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來頭不一般？
然而等李冬到達新鄉時卻發現，此時的“新鄉電器”還隻是一家剛剛改製的小型軍工企業，生產的產品是無線電設備。
看著鐵鏽斑斑的工廠大門，李冬也不禁有些撓頭，經驗主義害死人啊，貌似他來早了？
不過，來都來了，本著賊不走空，呸，應該是百折不撓的精神，李冬還是決定先打探一下情況，即便現在不能合作，不代表以後不能合作啊。
“大爺，跟您打聽一下，你們廠現在還有在生產嗎？”李冬給門衛大爺遞了根煙。
老大爺看了李冬一眼，接過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小心翼翼的夾在耳朵邊上。
“後生不是本地人吧？嘿嘿，這也就是現在工廠改製了，要是放在幾年前，你問這個當場就能被當成間諜抓起來。”
老大爺得意的笑了笑，又歎了口氣：“可惜啊，這摘了軍工的牌子，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咯。”
“你看那邊兩棟廠房，都閑著呢。”
李冬又問：“不是聽說你們廠來了個新廠長，打算引進荷蘭的生產設備製造冰箱嗎？”
老大爺不屑的道：“這幫當官的一個個牛皮吹得震天響，廠裏還欠著八十多萬外債呢，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哪來的錢引進設備？”
正說著呢，老大爺突然衝李冬撇撇嘴：“那不就是你說的新廠長。”
李冬回頭看過去，發現一行三人正推著自行車朝他走了過來，當中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想來應該就是未來“新飛電器”的掌舵者劉斌銀了。
“劉廠長，您好。”
劉斌銀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沉穩。
“啊，你好，有什麽事嗎？”劉斌銀下意識的問了句。
李冬淡淡的笑了笑：“劉廠長，我叫李冬，在商都百貨商場開了個冬正電器，這次來是想跟您談談合作的事情。”
劉斌銀的表情不免有些詫異，原本他還以為這個年輕是來找工作的，沒想到年紀輕輕居然已經自己開店了。
還沒等劉斌銀開口，身旁的銷售科長徐建嶽不屑道：“哪來的小孩淨扯謊，商都百貨商場我每個月都要跑一遍，從來就沒聽說過什麽冬正電器。”
李冬聞言，不慌不忙道：“沒聽過很正常，因為我的店兩天之後才正式開張。”
徐建嶽還想說些什麽，劉斌銀卻攔住他，對李冬道：“小夥子，你來得不是時候，我們廠現在正在整改期間，也沒什麽產品給你銷售。”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你們不是準備轉型做冰箱了嘛。”
這回劉斌銀直接愣住了，雖說他們廠想要引進冰箱生產線不是什麽機密，但也沒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吧？
“這個年輕人來曆不一般。”劉斌銀心裏暗道。
劉斌銀一副唉聲歎氣的模樣：“唉，別提了，我們廠的報告打上去都好幾個月了，也沒個答複，誰知道能不能成呢。”
“嗨，這還不容易？您要是信我，一個月之內保準有好消息。”李冬故作神秘的衝劉斌銀笑了笑。
說完，還沒等劉斌銀回過神來，李冬就邁步離開了。
劉斌銀三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劉斌銀眉頭緊皺：“你們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徐建嶽不屑道：“劉廠長，您還真信這小子胡說八道啊？我看咱們還是得做兩手準備，引進國外設備那得用外匯，咱們國家現在外匯多緊張啊，那就輪的上咱們這小破廠。”
“可不是，我看這小子就是一騙子！”
劉斌銀卻搖搖頭：“看著不像，對了，他不是說自己的電器店三天後開業嘛，咱們到時候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這……”
裝了嗶就跑的李冬之所以如此肯定，劉斌銀的方案能在一個月內獲得審批，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從1985年7月開始國企就引來了一波設備引進潮。
由於當時我國與世界發達國家差距極大，許多發達國家淘汰的舊設備對於我們來說，依舊先進，技術升級勢在必行。
也是這一年我國的貿易逆差達到了驚人的183億美金，其中不少設備引進後發現除了標牌是新的，其他全都是快要淘汰的產品。
改革這條路從來都不是一片坦途，為此我們也曾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事實證明，我們當初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
這趟新鄉之行，李冬雖然率先跟劉斌銀搭上了關係，不過依舊沒有解決貨源的問題，而距離開業僅僅隻有兩天半時間了。
正當李冬坐在街邊攤一邊吃著麵，一邊苦思冥想之際，突然，一陣叮叮當當的鐵器敲擊聲傳來。
李冬回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身上邋裏邋遢的大爺，正推著一輛破舊三輪車，車上堆滿了各種廢品。
當然，收廢品的並不稀奇，真正讓李冬眼前一亮的是，他在這堆廢品當中，發現了一個被壓扁的電視機後蓋。
“唉，大爺這大太陽的，您要不進來休息一會兒？吃碗麵，我請你。”李冬上前道。
大爺狐疑的看了李冬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冬碗裏熱騰騰的麵條。
“老板，再來碗麵，多加羊肉，多加湯，在來幾瓣酸。”
李冬看著大爺一陣胡吃海塞，給他都整餓了。
“大爺，我看您這一車廢品著實不少，這是賣到哪兒去啊？”李冬旁敲側擊的問。
“嗨，還能賣到哪去，廢品回收站唄。”
“像這樣一車廢品收回來要多久？能賣多少錢啊？”
“也就兩天時間收了這麽多，我們那會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新鮮玩意，你別看我是個收破爛的，就這一車能賣十幾塊錢呢，不比工廠掙得少。”
大爺說完還不忘警惕的抬頭看向李冬：“說好的這碗麵你請，我可不會給錢的。”
李冬都樂了：“我請，您放心吃，不夠了再加。”
“那廢品收購站離這兒遠嗎？”
“不遠不遠，也就是二裏地……”
“後生，你問這個做什麽？不會也想來收廢品吧？看你細皮嫩肉的，還是算了吧，幹我們這個要遭人白眼的，將來媳婦兒都不好找。”
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