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自裁吧
林淡墨被移到了她閨房的**。
藥已經服下了。
前後不過數十息。
林家本身就做藥材生意，楚風所說的藥材，都是煉製普通丹藥的常見之物，倉庫內應有盡有。
但林淡墨的狀況依然在惡化，整個人冰塊一般，氣息微弱，如同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會被熄滅。
林福山也不顧不上楚風了，目光緊緊地盯著林淡墨。
其他趕來的林家族人，濟濟一堂。
但房內鴉雀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個個緊張到了極點。
每個人都知曉，林家的生死存亡，如今基本寄托在了這個少女的身上。
唯有楚風，依舊淡然從容，甚至還像是打盹般閉起了眼睛。
一刻鍾的時間，即將來臨。
林福山麵若死灰，眸中滿是絕望。
終究……是要死了嗎！
果然，這個廢物不過信口開河啊……
天要亡我林家！
就在此時，隻見林淡墨睫毛輕顫，竟有轉醒之兆，陰寒之氣雖依舊四溢，但那冰藍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恢複正常。
“有用！有用！”
趕過來服侍的婢女驚喜出聲。
林福山愣了片刻，才麵露狂喜之色，抬腳衝到床前。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走開。”
他轉頭看到是楚風。
神色變幻間，沒有說話，站到了一旁。
楚風低頭俯視著林淡墨臉色，輕聲道：“先不要動，盡量適應體內寒氣流轉，然後逐漸壓製，令寒氣恢複平靜。”
林淡墨神智還沒有完全清醒，下意識的依言而行。
片刻之後，體內的陰寒之氣竟真的漸漸平息下來，不再躁動肆虐，再次沉寂。
“呼！”
林淡墨呼出一口冰冷寒氣，發覺僵硬身體也已恢複，麵露喜色。
起身後看向楚風，然後深施一禮，小聲道：“楚公子救命之恩，淡墨難以言謝。”
“隻是應急之法。”
楚風擺了擺手，“想要徹底根治並沒這麽簡單。”
一旁的林福山目光閃爍，依舊沉默。
林淡墨則是忍不住激動出聲，“你真的有辦法治好我？”
“當然。”
楚風淡笑，“隻不過方法比較麻煩，而且耗時較長，分為幾個階段，大概需要一月時間才能痊愈！”
“可……可以痊愈？”
林淡墨緩緩瞪大眼睛，那似乎始終隱藏著一絲悲戚的臉蛋上，煥發出了難以言喻的光彩與驚喜。
“你真的可以讓淡墨痊愈？”
林福山不可置信。
他翻遍醫書，遍尋名醫，就連“藥死人肉白骨”的藥王穀神醫，都束手無策。
他不甘心，搜尋到巫族邪法，準備做最後的嚐試。
他不想讓林家，毀在自己手中！
可現在，這個白水成有名的廢物，此刻卻信誓旦旦的說可以治療。
換做一日之前，他根本不會相信，寧可將其活祭煉藥。
隻不過，剛剛這少年神奇的表現，讓他的心，不自覺的升起一絲波瀾。
就如同……
那溺水的人，抓住了水麵上漂浮著的最後一根稻草！
“楚公子！”
林福山忍不住向前兩步，激動道：“救治淡墨都需要什麽東西？我馬上讓人準備！”
聞言，楚風不由眉毛微挑，轉頭看向林福山，“我有說過要治她嗎？”
“這……”
林福山頓時一愣，麵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一刻，林福山眼神閃過一絲狠厲，想要動手製住楚風，以性命威脅，強逼他救人。
但在短暫猶豫之後，就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來，林淡墨絕對會阻撓他這樣做。
二來，此時的楚風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呼……”
林福山強壓下心中惡意，接著忽然長揖倒地，在臉上堆滿真誠，“林某之前得罪之處，隻是為了家族存續，實屬無奈之舉，還望楚公子恕罪，隻要……公子願出手救治淡墨，我林某人願付出任何代價！”
楚風把玩著桌上茶盞，似笑非笑，“任何代價？”
“是的。”
林福山重重點頭。
“既然這樣……”
楚風想了想，慢悠悠道：“那你自裁吧。”
什麽？
林福山悚然一驚，像是沒聽清般愕然抬頭。
“既然你願意為了家族付出一切，那我就給你個機會，成全你。”
楚風看著林福山，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隻要你自殺，我就出手救治林淡墨，如何？”
“小子，你在說什麽！”
“區區一贅婿，目無尊長，你該死！”
“混蛋，你敢對家主放肆，我立刻斬了你！”
那些林家族人，聞聽此言，頓時一個個怒火高漲，開口叫囂。
楚風負手而立，對於他們的叫囂，渾不在意，隻是將目光落在林福山的身上。
不自覺間，一股久居上位磅礴的氣勢，便油然而生，令人心生敬畏。
這些林家族人的聲音，下意識的就弱了下來。
“楚公子，不要……”
林淡墨焦急起身，想要說些什麽。
但卻被楚風霸道打斷：“閉嘴。”
她被這氣勢所迫，嚇了一跳，囁喏著竟是說不出話來。
林福山揚手下壓，讓林家眾人住口。
他深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楚風，沉聲道：“你想要我命？”
“隻要你真的能夠讓淡墨痊愈，並成功拜入青雲宗，我這條命就算是給你，又能如何？”
在這一刻，他臉上竟是有一抹決然。
楚風有些意外的瞥了他一眼。
這個家夥……
竟還有那麽一點擔當！
在某一個時刻，楚風是真的有心滅殺林福山的。
畢竟，這家夥是拿“自己”身體活祭煉藥的主謀。
但是在這時候，心底的那道執念，卻又冒了出來：“救林淡墨……放過林福山……一切都是我自願為之……”
楚風暗自喟歎：“還真是個癡情種子啊！”
既然如此，放過林福山也無妨。
“好，我萬古帝尊楚風，在此承諾於你，放過林福山，並且徹底治愈林淡墨！”
他在心底，輕聲道。
刹那間，那道執念，開始鬆動，綻放出無盡感激，然後慢慢消散。
“照顧好淡墨……”
這是心神共鳴，所傳來的最後念想。
然後，楚風隻覺得心神一陣輕盈，身體至此徹底掌控。
心與身合，神與念合，元神相融，天地交匯。
元神與身軀，再也不分彼此！
“嗯？”
這一瞬間，他便發現這副身軀有些異常。
這是……
先天特殊體質？
楚風手指輕顫，即便以他的定力，此刻也激動得差點驚呼出聲。
武道之路艱澀難行，整個楚界……不，現在叫元界。
整個元界數百萬億人口，武道修行者萬中無一。
為何？
便是因為這天賦二字！
武道九境，每境為九重。
前三境分別聚氣、煉體、鍛骨，也是打根基的三個境界。
聚氣乃是武道第一步，感知到天地，聚靈氣於體內，開辟丹湖，蘊養身軀。
聚氣九重之後煉體，淬煉肉身、壯大肌肉、經脈、將身體錘煉至極限。
緊接著就是第三境鍛骨，前三重為銅筋鐵骨，中三重為金骨銀髓，後三重為冰肌玉骨，大成之後，武道根基這才算是完全牢靠。
第四重便是召靈。
隻有召靈成功，才算是脫離凡體，踏上真正的武道之路。
所以對武道修行者來說，資質顯得尤為重要。
因為以絕大多數人的資質，甚至連聚氣都無法做到。
而那些擁有修煉天賦的人，其修行速度與最終成就，也早已被資質所注定，唯有艱難求索，幾十年如一日的不斷努力，才可能走得更遠。
隻有那極小一部分人，被譽為天生的武者。
在同樣的時間與資源下，修煉速度卻是別人的幾倍，甚至幾十倍。
這便是，萬中無一的特殊體質！
真正的武道天才！
這些天之驕子生來注定高貴，每一個都可遇而不可求，是所有的宗門、家族都求之若鶩搶破頭的武道天才。
而在先天特殊體質中，被譽為頂級資質，乃至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便是所謂上古六聖體。
看林淡墨就知道，六歲成功聚氣，一夕七重天，之後更是突飛猛進，鍛骨大成，全都是因為她的先天特殊體質——玄陰聖體！
是的，她並不是所謂的九毒絕脈。
而是上古六聖體之一的玄陰聖體！
一出生九脈便連接陰神，淬煉體內雜質排出體外，形成無垢之軀。
但隨著年齡增長，陰寒之氣湧入漸多，若沒有強大且合適的修煉功法，則就會造成陰寒之氣積蓄，無法消化吸收，不僅修煉之路斷絕，更有性命之憂。
這也是林淡墨病症的真正原因。
楚風此時之所以如此激動，就是除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擁有特殊體質之外，更是因為，他的體質竟不弱於上古六聖體中的任何一個！
不過……這種特殊體質卻是十分陌生。
並不屬於六聖體之一。
甚至不在他所知的特殊體質範圍之內。
若非楚風曾立於這方世界之巔，眼界超凡，恐怕也會將之錯認為沒有絲毫天賦的廢材體質。
很奇怪啊，是從未出現過的先天特殊體質嗎？
體內經脈分明淤塞不通，肌肉萎縮，手無縛雞之力，但體內卻蘊藏著無盡生機，四肢百骸間更是陽氣遍布。
至陽之軀！
怪不得身體能夠容納自己如此強大的元神，而不崩解。
哈哈哈，上蒼，待我不薄！
前世自己一個普通人，都能成就萬古帝尊，如今擁有不弱於上古六聖體的特殊體質，這一方天地，焉敢不傾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要將修為提升至鍛骨境，方才在這白水城，有自保之力。
“既如此……”
一念及此，他深深地看了林福山一眼，緩緩道：“你們都出去吧，我開始為林淡墨治療。”
林福山沒有猶豫，轉身招呼林家眾人離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楚風，當成了林家最後的救命稻草。
“家主，青雲宗少宗主周公子來了，在外麵廳堂守候。”
門剛打開，便有下人從前院跑來，滿頭大汗的稟報。
“周公子來了？”
林福山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楚風，臉上下意識的就流露出緊張與不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