它是一個斷頭台，而那些身穿蒼白大衣的劊子手，隨時要人性命。
人們常常總說醫院和監獄，是最晦氣的地方。
就因為是充滿死亡的氣息。
會帶給人絕望、悲傷、害怕。
就像是一扇輪回門。
當迎來一個新生命的時候，一切又讓人感激。
當麵對死亡時，那又是一場悲痛欲絕的生死離別。
“小葉，你因為什麽，選擇醫生這條路！”海峰問。
麵對海峰的問題，葉離沒感到意外，而是有感而發的回答。
“海叔，我從小是孤兒，選擇當醫生也是從高中那年開始。當時錦市爆發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死了很多人，最後孤兒院也不例外受到傳染，院長和十幾名年紀幼小的孩子在那場瘟疫死去....從那一刻起，我就勵誌要當一名醫生。”
海峰聽到葉離的講述後，他回想起秦筱寒昨晚跟他提起葉離的身世。
但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人，有這樣的經曆和過往。
至於對方精湛的手術，都有可能超過自己。
之所以，海峰沒開口詢問，是因為這關係到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那醫院對你來說，它意味的是什麽！”
海峰順著剛才的話題，臨時出道題考考葉離。
“醫院對我來說，意味著是能夠保護醫生和病人的家，而作為這個家的保衛者醫生，能夠讓那些病人減輕病魔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葉離說到這裏，他心裏自然清楚，現在卻有些人試圖利用這個家，為了一己私欲。
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海峰聽到葉離這個回答，感到非常滿意。
他沒想到葉離會對醫院的信念會如此強烈。
把醫院比喻成家。
海峰拍了拍葉離的肩膀說道：“往後的路，希望你能像今天這樣所說的，不忘初心。”
“我會的海叔....”
“這一點我看好你，就是可惜你小子不去軍醫院，太可惜了。”
葉離聽到海峰的話，尷尬笑了笑，說了半天，對方也是當說客。
說服自己加入部隊。
“算了，人各有誌....”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小葉，今天你叫我來幫忙，不是純粹為了一場手術吧！”
海峰看出了年輕人的小伎倆。
這邊讓自己為對方大學室友做手術，然後又讓副院長和王宏博誤以為這手術是葉離做的。
“哈！我的一石三鳥的計劃，還是瞞不過....”
“嗬，年輕人，關於你的事情我不多問，但是我要提醒你，這家醫院比想象中複雜，如果想要讓一家醫院不斷進步，首先除掉那些毒瘤...”
“其次，醫院永遠離不開醫療，醫療質量永遠要放在第一位，要安全為主，把質量用來提高醫院診療水平，組織培養，病曆討論多學科交流.....”
俗話說：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苦讀。
葉離得到海峰的提醒，他心裏有了明確的答案。
想要讓錦市一院，醫改進步，還是要先除掉毒瘤。
其實一開始，他隻是報複王宏博，報複上一世所作所為，但現在發現醫院裏的事情變得複雜。
不僅多出一個副院長，處處找自己麻煩。
急診科恐怕也是受他的阻礙。
葉離察覺到這層問題，他不知道李安健知不知這事。
接下來，不僅要拔除王宏博這隻老年，還要讓陳啟中失利下台。
“小葉，你那小隊很不錯，再過幾年說不定趕上一線城市的那些專業團隊，我很期待你們未來裏的表現。”
“海叔，你這打算要走！”
“那麽明顯嗎？”
“明顯....”
海峰見被看穿，笑而不語。
葉離也露出淺淡的笑容，海峰讓他的感覺，是一個健談的大叔。
又像家中和藹可親的長輩。
而海峰原定的計劃是在秦天碩手術結束後，就立即返回柳市。
這次來錦市，也是懷著心急亂投醫舉動。
不僅冒險，還很危險。
因為秦天碩的事情是國家機密。
如果南秦那邊鎮守的軍隊，聽秦天碩的死訊，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是由秦筱寒的父親秦國毅在穩住。
現在來到錦市後，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
“小葉，從昨天秦老脫離危險期，我一直想問你，你是如何發現心髒漏鬥部有彈片！”
在海峰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目光灼熱般注視著葉離。
葉離自己也沒有隱瞞，“海叔，我從小視力就很好，當時你在做置換手術時，是行政科長劉軍勇先發現，然後.....”
“原來如此....感謝你救下秦老。”
海峰點了點頭，他很清楚秦天碩心髒受到那次演練出了意外。
但沒想到，心髒裏還有一點殘片。
讓秦老受苦這麽多年。
他還感覺有點可惜，巴不得現在讓葉離跟他離開錦市。
當兩人出了電梯，繼續前往重症監護室。
葉離打算探望秦天碩恢複情況，然後回科室，好好梳理下今天的事情。
“秦老體內的彈片是在十幾年前那場演習....”海峰說了秦天碩受傷經過。
反正葉離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海峰沒有隱瞞的意思。
再說，對方的手術方案，和自身的能力，將來說不定還要自己有求人家。
打好基礎很重要。
倒是葉離聽到這個情況，臉上露出驚訝。
“海叔你是說，秦老先生來視察演習，那顆炮彈沒發射出去，直接在原地爆炸！”
“是的....”
葉離得到對方確認，他想想脊梁骨就一陣寒意。
這都能活下來，也是奇跡了。
雖說葉離沒親眼目睹，但恍若隔世，感覺到那彈片有巴掌大小，鑲在胸膛上。
秦天碩能活下來，一半是多虧身上的那件防護衣。
不然，整顆心髒被貫穿。
葉離問道：“海叔，那秦老先生當時的手術不是你做嗎？”
“當然不是，十幾年前那場手術我充當一個助理，真正主刀是郭海明，郭院士。”
葉離當然清楚郭海明是誰，人稱心髒教父。
是醫學界的泰鬥。
如果還活著，今年應該有70多歲了。
海峰見葉離沉思默慮，他開口道：“聽小寒說，你昨晚遇到了點麻煩。”
“一點小麻煩而已，我自己能處理....”
葉離內心平靜的對海峰說道，他不想什麽事都依賴別人。
同時能感覺到海峰的身份不簡單，可能不僅僅是一名專科教授，說不定真實身份也是一名軍人。
能作為心髒教父的助理，能普通嗎？
自然不普通。
還有，像秦筱寒那潑辣女的性格，對海峰唯聽是從。
所以從這幾點，判斷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
海峰見葉離沒有求助的意思，他也不方便主動開口幫忙。
他原本想離開錦市前，替這年輕人擺平這件事。
可對方要自己處理，那他也隻好順著對方的意思了。
一想起昨晚。
秦筱寒和鐵熊在他麵前講述，葉離和蘇依依的表現後。
臉上的表情不再複加。
之後，海峰再三考慮，讓秦筱寒替他們身份做了保密。
這關係兩人身上隱藏的秘密。
......
另一邊，身為李安健的學生，袁韓滿臉春風得意來到醫院，往急診科走去。
聽到昨天葉離被司法人員帶走，一高興昨晚就喝海了。
當他推開科室的門，結果裏麵空無一人。
他還以為自己遲到了，李安健正準備訓斥他。
可結果沒一個人影。
他來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坐，悠然自得。
當目光落在葉離的位置，臉上露出譏笑。
“很快這主管位置是我的。”
就在充滿得意的話語，他眼神餘光注意到桌上那幾張A4紙。
袁韓忍不住好奇，連忙起身走近。
低頭定睛一看。
當看清紙上是後勤科的出庫清單後。
心髒猛然一怔，臉色頓時因心髒“**”變得蒼白。
他大腦仿佛響起一陣轟鳴。
是回想起什麽來。
袁韓想到藥品過期的事情是被發現了！
當初一家醫藥公司的推銷經理通過朋友介紹，找到袁韓。
說是用一批近效期的特效藥，需要幫忙打進醫院。
是以按市場的價格對折三分之一給袁韓。
讓他幫忙處理。
袁韓覺得這個有賺頭，便答應對方。
在飯局上對方不僅捧殺袁韓是急診科主任的學生。
還“一力吹噓”下，袁韓收了對方五萬現金，並且誇下海口一定完成這筆貨單。
然後，他又冒充李安健的簽字，然後去了後勤科找庫房管理員。
說是急診科需要這批藥品。
醫院上下都知道李安健的暴脾氣。
所以袁韓利用這一點，將近期藥品順利打進醫院。
至於這批藥的款項，在藥品進入醫院兩個月，對方就來討要，財務科得到證實後已經結算。
當時，這批藥本身沒任何問題。
隻是效期短了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袁韓以為急診科能輕鬆解決這批藥品。
可結果，急診科一個月下來，急診屈指可數。
別說用了。
沒病人，沒患者拿藥給誰用！
關鍵是那名推銷經理也不是省油的燈，口頭提出這批藥品在醫院沒有售完，過期後，可以到該退換。
還做了保證。
但是，袁韓不知道這位推銷經理聽到小道消息，拿了提成離開所在的醫藥公司。
在袁韓要的這批藥品出庫三個月後，公司就被陶家強製收購。
現在葉離發現這批藥品過期，讓後勤科聯係對方。
而對方根本不會承認這批過期藥品包退換的事實。
藥品大多數是常用藥，止痛藥之類，藥本身沒什麽問題。
問題就出於袁韓身上，他這半年多玩飄了，都忘記給這批藥品做登記。
還坑了李安健不說，還讓急診科目前的狀況雪上加霜。
現在袁韓一看清單上庫存，還剩下這麽多藥，他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從毛孔中頻頻冒出。
唇齒上下打顫。
身體直打哆嗦，宛如受到電擊般。
“怎麽辦！”
袁韓左右看了看科室，有種做賊心虛。
可他的臉上明顯帶著害怕的表情。
他絕對不知道，這是葉離故意而為之，將出庫清單留在桌上。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嗒嗒！
這個時候，科室外傳來腳步聲，袁韓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
科室門被推開。
走進來的是葉離，他已經探望好秦天碩，回到科室正準備撰寫一篇管理論文。
當看到袁韓也在，葉離嘴角微微上揚。
盡管對方假裝查看病曆單，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出賣了他。
？？？
袁韓見葉離出現，腦海中閃過無數問號。
對方昨天不是被司法人員帶走了嗎？
葉離要是知道袁韓心裏的想法，一定會說：“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