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雪花膏的味道
王春利回到家裏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了。
小妍妍已經鑽進被窩睡得很熟,隻有林巧珍等他回來吃晚飯。
“你總算是回來了,這把我擔心的呢,我還以為你這是半路遇上了搶劫的呢!”林巧珍一看王春利回來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你這擔心可是有點兒多餘了,哪來那麽多搶劫的。”王春利笑道。
話雖是這麽說,但他是知道的,最近時常有人在三合鎮附近打劫。
據人們說,有一幫地痞無賴在公路北的樹林子裏藏著,專門攔截從鎮裏回來的人,搶錢搶東西,鬧得很凶。
“沒什麽事就好,吃飯吧,我等你都等得餓了!”林巧珍把桌子放好,開始往上端菜。
“哎呀,巧珍,你啥時候給我打的酒?”看見桌子上有一瓶白家燒酒,王春利很高興。
上次的那一瓶,已經被他喝光了,這是一整瓶,還沒開封,很明顯就是林巧珍給他新買來的。
“你去鎮裏剛走不久,我做飯之前就去買了,在春英小賣部裏買的。”林巧珍打開了瓶蓋,給他倒酒。
她剛一提到春英小賣部幾個字,王春利頓時就打了個冷戰,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忽地一下子就起來了。
回想起剛才在玉米地邊所發生的事,他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以後買東西,不要去春英小賣部了,去村子南葛家商店,老葛頭那裏貨比較全。”王春利叮囑道。
“咋回事兒?路近的小賣部不去,為啥非得到村子南老葛頭那裏?”林巧珍瞅著他,很不解。
“李春英……”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李春英那人不正經,咱家人以後少搭理她!”
其實,這樣的話,王春利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女人把他給問住了,這才無意地說了這麽一句。
原本以為,接下來可以好好吃飯了,蹬著三輪車走了這麽遠的路,他已經很疲憊了,吃完飯可以躺倒炕上好好地睡一覺。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剛剛拿起筷子,林巧珍就把臉湊過來,在他的肩膀上聞了起來。
聞了一陣子,她就很驚訝地問道,“哎呀,你的身上好香啊,這味道,這味道跟李春英身上的味道一樣,是上海牌雪花膏的味道啊!”
她這麽一問,他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聲,禁不住暗自思付道,哎呀,巧珍的鼻子真的好使,連李春英的氣味都聞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在苞米地邊的時候,李春英跟他那麽近乎,而且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下倒好,那女人身上的香味留在了他的肩膀上,現在竟然被林巧珍給聞出來了!
“巧珍,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但我不打算再瞞著你了!”王春利歎了一口氣。
沒辦法,事已至此,就不能再瞞著林巧珍了。
於是接下來,他就把在村子北苞米地邊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林巧珍,直把她給聽得一愣一愣的。
“看來,以後咱家人真得跟李春英遠著點兒,她這人太次了!”聽他說完這些情況兒,林巧珍有點不高興。
“你們娘倆倒還好說,關鍵我是個男的,跟她接觸久了,出了閑話可就不好聽了!”王春利發自內心地說道。
“好了,不要再說了,吃飯吧,菜都要涼了!”林巧珍夾了一筷子野豬肉,放到了他的碗裏。
看得出來,林巧珍的心情非常好,甚至是被他給感動了。
白家村裏的很多男人,嘴上說著李春英的閑話,罵她不正經,可心裏卻暗暗地喜歡著這個女人,這種情況,人們是都知道的。
而王春利今天所作出的事,恰恰就證明他是個好男人,比起這村子裏的其他男人,明顯要強得多。
吃完了飯,牆上的老掛鍾就“當當”地敲了起來,抬起頭一瞅,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明天還要起早打獵,睡得太晚怕起不來,於是他脫掉了外衣就上了炕。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躺在炕上閉上眼睛,過了好一陣子,卻也沒聽見林巧珍脫鞋上炕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一瞅,果然,躺在他身邊的隻有小妍妍,林巧珍的位置是空著的。
再往外屋一瞅,外屋的燈還亮著,不知道這女人在外屋忙活著什麽。
“巧珍,你在外屋幹啥呢,怎麽還不睡?”
怕吵醒孩子,他低低地朝外屋喊了一聲。
“你先睡吧,我馬上也上炕了!”林巧珍答應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他想到外屋去看看,林巧珍到底在幹啥,但這時候,他身上的疲憊感已經襲來,渾身上下散了架一樣,懶得再動彈了!
又過了好一陣子,外屋的燈終於熄了,林巧珍這才回屋,脫鞋上炕。
“你剛才幹啥了?這麽晚了還不睡覺?”他問道。
林巧珍回答道,“你那身衣服髒了,剛才我給你洗了,明早就能幹,不耽誤穿。”
一聽這話,王春利嘴上沒說啥,心裏卻暗暗發笑。
不用問也知道,林巧珍一定是討厭他衣服上的那種味道。
雖然她不止一次地跟他說起過,上海牌雪花膏是如何如何地好,但野女人的味道,她還是打心眼兒裏厭惡的。
一想起雪花膏,王春利的愧疚感就又來了。
上一世的時候,他因為賭博,家裏的日子糟糕透頂,別說是雪花膏了,能吃上飯就不錯了!
“巧珍,現在咱家手頭也不緊了,我想哪天去鎮裏送山貨的時候,順便給你帶一瓶雪花膏回來,你看咋樣兒?”
“好啊,我可是有些年沒往臉上抹化妝品了呢!”一聽他說要買雪花膏,林巧珍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買上海牌的?”他又問道。
“別買上海牌的了,我看梁二妞用的是梅花牌的,擦在臉上那才白呢,聞起來也比上海牌的好。”林巧珍很認真地說道。
“好,那我就聽你的,不給你買上海牌的了,就買梅花牌的。”王春利忍著笑答應。
夜已經很深了,兩口子就不再說什麽,他們都翻了個身,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