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的很想你

56 真的很想你

開始時他並沒有發現我,隻是在看頭頂上一些住戶的陽台。我們家是住在一個老社區裏,小區的曆史比我的年齡還要悠久了。小區也不是封閉的小區,有一些住戶的陽台自然就沒有完全封閉起來,現在從樓下往上看,有的住戶家陽台上曬著衣服,晚上沒來的及收,衣服掛在衣服架子上,空空的袖子隨風飄舞,還有的住戶,陽台上曬了一些不知道是豆腐幹還是筍幹樣的東西,一片一片的碼放在竹蓖蓋子上,昏黃的路燈下,這一層層的風景樸實無華但無聲無息的滲透著溫暖的味道。

我有些遲疑著不知道怎麽挪動腳步,站在那裏呆滯了有十秒鍾的時間,終於,許治衡回過了頭,他看見了我。

“依蘭。”

“治衡,怎麽是你?”

我們兩人在路燈下麵麵相覷,

終於,他說道:“其實,我等你很長時間了,本想打電話給你,又怕……會被拒絕。”

“什麽事?”

“能不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我有些為難,今晚我已經做了劉思思一晚上的聽眾了,聽她神容戚戚的用一口濃重的粵語腔和我講了很多她如同建寧公主般的可憐遭遇,(鹿鼎記裏的建寧公主不就是十分可憐嗎?),現在再讓我聽他講?

我隻好說道:“很晚了,有事就在這裏說吧!”

路燈桔黃的燈光柔和的灑下來,光線在我們兩人的頭頂投了一道光環,我怔怔的看著他頭頂那被桔黃色燈光照的泛出金色光線的頭發,思緒連篇,無言相對。

他象是猶豫良久,思忖再三終於說道:“依蘭,我媽媽……,得了肝癌。”

我心裏一沉,他的母親得了絕症?

誰都有父母,這種心情我能理解,想來我也有些替他難過,隻好開導他:“現在醫學發達,也許還有其他的方法。你不要太氣餒,隻要有一線的希望,就不要放棄。”

他苦笑:“是,我也這麽和自己說的。隻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要輕易放棄。但是我還是沒法不難過,父母為我操持大半生,終於等到我可以有所回報了,老天卻又這麽殘忍。”

我不知道再能說什麽。

他歎了口氣,“依蘭,有一件事壓在我心裏很久,這幾年來我一直想和你說清楚,五年前我有錯,如果我當時勇敢一些,你就不至於受那麽大的傷。這幾年來,我常常陷入自責,對不起,沒想到給你造成那麽大的傷害。”

我輕輕說道:“都過去的事了,你看你,何必這麽介懷。”

“我也代我媽媽向你道歉,五年前,我媽媽那樣對你,確實有些……過,希望你不要恨她。”

我苦澀的笑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不用再提了。”

五年前我和許治衡相戀,那麽美麗的一段回憶,甚至連我們的談話都是泛著酸奶味兒般的甜膩,那些記憶印在我的心裏,刻骨銘心。隻可惜,初戀永遠是宴席上一道最早上來的提味菜,始終當不了正菜,它注定隻能做回憶,僅僅回憶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我媽媽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情,相反她比我們還要豁達,還把一些事都計劃好了,她隻說,在她有生之年,希望我能早點結婚,了結她的一番心願。”

“老人的心願是好的,希望你不要辜負她的心願。”

“依蘭,這五年來你過的好嗎?我還記得在高中時你曾經寫過一篇作文,還獲了作文比賽的前三名,那篇作文名字叫:我的人生,我記得你裏麵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人生就象是一場即將開始的盛宴,等待你體會這中間的酸辣苦鹹,那時候我還取笑你說,你真是說什麽話都不忘帶一個吃字進去。”

我嗬的一笑:“那是我曾經的想法,你現在問我,我也一樣會這麽說。其實人生是什麽啊?人生就象煮飯嘛,煮的好就香甜的吃,煮的不好就夾生的生,但不許浪費糧食,真的沒飯可煮,那就要想辦法去弄飯來煮,實在弄不來,隻能等餓死。”

其實人生是什麽?告訴你們,人生就是一道道苦茶,最終還是要浸入杯具……

“你還是這麽灑脫。”

我淡淡笑下。

“治衡,很晚了,要是沒事,早點回去休息吧!再見。”

“依蘭。”他叫住我,我不得不又站住了腳。

他走到我身邊,一下握住我的肩,隔我這麽近,我頓時間呼吸又急促,心跳加劇。

我看著他,吃力的看著他,隻覺得自己整個思想又都停滯了,他想幹什麽?

許治衡凝視著我,他一句一字的說道:“依蘭,我沒忘記你,從來沒有。不管是在大學還是在國外讀書的那三年,其實我一直沒忘記你。真的很想你。”

我頓時怔住了。

正在這時,我的身後一道車燈亮起,有車駛過來了。

無意的我往後麵一看,這一看我嚇一跳,竟然是劉思思,她開車回來了。

車燈一明一滅,駛到近處,劉思思換了燈。

她回來幹什麽?

我這才看見許治衡的手還在我的肩上,我趕緊拂開他的手,後退了幾步,和他保持一個距離。

劉思思下車,她手裏拿著我的包,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