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別再丟我一個人
093 別再丟我一個人
“是路晗路小姐嗎？”
“你好，我是顧覓言的父親顧以輝。”
“雖然打電話給你提這種要求有些唐突，也很不禮貌，但我想，見麵就不必要了。”
爸爸……
媽咪……媽咪在哪？她最寶貝她了，即便她隻是擦破一塊皮，她都會心疼好久的，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也不是連根在哪都不知道的人……
她有疼她的爸爸，有很帥氣的爸爸，有很厲害的爸爸，她有愛她的媽咪，有很漂亮的媽咪，有溫柔的媽咪……
可……為什麽變了？為什麽她的父母不再是她的……
路晗漸漸失去了意識……
“轟”的一聲，隻聽屋子的門被人一腳踹塌，帶著四處亂竄的火花！
“晗晗——！晗晗！”
“二少爺！”
“燁兒，你出來！你瘋了！”
“快去攔住二少爺！”
“路晗，你在哪？！”慕容燁睜著被煙熏紅了的眼睛，拚命的在煙霧在火堆中尋找，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錯過她的身影！
“快點，滅火器！水，都快點！”
慕容家的人都已經聚在了這著火的後院不遠處，看著簡直可以燒紅半邊天的火勢……慕容老夫人在看著慕容燁衝進去的刹那，險些就要暈過去！
慕容偉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下人們救火！趙玉織扶著慕容老夫人，此刻竟隻希望著這火能越來越大！
顧覓言直直的站在一旁，什麽話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站著，神情裏卻充斥著她的不甘心，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嫉妒……
這火就像是猛虎野獸，會毫不留情的吞噬掉一切……而慕容燁竟然毫不猶豫的闖了進去……
路晗，對他而言，就這麽……重要嗎？
“可我要她！”
“路晗……馬路的路，晗光的晗……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簽文件簽著簽著竟簽了這兩個字？你知道她曾經說過的話有多少次不分場合不分狀況的往我腦子裏躥？你知道我把她關進後院，我有多少次心疼的想從窗口爬進去抱抱她？”
“是，哪怕我是隔著一道破舊的牆壁陪著她睡，我也願意！覓言，都變了……你說她是妖精，那她就是吧，她是對我施了法，讓我滿腦子滿心裏都是她！”
顧覓言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你們速度快點！用跑的！如果二少爺出了事，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脫責任！”慕容老夫人扯著嗓子喘著氣的尖喊著。
“是！快點！水澆在這邊！”
慕容老爺站在一邊，老皺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拄著拐杖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擔憂和慌張的情緒。
不大的屋子，可慕容燁卻怎麽也找不到路晗……
“咳咳……晗晗……”
慕容燁粗喘著氣，喉嚨口已經被煙嗆的難以發聲……
“晗晗……路晗……我來接你了！別躲著我……快點出來……咳咳……”
“咳咳……”
慕容燁的眸子一亮，看向床尾那被一塊木板擋住的牆角……他咬著牙直接將燒著的木板推開——
路晗小小的身體縮在那裏，微微動了動……
“晗晗！”
慕容燁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路晗緊緊的裹著，一把抱起，看著她被火星濺傷的麵孔，心下一陣抽痛……
“我來接你出來了……”
慕容燁知道現在說這話，路晗聽不見……他應該毫不猶豫的趕回來，他應該拿著幹淨漂亮的衣服，提著水晶鞋走到麵前，單膝下跪替她穿上，請求她原諒這段時間讓她受的苦，然後把她像公主一樣的接出這間屋子，帶她去最高級的餐廳……
“二少爺出來了！”
“快點拿擔架過來！”
“救護車到了沒？”
“到了到了！”
慕容燁邁著大步，身子弓起，深怕四濺的火星再傷害到路晗半分，褪去外套的慕容燁並沒有少受苦頭。
“燁兒……”慕容老夫人拄著拐杖匆匆上前，心疼的看著他連著襯衫都被燒壞的皮膚……
慕容燁皺眉，“救護車在哪？”
“二少爺，就在前廳前……把少奶奶放在擔架上抬過去去吧……”
慕容燁抿著唇，徑自大步急促的往前邁……顧覓言站在他麵前，淚汪汪的看著他。
他猩紅的眸子對上她，隻一眼，顧覓言便像被人猛推了一下，因身子不穩而踉蹌後退兩步。
顧覓言看著慕容燁的背影，慢慢伸手捂著自己的胸口……
顧覓言……你是愛他沒錯，可你別忘了，愛情於你而言，不過是人生中的一些綴飾，不過起著錦上添花的作用，可有可無不是嗎？
但，為什麽心會這麽痛？痛到那麽一刹那，竟升起一股想要拿所有來變成那個在他懷中被他緊緊嗬護著路晗？
她閉了閉眼睛，慢慢挪動著步子僵硬的往前邁。
“先給燁兒處理一下傷口……”慕容老夫人走到醫生邊，忙說道。
“不用！”慕容燁跟著路晗上了救護車，“快點去醫院！”
“……”慕容老夫人滿眼的老淚，“你這孩子……這路晗算什麽？你怎麽能——”
慕容老夫人說的話，慕容燁一絲一毫也聽不見，他早已酸澀發疼的眼睛隻是靜靜的看著路晗，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此刻的她看上去好脆弱，她微弱的氣息讓他恐慌，多想代替她張口多呼吸幾口空氣……
“她……不會有事吧？”
車子裏的醫生正在檢查著路晗的身體，救護車的鳴笛聲就響在慕容燁的心頭，一聲聲震的心髒亂跳，疼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虛弱的女人，為什麽會對自己而言，這般重要……
為什麽隱隱的，他會滿腦子滿心裏都是她……
“小狐狸……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他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告訴我……”
“慕容少爺，你自己也受了傷……”
慕容燁低頭將她的手心放在自己唇邊，輕輕重重的吻著，一遍又一遍……
醫院特別加護病房內，慕容燁一身狼狽的靠在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房間內病床上戴著呼吸器的人……
她的臉上綁著繃帶，遮住了她向來素淨動人的麵孔。
“燁兒……”慕容老夫人走到慕容燁麵前，“快讓醫生處理一下你自己的傷口……”
慕容燁依舊隻是靜默的看著床上的女人，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不見了……永遠的不見了。
真的就差那麽一點，他再多猶豫一會兒，再晚到個兩分鍾……她就會被大火徹底吞噬。
“燁兒，醫生已經說了，她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多吸了點煙，燒傷的麵積並不大……你不用在這守著了！”慕容老夫人皺眉硬聲說道。
“奶奶……”慕容燁終於開口了，在路晗被送進醫院五個鍾頭後……
“你說。”
“您……為什麽不喜歡她？”
“……”
“如果她一直留在慕容家，您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折磨她吧……”
“燁兒，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我希望之前顧覓言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和您無關……”
“……”慕容老夫人身子微晃，她神情有些閃躲，“燁兒，你糊塗了，你在說什麽，奶奶聽不懂……”
慕容燁一雙沉靜的眸子慢慢的轉向慕容老夫人，“奶奶，從我回到慕容家後，您是最疼我的人，但即便是最疼我的人，您也不能再傷害她了……”
“燁兒，你竟然把奶奶和她拿在一起作比較？”
“從現在開始，奶奶請記住一句話。”
“……”
“孫兒不死，晗晗不死，孫兒無事，晗晗無事。”
“……”
慕容燁閉了閉眼，一邊轉身往醫生辦公室走，一邊開口道，“高鳴，幫我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是。”
路晗醒來的時候，他可不能讓她看到這般狼狽的自己。
慕容老夫人怔愣的站在原地。
“這就是我為什麽對燁兒更加嚴苛的原因。”慕容老爺走到慕容老夫人身邊，“他並非什麽都不知道。”
慕容老夫人的一雙老眼猛然看向門窗內的路晗！恨不得讓這目光像利劍一樣將路晗給射穿！
這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竟然能把她的孫子迷成現在這樣？她又為什麽能和那隻老狐狸精長得那麽像？！
為什麽就連個性，就連脾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能相仿成這般？！
“向天，她和沈桃芯是什麽關係？”
“……”
“不可能……覓言才是她的孫女兒……”慕容老夫人眉頭越皺越深，她看向慕容老爺，“向天……你一定知道什麽！”
“你在慌張什麽？”
“……”慕容老夫人咽了咽口水，她慌張什麽？難不成，她還怕這個乳臭未幹的小狐狸？但是……
“她究竟用了什麽招數能把燁兒迷到連自己性命都不顧？！她的這條賤命能比得上我們燁兒？！”
慕容老爺靜靜摟住她的肩膀，“夠了，燁兒已經不小了，他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也有自己的決定。”
“你怎麽就能這麽淡定？如果這隻小狐狸精真的把燁兒迷住，以後還怎麽得了？”
“你現在該操心的事情是阿晗能不能趕緊好起來。”
慕容老爺扶著慕容老夫人往外走，“送老夫人回去休息。”
“你呢？”
“我在這裏看著。”慕容老爺淡淡道，“記住，這件事情一定要全方位保密，不能讓媒體抓到半點風聲。”
“……”
慕容老夫人走後，顧覓言慢慢的走到慕容老爺麵前，“爺爺……”
慕容老爺抬起頭看著她，“別再叫我爺爺了，這一聲，我慕容某人受不起。”
顧覓言緊緊抿著唇，“為什麽……您也會那麽喜歡路晗？”
“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老一輩已經大有不同，你們有你們自己為人處世達到目的的方式，但即便都是年輕人也是有差別的，阿晗身上有的東西，你身上沒有。”
“是什麽……”顧覓言看向慕容老爺，“怎麽看也應該是我有的東西，路晗沒有吧……”
“覓言，你之所以看不出，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自恃過高。”慕容老爺淡淡說完，轉身走進休息室。
顧覓言拳頭攥緊，她看著房間內的路晗，眼睛充著血絲！
為什麽一次兩次你都死不了？！
路晗——！
“還不夠麽？”
顧覓言收回自己有些惡毒的視線，重新對上慕容燁。
他肩上披著件黑色大外套，他身上的傷隻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遠遠的看過去，臉頰上的傷不曾減去他半點英姿，他的步子還是穩健有力。
“想要推門進去摘掉她的呼吸器麽？”
“……”顧覓言抿著唇，“我沒有。”
“離她遠些。”
冷淡的話一句接著一句，顧覓言知道，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麽，無論自己現在做什麽，都不可能比得上病房裏脆弱的女人……
她以為自己就要贏了，哪怕慕容燁已經變心，但……沒有。
“我想問你……為什麽你會選擇掉頭。”
慕容燁輕輕推開門，聲音有些低沉，卻滿滿的都是溫柔，“因為我想見她的心實在太迫切……”
在那時候，他等不了，一分鍾都等不了，即便這些天都潛心等了下來，那一刻，卻怎麽也等不了。
顧覓言閉上眼睛，“所以……你對我的誓言，你是背棄定了。”
“謝謝這場大火，讓我更加堅定，即便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我也不想失去她。”
“……”
房門輕輕的關上，將他，不，是他們和她隔在了兩個世界。
顧覓言攥著拳頭，她挪著步子慢慢離開醫院……
慕容燁高大的身軀走到大床邊，他看著床上的女人，輕輕勾了勾嘴角，頰邊的酒窩依舊迷人，他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他爬上大床，睡在路晗身邊，輕輕的將她環住，伸手輕輕撫著她綁著繃帶的臉頰，唯一露出的那對清秀眉目無辜的平攤著……
上一次，她救出慕容冰，也是害的自己一身傷，這一次……依舊是一身傷……
“你怎麽就這麽有能耐……”
慕容燁深吸口氣，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聽著她沉穩的呼吸聲，一直餘驚未定的心這才慢慢平穩下來。
丫丫的事，錦弦的事，那些恩恩怨怨，我們都不要再計較了……我們就過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恩？
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你說過，一丈之內，方為丈夫，不要一丈，一丈都太遠了……
就這樣，我們彼此貼著……
第二天下午，路晗醒了，但是欲裂頭痛讓她皺緊了眉頭……透過窗戶，微亮的陽光照了進來……
路晗慢慢睜開眼睛……
她……還沒死。
昏迷前的記憶重新一點一滴的回到她的腦子裏。
“爸爸……”
路晗忙撐起自己的身體，偌大的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要找她的爸爸……她才是顧覓言……
“呃……”路晗隻覺得自己的喉嚨疼的厲害，發聲都有些困難……
她看到床頭櫃上放著自己的手機……
一把擄過便打開，查找著之前顧以輝和她聯係的號碼，發顫的手指迅速撥了號碼！
“爸爸……”路晗在心裏喊著……
“嘟——嘟——”一聲一聲將路晗的心提了起來……
她眼前的事物慢慢模糊了起來……
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喂，你好。”
“喂……”路晗忍著喉頭躥出的腥味，開口，“是……顧以輝……先……生……”
“你是慕容少奶奶吧……”對麵出聲的不是顧以輝……
“我……我是……能不能……讓顧先生……嗚嗚……和我通話……？”
“少奶奶你怎麽了？”
“求你……拜托讓我和顧先生通話……求你了……嗚嗚……”路晗捂著嘴，眼淚不停的往下滑……
“慕容少奶奶，顧先生在洗手間，您稍等……”
“各位旅客請注意，飛往意大利的飛機已經開始檢票了……”
“你們……在哪？”
路晗聽到了對麵機場廣播傳來的聲音。
“在機場，顧先生馬上就要登機回美國了。”
機場……回美國？不行……絕對不行……
路晗搖著頭，她還沒有見到他，她好不容易想起來了……
“麻煩……你……催一下顧……先生……嗚嗚……不要讓他走……拜托，拜托……”
“滴”一聲，路晗震驚的看著自己手機，竟沒電了！
不行，不行……怎麽能在這種時候沒電？她還沒有和爸爸說上話！她還沒有……
機場，美國……
她不能讓他走，她要見他……
她想見爸爸！想見媽咪！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不是沒人愛沒人疼的孩子……
路晗扯掉自己手上的針管，穿上拖鞋，下了床就奔出房間。
爸爸……嗚嗚……嗚嗚……不要再丟下她了……
慕容燁端著保溫盒從另一個方向走回病房，卻隻看到空空如也的床……
他心猛地一提，翻了洗手間，浴室都沒有人！他站在窗口，驚恐的看著穿著病服踉蹌的往醫院跑的路晗！
“路晗——！”
他轉身便下樓去追！
路晗跑到大街上，著急的在馬路上慌張的招手攔出租車，“嗚嗚嗚嗚……”
她悲慟的哭泣聲讓路人都不由得跟著心揪……
“停下……停下……”路晗站在路中間，緊緊閉上眼睛。
“你不要命了啊！”
路晗不管出租車司機的辱罵，她上車，“玖城國際機場，拜托……快點……快點……”
出租車司機還想再罵，但見著路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隻能心下嘀咕兩句，踩下油門。
“嗚嗚……”路晗一邊哭著一邊求著司機快一點快一點……
她的聲音沙啞且模糊，司機幾乎是隻能從她的動作裏明白她的意思……
車子開的飛快，過景從窗邊略過……而過去的記憶猶如潮湧般一股腦往她眼前鑽……
“我好喜歡粑粑！粑粑長得好帥！”
“寶寶，長的帥的男人不一定靠得住哦！”
“……啊？粑粑，媽咪說你靠不住誒！”
“那寶寶覺得粑粑靠得住麽？”
“唔……如果粑粑能把我和媽媽同時公主抱，就靠得住！”
“好咧！”
“啊——！老公，你小心點，萬一讓寶寶摔了……”
“哇塞！粑粑好厲害！”
“寶寶，粑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是娶了你媽咪，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了你。”
“嘎嘎嘎……”
“寶寶，笑的像個鴨子，以後可沒人要……”
“嗚嗚……嗚嗚嗚……”腦中是一家三口此起彼伏的笑聲……可是這些記憶越是洶湧，路晗便越是哭的洶湧，此刻的她就像個走失了迷路的小孩，無措茫然……
“快點……開快點……”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見不到爸爸，害怕他再次把她一個人丟下……
到了機場，路晗打開車門就衝下車。
“錢！錢啊！”出租車司機在後麵拚命的喊著！然而路晗充耳不聞。
她就像個瘋子一樣在偌大的機場裏跑著，光亮的地板照的她眼睛都有些發疼……
“啊！你怎麽走路的！？”
“這是誰啊！”
“小心點，可能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顧以輝穿著一身黑色長款西裝，他淡淡問著助理。
“是，先生，我們走吧。”
顧以輝剛邁出步子，一個猛烈地衝擊便從身後襲來！路晗死死抱住他的身體！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助理瞬間提高警惕，看著這個穿著病服，臉上綁著繃帶的可疑女人，毫不猶豫便上前拽住她的手臂，隻是她環住顧以輝的瘦弱手臂卻死死緊箍。
“保安！保安！”
顧以輝僵在原地，他看著環在自己身前的細嫩手臂，心頭卻隱隱泛痛……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女人，會用這樣這樣的姿勢緊緊抱著他……
但那個女人，早就永遠的離開了……
“嗚嗚……嗚嗚嗚……”顧以輝輕輕握住路晗的手臂，轉過身，看著麵前一張臉綁的和木乃伊沒有差別的女人，她的眼睛通紅通紅……
“小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