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城舊事
“好啊，酒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馬曉旭的臉上也堆滿了笑意。
“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豐盛居咱們不見不散。”孫強又客套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馬曉旭看著孫強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上一世自己被這王八蛋坑了一千塊錢，要知道一千塊錢可是他一年的工資加上家裏所有的積蓄了，過了好多年家裏的生活才好了一些。這輩子重活這一次，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輕易的算了。
更主要的是孫強的父親，後麵的事情還需要他的幫助。
小媽
馬曉旭跟著騎上自行車，便朝著相反的方向騎了起來。
這自行車他買的起，可是得兩個多月的工資，自然是舍不得買，是供銷社配給他用的。
看著周圍那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腦海之中已經徹底淡忘的記憶再次被翻了出來。
冰棍廠偷過的冰棍。
藥材公司看過的姑娘。
還有老電影院翻牆看過的電影。
這些愉快的回憶讓他的心情愉快了起來。
臨海鎮是臨海縣的駐地，放在2021年，整個縣城的麵積已經擴展了十倍不止，可是現在也就是兩條主街，主街後麵還能看到成片的玉米地。
沒幾分鍾，他就到了家門口。
他的家是典型的大雜院，一個大院裏麵住了十來戶人。
90年代，縣城根本沒有什麽城市規劃，更別說是高樓大廈和高檔小區，基本都是大雜院，很多單位的家屬房也就是連片的平房，隻有糧食局家屬樓是兩棟筒子樓。
不過大雜院也有大雜院的好處。
也許你的滴水就在我的院子裏，我的走道就是你的院子，鄰裏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很是融洽，不像現在住了幾年，可能樓上樓下的鄰居連誰都分不清。
馬曉旭騎著車進了院子裏。
低矮的街門進去，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婦女正坐在院子裏往鐵絲拉成的晾衣架上掛著衣服，婦女見到馬旭陽，笑著說：“旭陽回來了啊。”
“是啊，嬸子。”
“我這兒有半個瓜，我們也吃不完，等下你過來拿上吧。”
“行，嬸子。”
走過李嬸的院子，一道魅惑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旭陽，你回來了。”
馬曉旭掉頭看過去，是一個穿著白色碎花裙子的女人，長相雖然一般，可是個子高挑，特別是那火辣的身材，連寬鬆的裙子都沒有辦法遮蓋，身上還帶著一股沒法描述的**。
女人叫王雅夢，是個寡婦，男人在廠子裏幹活的時候，出了意外，原本男人還活著的時候，她門前的是非就不少，現在男人死了，門前的事就更多了。
“是啊，雅夢姐。”
“叫什麽雅夢姐啊，顯得多生分呢，我比沒大兩個月呢，沒事來家裏坐坐？”王雅夢笑顏如花，一臉的媚態。
“雅夢姐，我回家還有事，改天吧。”馬曉旭又寒暄了幾句，趕緊離開了，要是待得時間長了指不定院子裏誰又吃醋呢。
又穿過一進院子，馬曉旭駐步在了一處低矮的平房前，看著已經有些變形的木門還有上麵泛黃的福字，心裏久久無法平靜。
就好像是一層窗戶紙，輕輕一捅就能夠捅開，卻又不敢用力一樣。
他不知道推開門自己該說什麽。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定了決心，輕輕敲了幾下門。
“咣當！”
一聲，門被拉開了。
一個肥胖的大嬸一個踉蹌從屋裏麵衝了出來，差點摔倒在地上，她看著屋內，倒是沒有生氣，大聲道：“妹子，我跟你說的可是好事，你看你怎麽還生氣了，你今年已經三十二了，要是再不抓緊，恐怕就沒人要你了。”
“薑主任年齡雖然有些大，可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廠裏的主任，就這條件能看上你是你占了便宜了。”
“另外隻要你能嫁給薑主任，你欠我那一百塊錢就不用還了。”
胖大嬸是院裏出了名難惹的人，今天太陽好像是從西邊出來了，被趕出門非但沒有生氣，還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跟著從屋內走出了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年輕女人，雖然穿著有些土，可是這也難掩女人那白皙的皮膚和俊美的臉蛋。
她指著胖大嬸一臉的怒氣。
“你給我滾，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那個矮冬瓜，要不是衝著咱們是鄰居，我早就跟你翻臉了，你要是還說這件事，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欠你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胖大嬸聽著她的話，臉色也變的難看了起來。
“趙小涵，你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在這裏裝什麽聖女呢！薑主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在這擺器架子了，我看老馬沒準就是被你克死的！”
“再說旭陽這小子跟你又沒有血緣關係，他都該結婚了，你還跟他住在一塊不嫁人，說不定兔子想吃窩邊草呢！”胖大嬸嘶啞的喊著。
趙小涵被胖大嬸的話氣的臉色通紅，大口的喘著粗氣。
馬曉旭見狀，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胖大嬸的襖領子。
“你剛才說什麽！？”
趙小涵氣的夠嗆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看到馬曉旭，頓時心裏一鬆。
“曉旭，你回來了。”
“嗯。”
馬曉旭說罷目光看著胖大嬸，手上的力氣又增加了幾分。
“我問你話，你說啊！你踏馬的剛才說的啥！？”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麽？欠錢你們還有理了？”
胖大嬸看著馬曉旭想要吃人的樣子，轉移了話題。
“欠你的錢一毛錢也不會差你的！可你這麽侮辱我小媽是幾個意思？今天你要是不道歉，這事沒完！”
院子本來就不大，兩人的爭吵聲很快就把院子的人吸引了過來，好多人都圍了過來。
胖大嬸向來是不講理，在院裏橫慣了，從來都是別人讓她三分，聽馬曉旭這麽一說，在看看周圍的人，要是今天自己認了慫，以後在這院子裏還怎麽混下去。
想著這兒，她一下就起勁了。
“怎麽！我剛才說她兔子吃窩邊草怎麽了？你們兩個人幹沒幹什麽你們自己還不知道？”
“哼！看你這麽著急，該不會是被我說對了吧。”
“怎麽狗急跳牆想打我啊！？”
馬曉旭再也忍不了。
“啪！”
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被馬曉旭這一耳光打的發了懵。
“啊！啊！”
她頓時撒起了潑。
“哎呀，打人了！打人了啊！”
“國家幹部打人了！”
馬曉旭厲聲道：“打你？你要是再廢話，我今天抽爛你這張嘴！”
“天殺的，要命了啊！”
“殺了了，老家夥你快出來，再不出來老娘就被人打死了。”
胖大嬸坐在地上號喪了起來。
院子裏在家的人都被嚎叫聲吸引了過來，她餘光掃著街坊鄰居，號喪的聲音更大了。
一個穿著綠色工作服的光頭老漢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著地上的胖大嬸，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走過去，扶起地上的胖大嬸趕緊走了。
周圍的鄰居也紛紛議論了起來，聲音雖然小，可還是能聽到他們說的就是剛才胖大嬸胡言亂語的那些瘋話。
馬曉旭也沒有解釋什麽，帶著趙小涵回到了屋裏。
上海牌的電視。
已經有些掉皮的圓桌。
重重的紅色大木櫃。
這些小時候看上去簡陋的不能在簡陋的小家，現在看起來卻格外親切。
他在這裏整整生活了二十多年，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非常寶貴的東西，失而複得一般。
“曉旭，你今天可是出了風頭了，這回那......”
馬曉旭並沒有聽趙小涵的話，而是叫了一聲：“小媽，我錯了。”
趙小涵聽著馬曉旭的話，一下愣住了，說的話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