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知你所想
淩晨十二點半，市場靜悄悄，店鋪門都是虛掩著。
楚燁蹬著三輪車剛拐入南二街，路燈閃了幾下後熄滅。
‘朝瑜閣’店鋪門前，石板路中間站著一個男人。
楚燁心裏驚疑，表麵神色淡然，借著月光和強悍的視力，掃視男人全身。
小麥色皮膚，平頭、小眼睛銳利，休閑服不新卻整潔，腳上登山鞋踢人力道強，身姿挺拔手指修長沒指甲，手關節有訓練痕跡。
不是淘客、不是古董商，是個經驗十分豐富的保鏢。
對麵的人，也是第一次近距離和楚燁麵對麵，此刻也在觀察。
“小孩子而已。”男人暗暗評價。
楚燁對自己能力認識清晰，所以沒有調轉車頭跑路，故作天真道：“哥哥，我要去隔壁燒烤攤收啤酒瓶，去晚了就沒有了，你能讓一下嗎？”
“掌櫃有請。”男人指著朝瑜閣說道。
楚燁扭頭。
朝瑜閣大門關著，左邊門上貼著紅字黑字，路燈壞了隻有月光很模糊，但楚燁還是看清楚是‘轉讓’兩個字。
奸商這回是真倒閉了嗎？
楚燁心想著。
對麵男人還保持著邀請的姿勢。
楚燁眉頭微皺，思考了下，下來把三輪車推到店鋪二級台階邊，隨後背起裝著今晚收獲的麻袋上階梯。
嘎吱！
老杉木門，在楚燁手推下發出刺耳的響聲。
門內，正廳放著一張八仙桌。
桌上右邊放著一盞油燈，偏北位置放著清代紫砂陶茶壺，同款材質茶杯裏熱氣上揚。
桌子的正北，戴著茶色眼鏡的光頭端坐。
他是巴南古玩市場地下王者。
嘎吱！
外麵男人，在楚燁跨入門檻後伸手關上門。
光頭透過茶色眼鏡觀察。
“蒙古掌櫃照顧。”楚燁不等邀請，把麻袋讓地上一放，在南麵的椅子上坐下。
“不錯，還知道是我。”光頭嘴角揚起，弧度比在趙家村桑塔納車裏還大，開口卻有冷意。
這是暗示沒禮貌。
楚燁似笑非笑，道：“以古掌櫃的地位，不該做出仙飛。”
“自然知道，那還無禮。”古掌櫃繼續在禮儀上做文章。
巴南古玩市場，是嘉陵市古董行業，乃至跟隔壁榕城，爭西南五省區的中心地位，古掌櫃背景多強可想而知。
這要是換一個人，肯定是坐不住。
楚燁能淡定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古掌櫃，興州方家八仙桌三萬塊一套，五萬的銅鈴老油燈、紫砂陶一套十萬。”
楚燁轉而品鑒起物件，暗示古掌櫃，整那麽大的場麵，就揪著小問題不放，太無趣了。
“你應該懂。”古掌櫃的話略帶火氣。
有人地方有江湖，任何一個市場都存在灰色地帶，巴南自是不例外。
古掌櫃其中一個職位，是夜市管理者，不管是誰，想在巴南市場交易都得拜碼頭。
楚燁很清楚，還知道巴南古玩市場，未來很淒慘。
可重生後更多關注家人的事，一直也沒去想，自然撞到當口，就先和對方建立關係。
“唐晚期綠如意，成色不算上等，但值個八十萬還是可以的。”楚燁彎腰把玉如意拿出來放桌上，接著道：“三十萬，古掌櫃意下如何？”
夜市交易會打折扣，少兩倍情況很罕見，除非別有目的。
“二十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拿下眼鏡的人。”古掌櫃取下茶色眼鏡，其眼睛黑瞳中有白。
楚燁表情沒變化。
古掌櫃很意外，此時心裏真有幾分生氣。
以他的地位，就是縣長都能給幾分麵子，眼前小孩為什麽毫無感覺。
然而，楚燁前世有十多年天天看，早膩味了，知道古掌櫃心裏想什麽，沒必要費口水。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
“趕緊走，錢到時候會送到。”古掌櫃煩躁趕人。
“古掌櫃再見。”楚燁抓起麻袋微笑告別。
離開古玩市場，楚燁放慢三輪車的速度，享受著淩晨清涼的微風。
現在他已經知道，之前在趙家村口看到的車子是古掌櫃。
遇到的‘仙人跳’，與巴南古玩市場商號無關，全是那夥人自己製造，也就沒必要關住了。
“雖跟老家夥碰到麵，但還是繼續低調好。”楚燁決定按照原計劃，好好彌補前世的遺憾，和家人朋友快樂生活。
第二天。
楚燁臥室門被打開，楚媽媽走到床邊掀開毯子，道：“太陽都曬屁股還不起來。”
“幾點了。”楚燁迷糊問道。
“九點了。”
“完蛋了，爸和老妹該餓著了。”
楚燁一下精神，轉頭看到桌上的小鍾表，頓時無語，老媽還是一如既往比別人快三個小時。
“不許躺。”楚媽媽太清楚兒子的德性，出門前特意轉頭警告。
楚燁拉起被單，道：“七點準時送到。”
“沒時間了，趕緊起來。”楚媽媽嚴厲嗬斥。
楚燁翻身把背懟門，有氣無力道：“就睡十分鍾。”
“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昨晚你姑姑打電話明天要過來，不知道幫忙還氣我。”楚媽媽氣呼呼道。
楚燁聞言瞬間睜開眼睛。
他有個二姑讀過高中，在爺爺戰友幫助下到縣城當護士。
後來二姑認識南方來的建材商，跟著人家走了，就爺爺奶奶去世回來過一趟。
“破娘們兒回巴南做什麽？”他下床問道。
“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趕緊起來給你爸送飯去，順便幫我買點東西。”楚媽媽扔下話離開。
楚燁心情沉重，爺爺的親兒子想賣老宅，親閨女十多年不回老家，突然要回來，一定沒好事。
早上七點。
楚燁送早飯到醫院，順便試探父親二姑來做什麽，得不到答案便暫時放下，跟妹妹聊了幾句後離開病房。
離開醫院，楚燁買了老媽交代的米麵，想著賺錢重要，騎著三輪車拐向小興村。
小興村就在他們村隔壁，中間隻隔著一片稻田。
由於地處縣城、大興鎮、趙家村相距都是幾公裏，成為周圍鄉鎮收廢品集中站。
半小時後，楚燁來到小興村口，把‘高價回收廢品’的牛皮紙一掛。
“回收舊冰箱、舊電視、鐵、銅、木製品……通通都回收。”他不顧來往的同行目光，鐵餅掛把手一敲，嘴裏高喊著業務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