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至清則無魚
“高陽，你會踢球不？”問話的人是廣告部經理劉進。
劉進是京城本地人，183公分的大塊頭，喜歡踢足球，還是國家二級守門員。
高陽應道：“踢過，以前在學校愛踢球，這兩年踢得少了。”
劉進又問：“你踢什麽位置？”
高陽笑道：“踢野球嘛，除了守門員，啥位置都踢過。”
劉進道：“會踢就好，我在報社拉了一支球隊，有13個人了，周六下午在民院踢比賽，算你一個。”
高陽點頭：“好，有時間我一定來，我替補吧。”
抽完一根煙，幾人又回到工位，裝作認真工作。
高陽記得，全國版的20多號人中，煙槍不過五六支，像張濤、萬鴻、孫成義和鄭海等人，都是不抽煙的。
高陽喜歡跟煙槍們躲在小會議室，抽煙瞎侃。
坐在工位上，高陽開始給8家客戶的市場部聯係人，還有公關公司的媒介專員，一一發送了郵件，介紹自己，並附上了聯係方式。
這時候已經上午10點半了，不適合給廠商聯係人拔打電話，有打擾之嫌。先發一封郵件，以後見了麵再認識。
對公關公司倒是無需客氣，他們有求於媒體。
高陽先翻到COMPAQ的公關公司，澳美傳媒，名片上的名字叫古雅雯。
這顯然是一個女孩的名字，前一世，高陽認識的公關公司媒介專員，也幾乎全是女孩。
高陽直接拔通了古雅雯的手機，很快有人接了。
古雅雯的聲音糯糯的，有些甜，讓高陽下意識想象出一張清純甜美的青春麵容。
等高陽介紹過自己將負責全麵聯係COMPAQ公司之後，古雅雯道：“高陽，COMPAQ在周五下午有專訪活動，我正準備聯係張濤呢，周五你能來嗎？”
高陽道：“我這邊沒問題。”
古雅雯道：“那我稍後發邀請函給你，麻煩你準備一份采訪提綱，有三四個提問就行了。”
高陽道：“好的，我下午回你郵件。”
接下來，高陽繼續給其他公關公司打電話，確認自己是最新接手這些客戶的CPI記者。
不想，除了COMPAQ，其他七家公司，有三家公司這周都有發布會，其中兩家分別在明天上午和下午，時間上倒是錯開了。
另有一家，是周五下午兩點。
公關公司的媒介專員說，會馬上發邀請函到高陽的郵箱。
8家客戶，剛接手這第一周，就有三家發布會，和一個專訪，這一周的車馬費估計會有1500元了。
這真是IT記者的好時代。
此前，高陽在錦陽都市報做編輯，一個月上20多天夜班，不過區區800多塊的薪水。
這時候，澳美的古雅雯又來了電話，說COMPAQ的專訪邀請函已經發送到高陽的郵箱了。
高陽打開公司郵箱，COMPAQ的專訪定在周六上午，周五下午4點過，去酒店報到，地點在小湯山的一處溫泉培訓中心。
高陽放心了，參加完周五下午兩點的那場發布會，時間上也來得及。
COMPAQ安排在周六的專訪，有兩位經理人出場，分別是PC業務的渠道總監，還有服務器業務的技術總監。
高陽琢磨了一陣，覺得這是一次機會，或許，有機會邀請到COMPAQ這位渠道總監出席CPI渠道論壇。
隻是，得做好準備工作，用渠道論壇的價值說服對方才行。
這個年代IT圈的很多事，高陽淡忘得差不多了。
高陽找來CPI全國版近期的報紙翻看到中午，午飯後，又上網搜索，大致搞明白了COMPAQ公司目前的基本情況。
去年到今年，大概還是COMPAQ最頂峰的時期，目前它是全球PC銷量排名第一的品牌。
這家1982年才創立的PC公司，僅用12年就做到了全球銷售規模第一，堪稱奇跡。
97年，如日中天的COMPAQ不甘於隻在PC市場成功，收購了服務器廠商Tandem。98年，更是令人震驚地“蛇吞象”，並購了IBM的競爭對手，小型機品牌廠商DEC。
看過這些信息之後，高陽終於回想起來，COMPAQ收購DEC之後，消化不良，兩家公司的文化、管理與渠道代理體係難以兼容，代理體係陷入混亂，內耗嚴重，主導這次並購的CEO，今年上半年已經下台了。
大概再有一年，困境中的COMPAQ將會被HP收購。
如此說來，COMPAQ目前應該已經出現代理體係混亂的現象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高陽琢磨一陣，最後，寫了4段提問，作為專訪的采訪提綱，給古雅雯回複了郵件。
至於服務器的專訪，高陽寫了3段提問。
高陽相信，如果COMPAQ這位渠道總監，看過這些提問，就有可能注意到自己。
辦完這件事後，高陽又到廣告部，找劉進要了兩份CPI渠道論壇書麵邀請函備用，順便通知一聲，周六有COMPAQ的專訪，沒辦法踢球了。
高陽也知道，如果能盡快敲定COMPAQ公司出席CPI渠道論壇，對接下來邀請其他客戶的演講嘉賓邀請是很有利的。
前一世的經驗讓高陽明白，這些大公司參加IT媒體這種大型論壇活動，攀比和麵子心理很重，媒體發出邀請時，對方總習慣問一句“都有哪些公司確定參加了”。
10月21日，周四，上午前9點前，高陽趕到辦公室打了卡，而後下樓打輛車，直奔西直門，再換乘地鐵，趕往東三環一家五星級酒店，參加一家小公司的發布會。
中午，就留在東城，找了一家麵館解決了午飯。下午兩點，又趕去東二環附近一家酒店，參加另一場發布會。
下午四點過，高陽拎著兩上資料袋回到辦公室，錢包裏也多了600塊的車馬費。
高陽當即找到張濤，上交了300元車馬費，並簽字登記。
吳博見了，示意高陽去小會議室抽根煙。
坐下來，吳博笑道：“高陽，你沒必要這麽老實，有些記者跑十次會，可能就上交兩三次車馬費，像萬鴻和張濤，估計十次能交五六次，大家都這樣的，都是打工人，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高陽點頭一笑：“吳老師，我明白了。”
水至清則無魚，過分的特立獨行，並非什麽好事。
前一世，高陽有些傻乎乎的，一直堅持按規矩上交一半的車馬費，也拒絕幫公關公司發關係稿。
高陽決定，明天的發布會，還有周六的專訪，車馬費就不上交了。
抽了一根煙，高陽又回到工位，開始劈裏啪啦寫稿子。
今天的兩場發布會，高陽都打算寫成五六百字的小稿子。
稍後，坐旁邊工位的林媛跑會回來了，看著高陽打字飛快，林媛有些吃驚：“高陽，你能打五筆？”
高陽笑道：“我一開始就學的是五筆，聊QQ練出來的。”
林媛翹起了拇指：“全國版除了你，就隻有萬鴻會打五筆字。”
高陽微微一笑，又接著碼字，重新回到前世20年前的IT記者生涯，寫兩篇小稿子，對於高陽來說太輕鬆了。
別的記者寫這種發布會小稿子，大多是將公關公司的新聞通稿刪刪減減，甚至直接粘貼了事。
高陽將這些通稿資料轉換成自己的新聞表述方式，寫成格式標準的消息類稿件，兩篇稿子，在下午6點下班前就趕出來了。
CPI是每周五做版，周一出版，高陽將兩篇稿子傳給張濤，明天晚上做版，隻能請假了。