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是個充滿機會的年代,遍地黃金的年代。

在陳遠腦海中,有著無數的經驗可以借鑒,有著無數的道路可以選擇,以他的能力和見識,隻要順利賺到第一桶金,成功並不難。

至於如何獲得第一桶金,他已經有了方案。

回到臥室,打開破舊的衣櫃,從裏麵挑了一套勉強算是整潔的衣服,又從床底的箱子裏拿出結婚時的西服,小心翼翼地裝在包裏,準備工作就算完成了。

剛要出門,卻忽然傳來敲門聲。

“誰啊?”

“是我,陳哥!”

陳遠開門,門外站著一位高瘦的青年,看起來二十來歲,穿著流行不久的破洞牛仔褲,燙了一頭黃發,胸前還隱隱露出紋身,顯然是個典型二流子。

陳遠很快記起了他,名叫馮誌強,以前經常和陳遠混,家裏最近做生意發了點小財,在郊外建了幾套房。

“嘿嘿陳哥,嫂子昨晚沒事吧?”馮誌強擠眉弄眼地問道。

“沒事啊。”陳遠搖搖頭。

“別瞞了,我知道這事挺丟人,但和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老王昨天爽壞了吧?”一邊說著,還一邊自來熟地擠進屋內,探頭探腦仿佛在尋找孟小雅的蹤跡。

“嫂子去哪了,不會和老王回家了吧?”他沒見到孟小雅,神情明顯有些失望。

“放屁,少給我亂嚼舌根,你嫂子去上班了。”陳遠笑罵了一句,但眼底卻閃過一絲冷意。

別看這馮誌強挺熱情,但實際上根本就是陳遠的損友,不僅帶著他打牌賭博,而且各種坑他的錢,就連娶了個漂亮老婆,也眼紅不已時時惦記著,即使沒有王老板這回事,估計這小子也要想辦法坑陳遠,把孟小雅弄到手。

如果不是計劃中需要用到,陳遠根本連正眼都不會瞧他。

“不會吧陳哥,都用老婆抵押賭債了,難道王老板臨陣慫了?”

“去去去,什麽抵押不抵押,根本沒這回事。”陳遠隨意敷衍道。

馮誌強尷尬地笑了笑,心中卻是認定,估計是陳遠死要麵子不肯承認,到時候一定要找老王問清楚,順便問問他孟小雅這大美女是什麽滋味。

“哈哈,我也是開玩笑,沒事就好。”他假惺惺地笑道,“們已經擺好局了,就等咱過去呢。”

“巧了,正好我也準備去找你們喝酒呢。”陳遠揚了揚手中的包,“驚喜”地說道。

看到這一幕,馮誌強樂壞了。

真是個傻帽,居然上趕著送錢。

他們這些狐朋狗友出去吃飯喝酒,基本都是讓陳遠出血,偏偏陳遠好麵子,對朋友的請求不好意思拒絕,一次次下來,早就被他們當成了默認的冤大頭。

就連帶陳遠去賭博也是商量好的,從他輸的錢當中抽提成,等錢輸光了,他們又打上了孟小雅的主意,拿老婆抵押賭債,就有他們的慫恿。

陳遠從記憶中得知了這一切,以他的見識,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的把戲,但他並沒有翻臉,裝作一切無事的樣子,隨著馮誌強去了喝酒的地方。

這是一家巷子裏的老酒館,平常生意就不好,更別說現在是工作日的上午,隻有一樓的角落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大概七八個人。

附近人都知道,這幫混混遊手好閑,一有空就來喝酒,早就習慣了。

“哎呀,咱們得恭喜陳哥,讓嫂子逃脫了老王的魔爪!”

馮誌強站了起來,領頭向陳遠敬酒,眾人都是哈哈大笑,眼神古怪。

剛才一來,所有人都圍住了陳遠,向他打聽昨天的細節,陳遠自然又拿出同樣的說辭敷衍,不過看樣子還是沒人信。

不過陳遠也不介意,裝作聽不出來他們的意思,大大咧咧喝起了酒。

以他前世在商海鍛煉出來的海量,這幫年輕人哪裏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就一個個東倒西歪,迷迷糊糊。

見喝得差不多了,陳遠給馮誌強點了根煙,又自來熟地從他煙盒裏抽出一根點上。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連一包煙都買不起呢。

“誌強,咱們應該是鐵子吧?”

“廢話,什麽叫應該!就是鐵子!”馮誌強舌頭打結,勾上了陳遠的肩膀。

“鐵子有求於你,該怎麽辦?”

“別說求,見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周子強霸氣地拍著胸脯,仿佛一個江湖大佬。

“不愧是老鐵,我沒認錯人!”

“那個.你家郊區那幾套房子,空著吧?”

“是空著,怎麽了?”

“借老鐵我用幾天。”

馮誌強眉頭一皺,問道:“你要幹嘛?難道沒地方住了?”

“哎呀沒啥,就是有事要辦,還說是鐵子呢,連借個空房子都不肯。”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借?那好,把鑰匙給我吧。”

馮誌強愣住了,下意識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大家都看著,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隻能掏出鑰匙交給了陳遠。

“老鐵杠杠滴,我沒看錯人!”陳遠哈哈一笑,向馮誌強敬了杯酒,一杯酒下肚,馮誌強也就把心思放回了肚子裏。

算了,反正房子是空的,讓他用就用吧,也就幾天的事。

再說了,今天借給他幾棟房子,以後要是向他借老婆,他好意思不借?

東西到手,陳遠掐著時間,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他可不是原來那個冤大頭,眼巴巴替人結賬,這次他會等到別人結完賬再回去。

含了根牙簽,陳遠悠閑地在街上溜達,感受九十年代的風情,一邊思考完善自己的計劃。

如今馮誌強的郊區自建房到手,馬上就可以著手改裝成廠房,那裏就是他事業的起點。馮誌強還以為過幾天就能要回去,簡直是天真。

廠房是基礎,但還要有賺錢的項目。

陳遠摸了摸包裏的西服,心裏早已有了目標。

與此同時,老酒館中的眾人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陳遠那傻子呢?說上廁所,怎麽還沒回來?”

馮誌強嗬嗬道:“上個屁的廁所,準是不想付錢提前溜了,沒想到這小子學精了。”

“算了,我先付了吧,待會找他報銷。”

報銷這種事聽起來荒唐,但他們可不是第一次幹了,反正陳遠那小子智商不太行,還以為這是看重他的表現呢,找他報銷還樂嗬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