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車門打開。
兩名精壯男子跳下了麵包車。
急忙又奔到副駕室前，幫一個墨鏡老男人恭敬拉開了車門！
“請大哥先上樓‘試菜’，一會‘押貨’的時候您招呼我們！”
“唔。”穿著西服皮鞋的墨鏡男，麵無表情下了車。
臉上那道長刀疤，隨著他的抽煙動作輕輕蠕動，像一條猙獰的蟲子……
這個刀疤墨鏡男，正是燙發女和小胡子壯漢的頭領！
剛才他見到了那個曾開著小三輪，把燙發女和薛沁母女倆運送過來的小老頭。
“老大，今天您可有豔福了！”老頭向他獻媚介紹道，“梅姐在火車站拐到一個大城市出來的苗條美女！那身材和白嫩瓜子臉，一掐能冒水……”
人販子頭目聽了，頓時心花怒放！
急忙離開他住的招待所，帶手下開車趕了過來。
現在他滿心火熱和向往！
被組織裏的“老運貨員”誇成了仙女的新獵物，到底有多漂亮性感？
看來今天老子又能好好爽幾把了……
墨鏡男叼著香煙，一臉亢奮的噔噔噔爬上二樓。
但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什麽絕色美女，而是一幅血淋淋的慘景！
“虎子！你這是咋了？誰幹的！媽了個巴子的！！”
見小胡子倒在血泊中，手臂和雙腿全被人打斷了，墨鏡男大為驚怒！
小胡子不光是他的手下，還是墨鏡男的親堂弟啊！
“梅子！你個臭娘們死哪去了？！”
聽到老大的沉吼聲，樓下那幾個精壯打手奔了過來。
“嘶……”
“虎哥怎麽死了？！”
他們同樣嚇一跳。
“快，拉他去醫院搶救！應該還沒死！”墨鏡老大擰眉下令，一張刀疤臉透著暴戾。
當他們把小胡子送進了醫院，得到的噩耗卻是：
“就算救過來他的命，腿腳也保不住了！而且他的頭部遭受過鈍器重擊，十有八九會成植物人。”
“啊？！”
刀疤臉老大和手下們驚呆了。
苗條漂亮的獵物小娘們不見蹤影，自己的堂弟卻被人打成了殘廢二傻子？！
這是誰他媽狗膽包天，竟敢對我們的組織成員痛下狠手！！！
聯想到那個大波浪女人梅子，也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老大又急又怒！
先把團夥內那個開三輪的老家夥，給毒打了一頓。
卻發現“老運貨員”不像在騙自己。
老大這才對手下們陰冷咆哮道：
“通知所有弟兄，一定要抓回梅子那個賤娘們兒！敢給老子玩黑吃黑，我扒了她的皮！”
他懷疑燙發女膽大包天背叛了自己，把她今天拐來的極品母女，獨自賣了個天價……
卻是做夢也想不到。
人販子梅姐，已經被一個非專業人士廉價賣掉，現在都快出省了！
而此刻的秦東方。
正拿著賣梅姐賺來的大團結，犒勞可憐的妻女。
夏州市一家國營小飯店內。
秦東方和妻女坐在了一張小方桌前。
抬手招呼道：“老板，來三碗雞蛋肉絲麵，再弄倆菜！”
不料。
曲尺形櫃台內一個劃拉著算盤的女人，卻白了秦東方一眼，沒好氣道：“什麽老板？這可是國營飯店！”
她習慣了被顧客們神態恭敬地喊“同誌”，覺得被秦東方大大咧咧的架勢冒犯了。
秦東方：“……”
也對，這年頭在國營單位上班的人，驕傲到了骨頭裏。
他起身打量著牆上的一塊長黑板。
上麵用白粉筆寫著一串食譜：
饅頭：5分
芝麻燒餅：1角
肉餡混沌：2角5分
魚湯小刀麵：3角
雞蛋肉絲麵：4角
拔絲饃：2角
鮮肉水餃：6角
經典紅燒肉：1元1角
……
53度茅台酒 ：15元
“好家夥。”秦東方喃喃感歎。
敢在這裏花個二三十塊錢，就足夠弄一大桌子菜，再配上一瓶後世價值3000多的飛天茅台了！
但秦東方不能這麽奢侈。
那還不得把薛沁心疼哭……
再說自己都向老婆孩子保證，以後戒賭戒酒了！
這時，身穿一襲新裙子的薛沁，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掏出她兜裏的幾張小額糧票，麵無表情交給秦東方，這樣結賬時能便宜點。
他們身後，則傳來食客們的竊竊私語。
“蘭花你快看，那個女同誌好漂亮！”
“再漂亮也不是你何建國的，吃飯！”
“這麽美麗又洋氣的女人，可惜是個瘸子…”
秦東方：“！！”
就轉頭瞪向那個衣著不凡的年輕人，聲音沉冷道：“多體麵個小夥，可惜是個瞎子！”
體麵小夥：“？？？”
“我媳婦隻是腿碰住了，什麽叫瘸子，會說人話嗎你！”
“哦哦，對不起同誌，我…不是故意的！”
剛回到餐桌前的薛沁，俏臉通紅瞪了秦東方一眼，害怕他亂惹事。
心底卻不受控製的，掀起了一層小漣漪……
不知者不怪呀，你發那麽大火幹嘛。
這混蛋似乎突然間變的，挺在意我了？
但一想到秦東方昨晚剛打過自己，而且他連救妻女的時候，都不忘順手賺一筆黑錢……
薛沁心裏湧出的那點小感動，就被怨恨抵消了。
秦東方要了三碗雞蛋肉絲麵。
一盤拔絲饃！
一份紅燒肉！
全部下來2.5元，炒菜和主食，以及孩子喜歡的甜點都有了。
而且結賬時交點糧票，還能更優惠！
畢竟在1993年全麵取消各處票證之前，所有的肉類、糧油、雞蛋，乃至布匹，全都是限量供應的。
盡管如此，今天薛沁還是心疼的不行。
這時候的老百姓，哪怕是夏州城市人，平時也都舍不得下館子吃飯啊！
除非家裏來了貴客，或者請紅娘介紹對象啥的，才敢咬牙去飯館高消費一次！
但剛剛重返1986年的秦董事長，消費觀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短短一個多小時，他就在夏州城豪擲出去30塊錢。
普通工人辛苦大半個月，才能掙到這些工資啊，薛沁能不心驚嗎……
不一會兒。
冒著香氣的當地傳統特色美食——拔絲饃端上了桌！
它用涼饅頭和白糖，經過油炸而成。
金黃酥脆，咬起來咯吱咯吱響。
而且蘸水拔絲，甜蜜美味又好玩！
“哇哇……”
丫丫盯著她從未見過的新鮮甜食，不由抿唇咽起了口水！
薛沁一邊心疼錢，一邊給女兒夾菜吹著熱氣，很小心的喂到丫丫嘴裏。
“嗷——嗚！”
小家夥張大了嘴巴，恨不得連筷子一起吞下去。
拔絲饃外脆裏嫩，甜糯可口。
丫丫吃的眯眼搖頭，一臉陶醉！
“老婆也快吃點，你從昨天都沒怎麽吃飯呢。”
秦東方低聲說著，把一塊嫩黃的拔絲饃夾給薛沁。
想讓自己心裏苦澀的女人，能多一點點溫暖甜蜜。
薛沁喂孩子的動作一滯……
目露哀怨望向秦東方。
忽然間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陌生了！
他還是那個秦二混子嗎？
今天從壞人手裏賺到一筆不義之財後，先是帶我看病，又給妻女買價格昂貴的漂亮衣服……
而秦東方身上穿著補丁褲子和爛力士鞋，卻不舍得給他買一件新的！
現在還忽然變得，開始對自己噓寒問暖，關心備至了？
薛沁長翹的睫毛一陣顫抖。
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俏臉一紅低下頭，輕聲歎息道：
“秦東方啊，請你做回自己吧！別再這樣演下去了好不……”
“小沁你啥意思？”秦東方皺眉略顯不悅，“懷疑我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